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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灯轻剑斩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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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8章 唯有龙旌前引路,不知前路是坦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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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成武朝中期,萧桓破南宫而出,将赴文华殿谋复位,镇刑司副提督石崇(从二品)、诏狱署提督徐靖(从二品)率镇刑司旧部密探、诏狱死囚扈从。途过承天门,见皇城九门烽火台寂然无烟,戍楼铜锣未鸣,守卒影踪全无 —— 按《大吴会典?军防志》,宫变当燃狼粪烽传警,此景反常,二人遂引心腹私相窃议。

崇以‘户部尚书刘焕(正二品)扣边军粮饷三月以胁谢渊,京营副将秦云(字飞虎)潜易戍台守卒为旧部以阻烽燧,玄夜卫指挥使周显(从一品)矫颁禁调令以锢北司暗探’自恃,谓‘谢渊无粮无兵无侦,纵有谋亦难施’;靖忆谢渊昔年扳倒石迁之狠辣,恐其伏兵于文华殿,‘以静诱我入瓮’,言辞间满是惶惑。然南宫已破,萧桓前行不止,复辟之势如箭在弦,二人终压疑虑,率部紧随。

时太保兼兵部尚书谢渊在署,方收玄夜卫北司指挥使秦飞(从二品)密呈之逆党证据 —— 册载石崇用工部废料撞门、刘焕匿硫磺与镇刑司、秦云勾连逆党之迹,墨迹沾暗探血痕。渊览毕,急令玄夜卫文勘房主事张启(从三品)潜联兵部侍郎杨武(正三品),令其率大同卫边军待命;复思‘燃烽则京营内斗、百姓遭劫,不燃则暂避兵祸’,遂压兵不动,以避民难。”

在 “逆党因私生疑,忠良以静制动”—— 无烽之寂非无谋,乃谋定后动:谢渊收证据、联边卫、压兵锋,步步为营,以 “避祸民” 为要,待逆党松懈而图后发,其 “静” 是藏锋之智;窃议之慌非无据,乃私念作祟:石崇恃 “三权掣肘” 而骄,徐靖恐 “先入殿先死” 而怯,二人争功忌祸,同盟本就脆弱,遇反常便生疑窦,其 “慌” 是露怯之私。朝局博弈藏于无声:逆党之 “动” 乱于私,忠良之 “静” 稳于公,胜负已隐于承天门下的窃语与兵部衙署的烛火之中。

寒风吹甲响宫衢,无烽危楼入望孤。

逆党私言猜伏弩,忠臣默处整残符。

粮藏边隙心难稳,令锢侦踪计已疏。

唯有龙旌前引路,不知前路是坦途。

朔风卷着残雪,扑在萧桓的旧锦袍上,袍角扫过承天门的青石板,留下浅淡痕迹。他走在队伍正中,步履沉稳如昔,指尖却反复摩挲着腰间玉带 —— 那是永熙帝亲赐的和田玉,七载幽禁磨得玉面温润,此刻却硌得指腹发紧。身后甲片碰撞的脆响、低声窃语的气音,像细沙般钻进耳朵,他无需回头,便知是石崇与徐靖在议论谢渊。

城墙上的死寂仍在心头盘旋:按《大吴会典?军防志》,宫变需燃狼粪烽,戍楼击锣,可此刻连戍台的灯笼都黑黢黢的,守卒影踪全无。他想起谢渊三年前督守德胜门的狠劲 —— 瓦剌先锋刚至卢沟桥,烽火便燃得冲天,那浓烟他在南宫都能望见。这般人物,怎会对南宫崩门的巨响无动于衷?

“陛下,文华殿已近,李嵩尚书率百官在殿外候着。” 石崇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刻意的恭谨。萧桓脚步未停,淡淡 “嗯” 了一声,眼底却闪过冷光 —— 他要看看,这些喊着 “迎驾” 的逆党,究竟有几分底气;更要看看,谢渊这 “无动于衷” 的背后,藏着怎样的盘算。

石崇(从二品镇刑司副提督)借着整理甲胄的动作,往徐靖(从二品诏狱署提督)身侧凑了凑,额角的血痂被寒风冻得发紧,指尖按在腰间短刀上,触感冰凉。“不对劲。” 他声音压得极低,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散,“谢渊那老东西,前几日我派亲信送密信,被他当面掷回来,说‘只知有今上,不知有太上皇’,瞧着是死忠,可若真死忠,此刻禁军早该围过来了。”

徐靖瞥了眼远处的兵部衙署,灯火仍亮着,像一双窥伺的眼。“怕是有诈。” 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谢渊兼掌御史台,暗线遍布京师,咱们换秦云的京营旧部、扣刘焕的边粮,他未必不知道。说不定…… 他是在等咱们入文华殿,再关门打狗。” 他想起谢渊当年扳倒石迁的手段,先忍后发,一出手便致命,后背竟泛起寒意。

“怕什么?” 石崇刻意提高声量,却仍压着语调,“刘焕扣了边军粮饷三月,谢渊手里无粮调不动边军;秦云换了京营七成守卒,禁军听咱们的;周显锢了玄夜卫北司,谢渊没暗探可用 —— 他就是个空架子!” 话虽硬气,指节却攥得发白 —— 他怕谢渊藏着后手,更怕这场 “复辟” 成了别人的垫脚石。

石崇身后的镇刑司密探(从六品)凑过来,声音带着惶惑:“大人,会不会谢大人真没听见?听说他这几日宿在兵部,案头的公文堆得能埋人,连家都没回 —— 前日小的去兵部递帖,见他咳得连笔都握不住,说不定真顾不上南宫的动静。”

徐靖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如刀:“放屁!兵部离南宫不过三里地,撞门那声‘轰隆’,便是聋子都该听见!谢渊在边关时,能从马蹄声里辨出敌军数量,这点动静能瞒得过他?” 他刻意抬出谢渊的旧功,既是压下密探的惶惑,也是给自己壮胆,可话音刚落,又忍不住瞥向兵部的方向 —— 那盏烛火,亮得太稳了,稳得反常。

密探被斥得低下头,不敢再说话,却悄悄攥紧了手里的刀。他跟着石崇多年,见惯了逆党构陷忠良的手段,却第一次这般心慌 —— 谢渊不是石迁那样的莽夫,他的 “不动”,比 “动” 更让人恐惧。

兵部衙署的烛火下,谢渊伏在案上,正逐页翻看张启(从三品玄夜卫文勘房主事)送来的 “逆党证据册”。册页上画着石崇用工部废料撞门的草图、刘焕属吏送硫磺入镇刑司的痕迹、秦云与石崇密谈的地点,每一页都盖着玄夜卫北司的印鉴,墨迹上沾着暗探的血痕。

“杨武那边,联系上了吗?” 谢渊声音沙哑,刚咳过的喉咙带着灼痛。老吏(兵部司务,从九品)躬身道:“大人,杨侍郎(正三品兵部侍郎杨武)已带五千边军在大同卫待命,只等您的令,就能星夜驰援。只是…… 刘焕扣着粮车,边军只能带三日干粮。”

谢渊抬手按住胸口,指节泛白:“三日够了。传令杨武,若京师起火,便从安定门入城;若无事,便守在大同卫,防瓦剌趁虚而入。” 他知道,此刻燃烽调兵,只会引发京营内斗,百姓遭劫;唯有等萧桓入宫,逆党放松警惕,再借 “边军护驾” 之名入城,才能既平乱,又保民生。

案上的《大吴疆域图》摊开着,大同卫的位置被圈了红圈,旁边写着 “岳谦旧部”—— 那是岳峰战死前留下的精锐,只听谢渊调遣,这才是他最后的底气。

徐靖拽了拽石崇的衣袖,往侧边退了半步,避开其他人的耳目:“石大人,若谢渊真有埋伏,咱们谁先护陛下入文华殿,谁就是首功;可若真是圈套,先入殿的也先死。不如…… 让秦云的京营兵先去探路?” 他打着 “探路” 的幌子,实则想让秦云当替死鬼,自己坐收 “护驾之功”。

石崇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瞬间识破了徐靖的心思:“徐大人说笑了,秦云是京营副将,需守正阳门,怎能轻动?不如让你的诏狱死囚先去 —— 他们本是戴罪之身,若能破了埋伏,便是大功一件,若死了,也不可惜。” 他反将一军,想让徐靖的人死在前面。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算计,再无半分 “同盟” 的热络。徐靖冷哼一声,转身回到队伍,心里暗骂石崇自私 —— 逆党的同盟,从来都是靠利益维系,一旦触及生死,最先想的便是牺牲对方。

玄夜卫北司的囚室里,秦飞(从二品玄夜卫北司指挥使)借着窗缝透进的微光,在衣襟上用炭条写着 “逆党名单”:石崇、徐靖、刘焕、秦云、周显…… 每写一个名字,都要侧耳听门外的动静 —— 周显的人守在外面,连纸笔都不让他碰,只能用这种方式留存证据。

“秦大人,张启大人派人送了信!” 暗探(从七品)从房梁上滑下来,手里攥着一张揉成纸团的密信,是从送饭的食盒里藏进来的。秦飞展开,见上面写着 “谢大人已知情,令暂忍,边军待命”,眼眶一热 —— 他以为自己被抛弃了,没想到谢渊一直在布局。

“回信给张启,” 秦飞压低声音,“周显的私章在我手里,可伪制调令,若谢大人需暗探,我能让北司旧部脱困!” 暗探点头,将回信藏进发髻,悄悄离去。秦飞望着窗缝外的夜空,心里松了口气 —— 只要谢渊还在,逆党就翻不了天。

萧桓的脚步微微一顿,似是被身后的窃语惊动,却并未回头。他抬手拢了拢锦袍,余光瞥见石崇与徐靖互相提防的神色,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逆党内部越猜忌,他复位后掌控权柄就越容易。

“石大人,” 萧桓突然开口,声音平淡,“李嵩尚书那边,附议官员名单都齐了吗?” 石崇愣了一下,连忙上前:“陛下,都齐了!吏部、户部、礼部的大人都签了字,只等您入宫颁诏,便率百官朝拜。” 他刻意不提刑部、工部 —— 周铁(正二品刑部尚书)、张毅(正二品工部尚书)不肯附逆,是他的心病。

萧桓点头,没再追问,却在心里记下了 “刑部、工部”—— 这两处是逆党未渗透的地方,日后可借他们制衡石崇与徐靖。帝王心术,从来都是 “借敌制敌”,这些逆党以为在利用他,殊不知,他早已把他们当成了巩固权位的棋子。

刘焕(正二品户部尚书)坐在衙署里,频频看向外间的更漏,手里攥着 “边粮调拨单”,上面改了三次,最终将 “大同卫” 改成了 “宣府卫李默”。属吏(户部主事)进来禀报:“大人,石崇大人的队伍已过承天门,快到文华殿了。”

刘焕猛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备轿!去文华殿!” 他怕去晚了,“从龙之功” 被石崇和徐靖独占,更怕萧桓忘了 “理藩院提督” 的承诺。属吏犹豫:“大人,谢渊大人还在兵部,咱们不等消息了?” 刘焕冷笑:“等什么?谢渊就是个没牙的老虎,没粮没兵,翻不了天!”

他走出衙署,坐上轿子,心里满是得意 —— 扣了三月的边粮,终于能换成权位了。他没看见,轿外的百姓都躲在屋里,门窗紧闭,连哭喊声都不敢发出 —— 这场 “复辟”,在百姓眼里,不过是又一场祸乱的开始。

石崇见众人神色惶惑,脚步都慢了半分,知道再猜忌下去,队伍怕是要散。他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都打起精神!谢渊就算有算计,也掀不起大浪!咱们有京营兵、有诏狱死囚、有百官附议,陛下复位是天意民心!只要进了文华殿,传了圣旨,谢渊再敢动,就是谋逆,人人得而诛之!”

他说着,刻意瞥了眼徐靖,见徐靖点头附和,又道:“复位后,镇刑司的兄弟升一级,诏狱的死囚免罪,京营的兵卒赏银五两!谁要是敢怯战,别怪我不客气!” 重赏之下,众人的神色果然缓和了些,脚步也加快了,可眉宇间的疑虑仍未散去 —— 谢渊的 “不动”,像一根刺,扎在每个人心里。

徐靖在旁补充:“石大人说得对!谢渊老了,咳得连马都骑不上,怎么跟咱们斗?咱们速去文华殿,别让李嵩、刘焕抢了先!” 他这话戳中了众人的痛处 —— 谁都想抢首功,没人想在这疑云里耗着。

张启从后门溜进兵部衙署,身上沾着雪,气息急促:“谢大人,秦飞大人说他有周显的私章,可伪制调令,若需暗探,随时能调!杨侍郎那边也回信了,边军已备好,只等您的令。”

谢渊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锐光:“伪制调令不必急,先让秦飞稳住北司旧部。告诉杨武,若萧桓入宫后善待成武帝,便按兵不动;若他敢加害成武帝,便立刻入城,以‘护驾’之名控制京营。” 他要的不是流血政变,是 “兵不血刃” 地稳住朝局,保住成武帝的性命,也保住京城的安宁。

张启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去传信。” 谢渊望着张启的背影,拿起案上的尚方剑 —— 那是成武帝亲赐的,剑鞘上刻着 “忠君护稷”,他轻轻抚摸着,心里默念:陛下,臣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望您能体谅臣的苦衷。

文华殿前,李嵩(正二品吏部尚书)率五十余名官员跪在地上,袍角沾着雪,却没人敢拂。他手里捧着 “附议官员名单”,上面的签字密密麻麻,连礼部尚书王瑾(正二品)都在列 —— 王瑾丢了永熙帝的祭器,怕被清算,只能附逆。

“李大人,石崇大人的队伍来了!” 吏部侍郎张文(正三品)低声道,眼神里满是急切。李嵩点头,整了整衣袍,准备带头喊 “陛下万岁”—— 他要在萧桓面前留下 “忠心” 的印象,保住吏部尚书的位置,最好能再升一级。

官员们也纷纷抬头,望着远处走来的队伍,神色各异:有的兴奋,盼着升秩赏银;有的惶恐,怕谢渊日后清算;有的麻木,只想着随大流保命。文华殿前的雪地上,跪着的百官像一群木偶,没了半分 “社稷支柱” 的体面。

萧桓走到文华殿前,见百官跪迎,脚步未停,径直往殿内走。石崇和徐靖想跟进去,却被萧桓抬手拦住:“石大人,徐大人,你们率部守在殿外,以防不测。” 他刻意把两人挡在殿外,既是防着他们在殿内争功,也是想单独与百官对话,确立自己的主导权。

石崇和徐靖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满,却只能躬身应 “是”—— 萧桓毕竟是 “陛下”,他们还没胆子公然违逆。萧桓走进殿内,坐在龙椅上(那是临时搬来的,成武帝的龙椅还在太和殿),望着殿下跪着的百官,声音沉稳:“诸卿平身。朕幽禁七载,今日复位,全赖天意民心,更赖诸卿相助。”

百官起身,齐声高呼 “陛下万岁”,李嵩趁机上前:“陛下,臣已拟好复位诏,只需您盖印,便可颁行天下!” 萧桓接过诏纸,扫了一眼,见上面写着 “封石崇为内阁首辅、徐靖为理刑院提督、刘焕为理藩院提督”,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 这些逆党,倒是先替自己分好赃了。

石崇站在殿外,望着徐靖,语气带着嘲讽:“徐大人,陛下让咱们守殿外,怕是信不过咱们吧?” 徐靖冷笑:“石大人多虑了,陛下是怕有埋伏,让咱们护驾。只是…… 复位诏上,怕是没有咱们的位置吧?” 他怕李嵩在殿内抢了功劳,更怕萧桓忘了承诺。

“放心,” 石崇摸了摸腰间的短刀,“咱们手里有兵,有逆党证据(指百官附议的名单),萧桓不敢亏待咱们。倒是徐大人,诏狱的死囚杀了不少无辜,要是被谢渊翻出来,怕是……” 他刻意提徐靖的黑料,想拿捏对方。

徐靖脸色一变,反唇相讥:“石大人也别得意,石迁构陷忠良的旧账,谢渊还没算呢!若咱们失势,谁也跑不了。” 两人互相揭短,忘了守在殿外的职责,逆党内部的裂痕,在权力的诱惑下,愈发明显。

谢渊站在窗前,望着文华殿的方向,灯火通明,想来萧桓已与百官见面。老吏递来一碗热药:“大人,喝药吧,您咳了一天了。” 谢渊接过,一饮而尽,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却比不上心里的痛 —— 成武帝还在御书房,生死未卜,他却只能在这里等着。

“成武帝那边,有消息吗?” 谢渊问。老吏摇头:“周显的人守在御书房外,咱们的人进不去。听说成武帝咳得很厉害,怕是……” 谢渊闭上眼,两行泪从眼角流下 —— 他对不起成武的托孤,可他若贸然行动,只会让成武帝死得更快。

他睁开眼,擦干泪,拿起案上的 “边军调令”,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再等一个时辰。若萧桓善待成武帝,便按兵不动;若他敢加害,便让杨武立刻入城。” 他知道,这一个时辰,是成武帝的生死线,也是京城的安危线。

萧桓的指尖在复位诏的宣纸上轻轻划过,墨迹未干的 “封石崇为内阁首辅、徐靖为理藩院提督” 字样,被他的指甲压出一道浅痕。他没有立刻接李嵩递来的玉玺,反而将诏纸缓缓推回案上,目光越过躬身侍立的李嵩,落在殿中摇曳的烛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复位诏先搁着,朕有一事,倒要先问问诸卿。”

殿内瞬间静了下来,连烛火 “噼啪” 炸响的声音都格外清晰。李嵩(正二品吏部尚书)的心猛地一沉,袖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额角渗出细汗 —— 他瞥见萧桓的目光扫过案角堆放的户部粮册,那是方才老吏趁乱呈上来的,封皮上 “大同卫粮饷核销” 的字样刺得人眼疼。

“边军粮饷被克扣三月,大同卫兵卒已断粮两日,据密报,昨日已有三名兵卒饿晕在戍台上。” 萧桓的声音依旧平缓,却像一块冰投入沸油,“诸卿身为六部九卿,掌国之命脉,此事,谁知晓?”

李嵩的脸色 “唰” 地褪成惨白,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避开萧桓的目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陛下,此…… 此乃户部专责,刘焕尚书(正二品户部尚书)主掌粮饷调度,臣…… 臣实不知情。” 他刻意加重 “刘焕” 二字,恨不得将这口黑锅立刻扣在户部头上 —— 三月前刘焕找他商议 “暂扣边粮以充复辟经费” 时,他收了刘焕送来的苏州田契,此刻却只想撇得干干净净。

“不知情?” 萧桓突然冷笑一声,这笑声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惊得李嵩浑身一哆嗦。萧桓身体微微前倾,指节敲击着龙椅的扶手,声响在寂静的殿内回荡:“《大吴会典?吏部职掌》载,吏部掌百官考核、纠察失职,刘焕扣粮三月,致边军断炊,此乃‘玩忽职守、祸及边防’之大罪,你身为吏部尚书,为何不弹劾?”

这话像一把利刃,精准戳中李嵩的要害。他踉跄着后退半步,“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膝头撞在金砖上发出闷响,疼得他龇牙咧嘴,却顾不上揉:“陛下恕罪!臣…… 臣一时疏忽,未曾察觉!” 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目光慌乱地扫向殿内的其他官员,想求谁帮着说句话,可众人要么低头看鞋尖,要么假装整理朝服,连平日里与他交好的礼部尚书王瑾(正二品)都避开了他的视线 —— 谁都清楚,萧桓这是故意发难,没人敢蹚这浑水。

萧桓没再逼问,只是淡淡地瞥了眼伏在地上抖如筛糠的李嵩,目光缓缓扫过殿内百官。那些方才还满脸谄媚的面孔,此刻大多带着几分拘谨,有的悄悄擦了擦汗,有的下意识拢了拢袖袍 —— 他们中不乏与刘焕、石崇有牵连者,扣粮之事或多或少知情,此刻都怕被萧桓揪出来当典型。

“朕复位,非为一己之私,乃为重整朝纲、安定社稷。” 萧桓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在此立誓:复位后第一桩事,便是调国库存银,即刻补发大同卫粮饷,断不能让戍边将士饿着肚子守国门;第二桩事,便是彻查扣粮一案,从户部到吏部,凡牵涉其中者,无论官阶高低,一律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 百官齐刷刷跪倒在地,齐声应和,声音却不如先前 “迎驾” 时响亮,透着几分底气不足。殿外的风雪卷着寒意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猛地跳了跳,映着百官低垂的头颅,也映着萧桓眼底深藏的冷光 —— 他清楚,这些人心里都明白,“扣粮” 不过是个由头,他真正要做的,是借着这桩案子,敲打那些依附逆党的官员,更是为日后清算石崇、徐靖、刘焕之流铺路。

李嵩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凉的金砖,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浸湿了前襟。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萧桓不是那个可以被他们随意摆布的幽禁皇子了 —— 七载蛰伏磨掉了他的青涩,却磨出了帝王的狠辣与算计,自己方才急于表功递上的复位诏,反倒成了暴露逆党私弊的证据。

萧桓重新靠回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的雕纹,目光望向殿外飘落的风雪。文华殿的屋檐下,石崇(从二品镇刑司副提督)和徐靖(从二品诏狱署提督)正隔着几步远窃语,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不耐与警惕,显然还在为 “谁先入殿” 的功劳争执。萧桓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 这些人,不过是他夺回权柄的工具,石崇的镇刑司、徐靖的诏狱署、刘焕的户部,皆是藏污纳垢之地,待他稳住朝局,定要一个个连根拔起。

至于谢渊…… 萧桓的思绪顿了顿。那个在兵部衙署里枯坐一夜、放任烽火台无警的老尚书,此刻或许正握着边军的兵符,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萧桓想起城墙上的死寂,想起谢渊多年来的忠名,心里渐渐有了盘算 —— 谢渊掌兵权、有威望,且与石崇等人素有嫌隙,留着他,既能制衡逆党,又能借他的忠名安抚民心,待清算完逆党,再慢慢收回他的权柄不迟。

烛火摇曳间,萧桓的目光愈发坚定。殿外的风雪还在刮,可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已然在这文华殿的烛火与百官的俯首中,悄然开启了 —— 而那些曾经裹挟他复位的逆党,终将成为他巩固皇权的垫脚石。

片尾

承天门下的窃语暴露了逆党内部的裂痕,石崇与徐靖的互相提防、李嵩与刘焕的急功近利,显 “私念聚则成党,私念散则成仇” 之理;萧桓的冷静布局、借题发挥,展现了 “帝王心术” 的成熟,他借逆党复位,却未被逆党裹挟,早已暗筹清算之策;谢渊的隐忍待命、暗联边军,藏 “公心为上,避祸为民” 之智,他的 “不动” 非无谋,乃 “谋定后动”,为平乱留存最后的底气;秦飞的禁锢传信、张启的暗线联动,显护纲者 “孤勇未灭” 之态,证据与边军,是翻盘的关键。

文华殿的烛火亮得刺眼,殿外的风雪仍在呼啸,逆党的窃语与忠良的隐忍交织在夜色里。萧桓能否稳住权柄?谢渊何时动手?逆党内部的裂痕会否扩大?成武帝的安危如何?这一切,都藏在文华殿的复位诏里,藏在兵部衙署的烛火中,藏在逆党猜忌的眼神间,留待下集,见分晓。

卷尾语

疑云覆宫之局,非 “逆党势强” 之表象,乃 “权力博弈、公私交锋” 之实质 —— 石崇、徐靖等以 “复辟” 为名聚党,实则为私利争功,猜忌源于 “怕被牺牲”,窃议显 “同盟脆弱”;萧桓以 “帝王” 之姿入局,借逆党之力复位,却暗用 “制衡之术”,既防逆党专权,又留忠良后路;谢渊以 “公心” 之念守局,压兵不动非畏缩,乃 “避祸民之劫、留平乱之机”,其隐忍是 “忠君” 与 “爱民” 的平衡,非 “失忠” 之过。

此案之核心,在 “无烽之寂藏谋,窃议之慌藏私”—— 谢渊的 “静” 是 “以静制动”,逆党的 “动” 是 “以动促乱”,萧桓的 “稳” 是 “以稳掌权”,三者构成 “三角博弈”,推动朝局发展。逆党虽暂得势,却因私生隙,难成气候;护纲者虽暂弱,却因公聚心,终能翻盘;萧桓虽暂掌权,却需在 “逆党” 与 “忠良” 间找平衡,方能坐稳帝位。

《大吴通鉴》评曰:“宫变之险,不在兵戈,而在人心;朝局之稳,不在权柄,而在公心。逆党因私生疑,其败可知;忠良因公隐忍,其成可待。” 疑云覆宫之局,虽以萧桓入文华殿暂结,却未改 “私不压公、邪不胜正” 之理。待谢渊动边军、秦飞用暗探、萧桓清逆党,便是朝局拨乱反正之时,此亦为大吴 “危中求稳” 之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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