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那些事儿

钟离烟雨

首页 >> 二战那些事儿 >> 二战那些事儿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天唐锦绣海贼之母巢秩序公主们别追了,我娶了还不行吗?我的道姑师父小生真不是书呆子大唐万户侯军工科技我家阳台通三国抗战之杀敌爆装系统生存:我乃梁山一匪兵
二战那些事儿 钟离烟雨 - 二战那些事儿全文阅读 - 二战那些事儿txt下载 - 二战那些事儿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

第199章 丛林远征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上一回咱们说到,美军对冲绳岛发起了猛烈进攻。为了挽回战局,日本启动了“天一号”作战计划,派出他们引以为傲的海军象征——战列舰“大和”号,企图突入战场支援。然而,正如许多人预料的那样,它还未抵达冲绳海域,便在途中被美军海空力量联合击沉,葬身于大海之中。

镜头转向缅甸,之前咱们说到盟军1942年的印缅溃败之后,中国在1942年迎来了抗战史上最艰难的时刻。此时的中国是里无粮草、外无救兵,一切的物资来源紧靠脆弱的驼峰航线来维持。

而印缅边境陷入了一段诡异的平静,但这段平静的表象之下,双方都在为下一阶段的决战积蓄力量,而他们的战略走向却截然不同。对于盟军而言,这是一段卧薪尝胆、脱胎换骨的时期。

在印度,那些跟随孙立人将军撤出的中国远征军残部,与后续部队一起,被美国的约瑟夫·史迪威将军重新整编、训练,并换装了全套美式装备,成为一支精锐的现代化部队——中国驻印军。史迪威的严苛训练和美式后勤体系,为这支军队注入了新的灵魂。与此同时,威廉·史林姆中将接管了溃败的英印部队,组建了后来的英国第十四集团军。史林姆深刻地认识到,1942年的失败不仅是军事上的,更是士气和后勤上的彻底崩溃。因此,他将工作重心放在了重建部队的信心、进行切实有效的丛林战训练,以及解决这个战区最核心的难题——后勤保障上。

印度的英帕尔平原,这个位于印缅边境的战略要地,被迅速建设成一个巨大的盟军后勤和军事基地。无数的机场、营房、医院、军械库和物资仓库拔地而起,使其成为一把准备刺向缅甸日军心脏的利剑,同时也是一个准备承受日军下一次进攻的坚固铁砧。与此同时,一项象征着盟军决心和工程实力的宏伟计划正在实施——从印度雷多出发,穿越缅北丛林,修建一条直通中国云南的公路,即后来的“史迪威公路”。这条公路的每一寸延伸,都伴随着战斗的硝烟,它不仅是一条运输线,更是一条反攻的路线图。

你看盟军这边,从失败中汲取教训,埋头苦干,把战争机器的基础打得无比扎实。他们相信科学,相信后勤,相信现代化的力量。

再看日军。1942年的胜利,让他们有点飘了。占了缅甸,断了中国的输血管(滇缅公路),战略目标达成,感觉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于是,日本南方军司令部琢磨着:“干脆一鼓作气,打进印度去,把英国人的老巢给端了!” 这就是最初的“21号作战”计划。

按理说,这计划听着挺顺的。可当时的前线指挥官们,包括我们今天的主角——时任第18师团师团长的牟田口廉也,却集体跳出来反对。他们的理由非常实在,堪称人间清醒:“大哥,你看看地图行不行?印缅边境那地方,叫山不是山,叫林不是林,根本就没路!现在是旱季还好说,雨季一来,那泥潭能把大象陷进去。咱们的补给车咋走?而且那地方荒无人烟,连抓个民夫都找不到,总不能让士兵扛着炮弹翻山越岭吧?”

这会儿的牟田口廉也,还是个懂军事、讲科学的正常人。他非常清楚,没有后勤保障,进军印度就是个笑话。再加上当时瓜岛战役打得正嗨,日本大本营也抽不出多余的兵力,这事儿就暂时搁下了。日军在缅甸,从进攻转入了防御。

然而,历史的吊诡之处就在于,仅仅过了一年,这个当初最清醒的反对者,却变成了进攻印度计划最狂热的疯子。他为啥会发生180度的大转弯呢?不是因为战场局势变好了,也不是因为后勤问题解决了。原因,全在他自己身上。

当牟田口廉也看着对面英帕尔的盟军基地一天天壮大,飞机越飞越多,听着史迪威和史林姆磨刀霍霍的声音,他心里开始发毛了。但他这种“毛”,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极度的焦虑和嫉妒。他想的不是“敌人太强了,我们得小心”,而是“再不动手,功劳就没我的份了!再不动手,就没机会名留青史了!”

盟军的强大,在他眼里,不再是威慑,反而成了必须立刻赌一把的理由。这种从务实到狂热的心理巨变,就像一个本来还算理性的赌徒,在输红了眼之后,决定押上全部身家外加老婆孩子,去赌那最后一把。而这场赌局的名字,就叫“英帕尔”。

1943年3月,对缅甸战局来说,是个关键的月份。日军高层搞人事调整,驻缅甸的部队扩编成了“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是河边正三中将。而我们故事的主角牟田口廉也,官运亨通,从师团长一跃升为第15军司令官,成了缅甸中部战线的总瓢把子。

这一升官不要紧,牟田口的整个世界观都变了。屁股决定脑袋,这句话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上任的第一天起,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搞事!搞个大新闻!搞那个他一年前还嗤之以鼻的“进军印度”计划!

他的动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

往大了说,他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从1937年卢沟桥事变(他也是挑起事端的直接责任人之一)开始,他一路打过来,战功赫赫,自我感觉好得不得了。他坚信,只有自己,才能为大日本帝国在这场战争中,打下那决定乾坤的“天王山之战”。

往小了说,纯粹是个人野心和面子问题。1943年初,英国出了个叫温盖特的“疯子”将军,带着一支叫“钦迪特”的特种部队,深入日军后方玩了一把长途奔袭。虽然这支部队自己也死伤惨重,跟送人头差不多,但盟军的宣传机器厉害啊,吹得天花乱坠,说他们把日军后方搅得天翻地覆。这事儿极大地刺激了牟田口。他觉得:“啥玩意儿?英国佬都能在我后院撒野?这我能忍?我必须搞个规模大一百倍的进攻,打到你家门口去,让他们瞧瞧谁才是真正的丛林战之王!”

他开始觉得,消极防守太丢人了,根本对不起他这个陆军中将的身份。必须主动出击,把防线往前推,一脚踹开印度的大门,把英帕尔给端了,这才能一劳永逸。

就在牟田口摩拳擦掌,准备把自己的疯狂计划向上级推销时,一个堪称“神助攻”的政治人物出场了。这个人,就是印度独立运动的激进派领袖——苏巴斯·钱德拉·鲍斯。

鲍斯这人吧,是个铁杆的印度民族主义者,为了印度独立,他信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他跑去和德国、日本这些轴心国合作,想借他们的力量把英国人赶出印度。

1943年,鲍斯千辛万苦地从德国跑到亚洲,在东京见到了日本首相东条英机。鲍斯是个演讲天才,他唾沫横飞地给东条英机画了个大饼:“首相阁下,请相信我!只要你们皇军的刺刀,能和我们印度国民军的旗帜一同踏上印度的土地,我保证,全印度的老百姓都会揭竿而起!那些在英军里服役的印度士兵,会立刻调转枪口!整个英属印度帝国,将如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崩溃!”

这番话,对于当时在太平洋战场上已经开始吃瘪,有点找不到方向的日本来说,简直是天籁之音啊!你想想,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王师一到,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吗?它给一场本来纯粹是军事冒险的赌博,披上了一件“解放亚洲同胞”的“圣战”外衣,还描绘了一幅“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完美蓝图。这诱惑力,谁顶得住啊?

牟田口廉也一看,这鲍斯简直是我的知音啊!他立刻把鲍斯的这套说辞,和他自己的作战计划捆绑打包,搞成了一个“豪华套餐”,然后开始了他的巡回游说。

他对上级是这么说的:“司令官阁下,大本营的各位大人!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军事行动了,这是一场解放我们亚洲兄弟民族的圣战!只要我们打了英帕尔,好处简直数不过来:

摧毁盟军在印度的反攻大本营,让他们辛辛苦苦盖的基地全白费。

威胁到给中国输血的“驼峰航线”,断了蒋介石的活路。

最关键的是,能点燃印度革命的熊熊烈火,让英国人后院起火,彻底改变整个亚洲的战局!这是一石三鸟,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这个被他吹得天花乱坠的计划,被正式命名为“乌号作战”。核心思想就一个字:快!他计划用第15军的三个师团,十万大军,像一阵风一样渡过钦敦江,翻过阿拉干山脉,在雨季来临前,用三个星期的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拿下英帕尔,然后就地开庆功宴。

虽然军队里,尤其是很多有经验的参谋和后勤军官,都觉得这计划简直是疯了,但架不住牟田口的嘴皮子厉害,再加上鲍斯那个政治大饼的诱惑。最终,连首相东条英机都被他说动了,大手一挥:批准!

“乌号作战”就这么诞生了。它的出生,本身就是个畸形儿——一个军事上的极度冒险主义和政治上的极度乐观主义的怪异结合体。鲍斯和他的印度国民军,宣传价值大于实战价值,他们的参与,是建立在一个毫无根据的幻想之上,那就是“印度人民会喜迎日军”。而牟田口,则巧妙地利用了这个政治幻想,成功地压制、绕开了所有来自军事专业角度的理性反对。

所以说,“乌号作战”从它被批准的那一刻起,就不是一个基于严谨军事计算的方案。它是一场由个人野心、政治幻想和集体性狂热共同催生出来的世纪豪赌。赌桌的这边,是牟田口的万丈雄心;另一边,是十万将士的身家性命。

任何一个稍微有点脑子的公司,在推出一个新产品前,都得搞搞市场调研,开开论证会。打仗更是如此,尤其是这种关系到十万人生死的大战役。在“乌号作战”正式启动前,日军内部也搞了一系列的兵棋推演和参谋研究。但结果呢?非但没能让计划更完善,反而像一面照妖镜,把这个计划的各种致命缺陷照得一清二楚。

牟田口廉也的第15军,下面有三个主力师团,他们的师团长分别是:

第31师团长:佐藤幸德 中将(这位是硬骨头,后面的故事里戏份很重)

第33师团长:柳田元三 中将

第15师团长:山内正文 中将

这三位,都是在枪林弹雨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将,不是傻子。当他们拿到牟田口的作战计划时,三个人脑门上估计都冒出了三个大大的问号。他们的反对意见,惊人地一致,全都指向了那个要命的问题——后勤!后勤!还是tm的后勤!

面对后勤这个天大的难题,牟田口提出了一个堪称军事史上奇葩的解决方案。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宣布:“后勤问题,我已经想好了!我将其命名为‘成吉思汗作战’!”

这名字一听,挺唬人的,跟一代天骄成吉思汗都扯上关系了。具体内容是啥呢?就是在缅甸当地,强行征集三万头牛、羊、大象等牲畜,组成一支“动物运输队”。这些可怜的牲口,有两个作用:平时,驮着弹药和粮食往前走;等粮食吃完了,就把这些牲口宰了当军粮。

这个计划一公布,下面三个师团长差点没把下巴惊掉。他们当场就炸了锅,指着地图跟牟田口理论:

“军司令官阁下,您这是在开玩笑吗?”

牛不会爬山啊! 柳田元三说:“这些都是耕地的水牛,不是训练有素的军骡。你让它们背着几百斤东西去爬海拔两千多米、根本没有路的山,它们走得动吗?怕不是走两步就得罢工,到时候整个部队都得被它们拖累死!”

空中的活靶子! 山内正文补充道:“这么一大群牲口,浩浩荡荡地在山里走,那不就是给盟军的飞机当活靶子吗?人家飞机一轮扫射轰炸,牛羊惊得到处乱跑,我们的弹药粮食不就全完了?这哪是运输队,这是给盟军飞行员送战绩的啊!”

赌博式补给! 最要命的一点,由最耿直的佐藤幸德提了出来:“整个计划,都建立在一个最疯狂的假设上——我们必须在三个星期内拿下英帕尔,然后抢到盟军仓库里的大量物资。这叫‘以战养战’。说白了,就是抢劫!万一我们进攻受阻呢?万一盟军在我们到之前,一把火把仓库烧了呢?那我们这十万大军,不就得在异国他乡的丛林里活活饿死吗?这是把所有人的命都押在‘抢劫成功’这一件事上,这不叫打仗,这叫赌命!”

面对下属们这些合情合理、基于专业判断的集体反对,一个正常的指挥官,怎么也得重新考虑一下吧?但牟田口廉也不。他的反应,堪称领导力反面教材的典范。

他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指着这几个师团长的鼻子破口大骂:“八嘎!懦夫!你们这帮胆小鬼!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缺乏大和武士应有的进攻精神,才会被敌人吓倒!精神!只要有必胜的精神,一切困难都可以克服!”

他对自己的参谋长,小畑信良少将,尤其不满。小畑是个实在人,为了搞清楚情况,他亲自坐飞机到钦敦江以西的上空侦察了一圈。回来后,他脸色煞白地报告:“军司令官,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完全不具备建立补给线的任何条件,我坚决反对进攻!”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牟田口觉得小畑这是在拆他的台。怎么办呢?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牟田口动用了自己高层的人脉关系,直接给小畑穿小鞋,没过多久,小畑信良就被一纸调令给弄走了。

最大的绊脚石被搬开后,牟田口开始往自己的第15军司令部里,大量安插自己的亲信。这些人有个共同特点:要么是对缅甸战况一无所知的新人,要么是善于阿谀奉承的马屁精。很快,第15军司令部就成了牟田口一个人的“回音室”。他说什么,下面就一片“哈伊!”,再也没有人敢提出半点不同意见。

就这样,牟田口凭借着他那“天马行空”的战争构想和直通东京高层的“通天本领”,硬是把这个从一开始就注定是灾难的作战计划,强行推行了下去。

可以说,英帕尔战役的失败,在枪还没响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这是一场领导力的失败,一种指挥文化的崩塌。牟田口这种清除异己、唯我独尊的做法,彻底摧毁了指挥系统内部最宝贵的信任和专业精神。他建立起了一个有毒的指挥环境:个人忠诚高于专业能力,“精神胜利法”成了掩盖一切现实困难的遮羞布。

尤其是他和硬汉佐藤幸德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一个刚愎自用的上司,一个宁折不弯的下属,这俩人的矛盾,就像一颗定时炸弹,被牟田口亲手埋在了“乌号作战”的核心里。后面在科希马发生的那场惊天动地的“抗命事件”,根本不是偶然,而是这颗炸弹在最恰当的时间,最猛烈地爆炸了而已。

1944年3月8日,在经历了无数争吵和压制之后,“乌号作战”的序幕终于拉开了。牟田口廉也站在后方,意气风发,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印度总督府里检阅部队的场景。在他的号令下,日军第15军的三个精锐师团,外加鲍斯那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的“印度国民军”,总计约15万5千人(含后勤等部队),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开始渡过钦敦江,向着印度的英帕尔杀了过去。

整个进攻计划,像一只巨大的螃蟹钳,试图从三个方向把英帕尔夹得粉碎:

南路大钳子:由柳田元三的第33师团负责。他们还配了个坦克联队(虽然在丛林里基本就是废铁),任务是从南边进攻,把驻守在提丁地区的英印第17师包抄围歼。

东路辅助钳:由一个叫“山本支队”的混编部队负责。任务是从东边正面硬刚,沿着卡鲍谷地猛攻塔木,拖住英印第20师,不让他们给别人帮忙。

北路大钳子:由山内正文的第15师团负责。他们的任务最关键,从北面渡河,然后向南一个大迂回,像一把剪刀,剪断英帕尔通往科希马的唯一公路。这条路是英帕尔的陆上生命线,断了它,英帕尔就成了一座孤城。

远征奇兵:与此同时,最头铁的佐藤幸德中将,率领他的第31师团,接了个最苦最累的活儿——长途奔袭几百公里,去攻占更北边的战略要地科希马。科希马是英帕尔的北大门,拿下了它,不仅彻底封死了英帕尔,还能威胁到盟军在阿萨姆邦的铁路枢纽迪马普尔。那里可是盟军物资的转运中心,要是被端了,整个印度东北的战局都得崩。

面对日军气势汹汹的进攻,盟军这边什么反应?第十四集团军司令官威廉·史林姆将军,捻了捻他标志性的小胡子,微微一笑。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虽然对日军进攻的具体时间点有点误判,但他对牟田口的整个企图,摸得一清二楚。

史林姆制定了一个堪称教科书级别的防御战略,后世军事家们一提起这事儿,都得竖大拇指。这个战略的核心思想,不是硬碰硬,而是“诱敌深入,关门打狗”。

他给部署在钦敦江边境的前线部队下了个命令:别死守,执行“战斗撤退”。什么意思呢?就是一边打,一边有计划地往后退。路上多埋点地雷,多设点埋伏,消耗一下日本人的锐气。最终的目的,是把这十万日军,从他们不熟悉的、补给困难的崇山峻岭里,主动“请”到我们准备好的、地形开阔、适合大炮和坦克发挥的英帕尔平原上来。

这个计策,实在是太“损”了。它就是要故意拉长日军那条本就脆弱得像蜘蛛丝一样的补给线。你牟田口不是搞了个“成吉思汗作战”,靠牛羊运输吗?行啊,我让你走!缅甸那吃人的丛林,那要命的爬山路,就是我最好的盟友。等你的人和牲口累得半死,饿得前胸贴后背,好不容易爬到英帕尔城下时,正好掉进我为你准备的、以逸待劳的包围圈里。

撤退的过程当然很惊险,尤其是南线的英印第17师,一度被日军死死咬住,差点就被包了饺子,最后是拼了老命才杀出重围。但到4月初,史林姆的战略大目标基本实现了。他的主力部队,全都毫发无损地收缩进了英帕尔平原那个巨大的“防御堡垒”里。

从3月底到4月初,日军的进攻看起来简直是高歌猛进,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他们用惊人的速度穿越了丛林,把盟军打得“节节败退”,成功地从三面包围了英帕尔,并切断了北上的公路。4月4日,一路狂奔的佐藤师团,也奇迹般地出现在了科希马城下,把那里势单力薄的守军给围住了。

一时间,从东京的报纸广播,到前线的日本兵,全都沉浸在一种“进军德里指日可待”的狂热幻想中。他们觉得,这场仗跟计划的一样顺利,最多再有俩礼拜,就能在英帕尔城里喝上英国人的威士忌了。

然而,所有人都没意识到,这看似辉煌的初期胜利,根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战略幻觉。这就像一个拳击手,一开场就把对手逼到了拳台的角落里,看起来威风八面,但他没发现,自己为了打这一拳,已经耗尽了全部体力,而且自己的后路已经被裁判(后勤)堵死了。

史林姆成功地把牟田口的攻势,变成了套在第15军脖子上的一根绞索。对英帕尔的包围,不是日军力量强大的体现,恰恰是他们自我孤立和走向饥饿的开始。

日军士兵每在英帕尔城外多待一天,口袋里的饭团就少一个,枪里的子弹就少一发,身体里的能量就消耗一分。

而与此同时,被他们“围困”在城里的盟军呢?正通过天空中一条看不见的桥梁,源源不断地获得补给、兵员和信心。

这场战役真正的胜负手,从一开始就不是地面上的一城一地,而是后勤的对决,是意志与科学的对决。牟田口赢得了奔向英帕尔的短跑比赛,却在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就已经输掉了整场补给战的马拉松。

史林姆挖好了一个完美的陷阱,而我们的主角牟田口廉也,正兴高采烈地,带着他的十万大军,一头栽了进去,还觉得自己挺牛。

当牟田口的部队完成了对英帕尔的“胜利大包围”后,他可能以为接下来就是瓮中捉鳖。但他万万没想到,史林姆将军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足以让他所有计划破产的“外挂”——空中补给。

英帕尔的陆路被切断?史林姆将军表示:“问题不大,咱们走天上。”

在东南亚战区盟军总司令蒙巴顿勋爵(就是那位英国女王的老公菲利普亲王的舅舅)的亲自协调下,一场在当时看来堪称奇迹的大规模空运行动开始了。这可不是零敲碎打地扔点东西下来,这是“空中大搬家”。

整建制的英印第5师,连人带炮,带吉普车,甚至拉炮的骡子,从几百公里外的若开邦前线,直接被c-47“达科他”运输机打包空运到了被围困的英帕-尔平原。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英帕尔的上空成了全世界最繁忙的航线之一。盟军的运输机群,冒着日军零星的高射炮火,成群结队地在简易机场上降落。它们带来的是什么?是成千上万吨的弹药、粮食、药品、汽油、啤酒、香烟……同时,它们又把成千上万的伤病员,从这个人间地狱里接走,送到后方设备完善的医院去。

据统计,在整个围城期间,光是皇家空军就往英帕尔空运了近吨物资和超过名士兵,还撤走了约名伤员。美军的运输机队运送的规模也同样巨大。

这条“空中桥梁”,彻底粉碎了日军的战略。牟田口那个“抢劫盟军仓库以战养战”的美梦,还没开始做,就被天上的飞机给吵醒了。盟军不但没有因为被围困而缺吃少穿,反而越打越富裕。而包围他们的日军,却在一天天走向饥饿。战场的战略态势,因为这条空中生命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战术上被动,但精神上依然亢奋的日军,开始对英帕尔的防御圈发动了一轮又一轮的“万岁冲锋”。英帕尔平原周边的每一座小山头,每一道山脊,都成了血流成河的屠场。

在南线的比辛布尔,日军第33师团像疯了一样猛攻,双方士兵在泥泞的战壕里用刺刀、工兵铲甚至石头进行着最原始的肉搏。

在东线的神南山隘,这里的战斗尤为惨烈,双方反复争夺几个关键的高地,阵地一天之内几度易手。这个地方被盟军士兵起了个外号,叫“直布罗陀”,意思是跟直布罗陀要塞一样难啃。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日军士兵端着三八大盖,高喊着“板载”,发起潮水般的冲锋。但迎接他们的,是盟军早已计算好射击诸元的炮弹,像雨点一样落下,瞬间就把冲锋的队列炸得血肉横飞。日军的炮火稀稀拉拉,打几发就得省着点用;而盟军的炮兵则阔绰得多,可以对着一个可疑的坐标进行十几分钟的“火力覆盖”。

日本人原以为,盟军那些娇贵的坦克在丛林山地里就是个摆设。结果,美国的李-格兰特式坦克在这种地形里发挥了奇效,它们像移动的堡垒一样,用75毫米主炮和37毫米副炮对着日军的掩体挨个点名,把一个个地堡轰上了天。

山脊和丛林,被双方的炮火反复犁地,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焦土。双方的伤亡都非常惨重,但区别在于,盟军的伤员可以被空运走,补充兵员和物资源源不断。而日军死一个少一个,伤一个基本就等于死两个(伤员没人抬,还得拖累战友),子弹打一发少一发,饭团吃一个少一个。

如果说英帕尔的战斗是残酷的,那在北边科希马的战斗,简直就是一场浓缩了人类战争所有恐怖、坚韧和荒诞的史诗。

在这里,佐藤幸德中将率领他精锐的第31师团,总兵力约人,围攻一个由英印部队临时拼凑起来的守备部队,总共才2500人左右。双方的兵力对比是6:1。

战斗的焦点,集中在一条狭长的山脊上,那里是当地英国地区副专员的官邸。其中,最传奇、最血腥的战斗,发生在一个标准的网球场上。这就是着名的“网球场之战”。

你没听错,就是网球场。在这块小小的平地上,盟军和日军的战壕分据球场两边,距离近到什么程度?近到可以清楚地听到对面战壕里的人咳嗽,近到双方不用扔的,而是像投篮一样,把手榴弹“抛”进对方的散兵坑里。

在长达13天的围困里,科希马的守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磨难。他们没有水,只能在夜里冒着生命危险去爬到官邸的水箱边接一点点。弹药全靠空投,而且经常投不准,落到日军阵地里去。但就是这样一支孤军,硬是顶住了佐藤师团排山倒海的进攻。

直到4月18日,盟军的援军才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在最后一刻杀到,从日军背后捅了一刀,艰难地打通了前往科希马的道路,解了燃眉之急。但战斗远未结束,为了把盘踞在周围山岭上的日军赶走,更血腥的拉锯战又持续了好几个星期。

这场战役,彻底宣告了日军在1942年那套“渗透、迂回、包抄”战术的破产。为什么?因为时代变了!盟军掌握了制空权,有了强大的空运能力,他们发明的“防御盒”战术——即被包围的部队不突围,而是就地坚守,像个刺猬一样,等着空中补给和援军内外夹击——让日军的“包围”变得毫无意义,反而把自己变成了被消耗的一方。

日军士兵的战斗意志确实可怕,但这种纯粹的精神力量,在一个已经掌握了“三维立体战争”玩法的现代化对手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和无力。科希马和英帕尔的坚守,不仅仅是盟军的防御胜利,更是他们新战术体系的一次完美实践,它告诉全世界:战争,光靠“不怕死”是赢不了的,它终究是一门科学。

进入5月,缅甸的天空就像漏了一样,雨季如期而至。连绵不绝的倾盆大雨,成了压垮日军第15军的最后一根,也是最重的一根稻草。

牟田口廉也那个充满浪漫主义幻想的“成吉思汗作战”,在泥泞和暴雨面前,彻底成了一个笑话。

他征发来的那三万头牛羊,本来就不是专业的“运输工”,在崎岖湿滑的山路上,它们不是摔死、病死,就是在盟军飞机的扫射中惊散,跑得无影无踪。少数幸存下来的,也很快被饥饿的士兵们宰杀吃掉。所谓的“动物运输队”,在一个月内就基本宣告解散。

丛林里的小路,在暴雨的冲刷下,变成了一条条黄色的泥河,深的地方能没过膝盖,任何车辆都动弹不得。第15军的补给线,就这么物理性地、彻底地断了。

饥饿,像一个看不见的魔鬼,开始在这支曾经精锐的军队中疯狂蔓延。士兵们的口粮早就吃完了。他们开始吃香蕉树的树干,吃各种不认识的野草和蕨类,挖树根,抓蜥蜴,逮耗子……一切能塞进嘴里的东西,都成了食物。

前线部队的惨状通过电报雪片般地飞向后方的第15军司令部,乞求哪怕是一粒米、一颗子弹的补给。而我们的总指挥官牟田口廉也阁下,此时正在干什么呢?

根据战后许多日本老兵的回忆录和史料记载,就在他的士兵们连草根都快啃完的时候,牟田口却在后方的司令部里过着相当滋润的生活。他嫌前线太吵,特意在后方风景秀丽的地方为自己修建了“料亭”(高级日式餐厅),还从仰光、曼德勒等地找来了不少艺妓,在司令部里夜夜笙歌,喝酒听曲,享受人生。

当前线的饥饿报告实在多到无法无视时,他发表了一段足以让他“名垂青史”的训示。他通过电报对前线将士们“谆谆教诲”道:

“日本人自古以来就是草食民族。你们被那么茂密的丛林包围,到处都是可以吃的草,居然还报告缺乏食物?这算怎么回事!拿出你们的战斗精神来!”

这段话,堪称是军事史上最冷酷、最无耻、最脱离现实的言论之一。它不仅暴露了牟田口对前线士兵苦难的极度漠视和无知,更像一把尖刀,彻底捅碎了士兵们对这位指挥官最后的一丝信任。消息传开,整个第15军的士气瞬间崩塌。士兵们在心里咒骂着:“我们在前线吃草,你tmd在后方吃肉喝酒抱艺妓!”

跟饥饿一起来的,是各种热带疾病的全面爆发。疟疾、痢疾、霍乱、脚气病……这些病在营养极度不良、身体免疫力几乎为零的日军士兵中,像瘟疫一样传播。由于没有任何药品,一个小小的伤口就能因为感染而要了一个人的命。无数的士兵,没有死在盟军的枪口下,却在发着高烧、上吐下泻的极度痛苦中,悄无声息地倒在了泥水里。

第15军的各个师团,减员速度快得惊人。但阵亡报告上,一多半都不是“战死”,而是“病死”或“饿死”。一支现代化的军队,最后不是被打垮的,而是被活活饿死、病死的,这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在北线科希马前线,第31师团长佐藤幸德中将的处境,是三个师团里最惨的。他的部队孤军深入,打了两个月的血战,非但没啃下科希马,自己还被打得伤亡惨重,被盟军的反攻部队死死压住。最要命的是,他的部队已经彻底断粮一个多星期了。士兵们已经开始出现人吃人的惨剧。

耿直的佐藤幸德,一遍又一遍地向牟田口的第15军司令部发电报,用近乎哀求的语气报告部队的绝境,请求允许撤退,哪怕是给点吃的也行。但得到的回复,永远是那句冰冷的官样文章:“坚守现有阵地,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

佐藤和牟田口本来就有旧怨,从一开始他就觉得英帕尔作战是个蠢到家的计划。现在,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士兵成片成片地在饥饿和疾病中死去,而那个该死的司令官还在后方享受人生,说风凉话。

5月底,佐藤幸德终于被逼到了极限。他召集了手下的联队长们,宣布了一个在日本陆军建立以来,几乎从未发生过的决定——老子不干了!独断撤退!

他给第15军司令部发去了最后一封电报,这封电报的措辞极不客气,充满了愤怒和决绝。他历数了第31师团的惨状,痛斥军部的无能和冷血,并直接告诉牟田口:“我部将不再执行军部的命令,自行开始撤退。”

发完这封堪称“辞职信+宣战书”的电报后,佐藤下令通讯兵砸毁电台,切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然后带着他手下那些还走得动的残兵败将,头也不回地向缅甸方向撤退。

佐藤的公然抗命,是压垮“乌号作战”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它不仅仅是在科希马战线上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让盟军可以长驱直入,从北面杀向英帕尔,解了英帕尔之围。更重要的是,它在精神层面上,宣告了牟田口指挥权威的彻底破产。

佐藤的行为,已经不是简单的违抗军令了。这是前线指挥官,对那种罔顾科学规律、把士兵生命当儿戏、只知道空喊“精神万能”的混账指挥哲学,发出的最响亮、最彻底的否定。它用一种极端的方式证明了一个真理:当指挥官的命令,不再是带领部队走向胜利,而是走向毫无意义的集体毁灭时,即便是以服从为天职的军人,人性与求生的本能,也终将冲破制度的牢笼。

这是“大和魂”,在饥饿这个最残酷的现实面前,一次前所未有的、彻彻底底的惨败。

佐藤的第31师团撂挑子跑路了,整个北线防线洞开。按理说,仗打到这份上,是个正常人都该知道完蛋了。但我们的牟田口廉也,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拒绝承认失败,他还在给南线和东线那些饿得连枪都快举不起来的部队下达命令,要求他们“鼓起最后的勇气”,发动新一轮的自杀式攻击。

前线的日军官兵,对这些命令的反应,是彻底的麻木和无视。他们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意愿去执行这些来自地狱的指令了。

直到6月下旬,当牟田口发现,他的命令已经如同废纸,没有任何一支部队还能听他指挥时,他才终于、被迫、不情愿地面对了现实。7月3日,在得到了上级缅甸方面军司令部的批准后,牟田口廉也正式下令:中止“乌号作战”,全军撤退。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道迟到了至少两个月的命令,开启的已经不是一次有序的军事撤退。它是一场没有任何组织、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尊严的大逃亡,是一场人间炼狱的开幕。

撤退之路,正好赶上缅甸雨季最猛烈的时候。暴雨如注,把丛林里本就不是路的小径,彻底冲刷成了没过小腿的泥浆河。奔流的溪水变成了湍急的江河,之前还能勉强渡过的钦敦江,此刻江水暴涨,波涛汹涌,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日军士兵们,一个个骨瘦如柴,人人带病。他们在这条泥泞的求生之路上挣扎。最开始,他们抛弃了所有的大炮、重机枪等重型装备。然后,是卡车、辎重。再然后,是自己的步枪。最后,连那些虚弱得再也走不动的战友,也被无情地遗弃在了路边。

一个又一个士兵,在行军途中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倒在泥水里,就再也没能站起来。没有人会去管他们,后面的人甚至会从他们还没断气的身体上麻木地踩过去。

幸存下来的日本兵,后来用一个词来形容这条从英帕尔到钦敦江的死亡之路——“白骨街道”。

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夸张。在这条长达数百公里的撤退路线上,道路两旁,延绵不绝地散落着日本士兵的尸体。有些还保持着倒下时的姿势,有些已经被雨水泡得肿胀腐烂,更多的则在热带的炎热和蚊虫的啃噬下,迅速化为一具具森森白骨,在泥泞和雨水中若隐若现。

饥饿,把人变成了野兽。为了抢夺一点点能吃的东西,甚至发生了战友之间自相残杀的惨剧。

而盟军,则没有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天上的飞机,对着在泥沼中蠕动的日军队列反复扫射、轰炸。地面的部队,则紧紧跟在后面,像赶鸭子一样,不断地收割着掉队的日军士兵。

这条路,成了日军第15军一个巨大、开放式的坟场。

牟田口廉也的这场世纪豪赌,最终的代价是毁灭性的。

我们来算一笔账:

出征兵力:发动进攻的日军一线作战部队约为9到10万人。

生还人数:最终活着逃回缅甸的,仅有1万余人(大多数都是半死不活的病号)。

总损失:超过7万8千人!这是一个师团长对我们说他亲眼目睹的数字。

战死人数:在战斗中确认被击毙的,约3万2千人。

非战斗死亡:这是一个更惊悚的数字。有超过4万名日本士兵,不是死于盟军的枪炮,而是死在了撤退路上的饥饿、疾病和精疲力竭。

非战斗减员,远远超过了战斗伤亡。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意味着,击败日军第15军的头号敌人,不是史林姆,不是英印士兵,甚至不是美国飞机,而是他们自己的总指挥官——牟田口廉也。

这场战役,成为了日本陆军自建军以来,在陆战中所遭遇的、规模最大、损失最惨重的失败。没有之一。其损失之惨重,影响之深远,在日本陆军史上是空前绝后的。

“白骨街道”,这四个字不仅仅是一段悲惨的回忆。它更像一座物质的纪念碑,控诉着一种愚蠢、狂妄且彻底失败的战争哲学。如此悬殊的非战斗与战斗死亡比例,用最无可辩驳的事实证明:精神胜利法,在后勤规律和科学现实面前,屁都不是。

这条由数万具尸骨铺成的道路,是后勤战胜意志、现实击碎狂想的永恒见证。它所控诉的,是一场从策划之初就注定要失败,并且根本就不应该发生的战争。

英帕尔-科希马战役,这场持续了近四个月的血腥厮杀,以日军的彻底溃败而告终。它成了整个缅甸战场,乃至东南亚战局一个不可逆转的巨大转折点。

对于日军而言,第15军这根缅甸战场的顶梁柱,被彻底打断了。幸存下来的士兵,也大多是拖着一副病体残躯,士气和战斗力都已归零。从此以后,日军在缅甸再也无力组织起任何有效的大规模攻势,只能节节败退,转入了全面的、毫无希望的战略防御。

而对于盟军来说,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士气空前高涨,信心爆棚。以这场防御战的胜利为起点,史林姆将军的第十四集团军,立刻由防守转入全面反攻。在接下来的1945年,他们势如破竹,一路追着日军打,最终收复了整个缅甸。

战役结束后,双方指挥官的命运,走向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极端,充满了戏剧性的对比。

盟军这边,是荣耀加身:

1944年12月,在英帕尔平原上,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授勋仪式。印度总督韦维尔勋爵,代表英国国王,亲自为威廉·史林姆将军和其他几位立下赫赫战功的盟军将领,授予了爵士头衔。史林姆将军,因为这场堪称“神仙操作”的防御战,被誉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杰出的指挥官之一。战后,他的人生一路开挂,晋升为陆军元帅,当上了大英帝国的总参谋长,后来又出任澳大利亚总督,功成名就,备受尊敬,活成了所有军人的梦想。

日军那边,是一地鸡毛:

1944年8月30日,也就是在他下令撤退后不到两个月,牟田口廉也被解除了第15军司令官的职务。随后,他被调回东京,坐上了冷板凳。同年12月,他被强制编入预备役,相当于被“劝退”,军事生涯就此画上了一个耻辱的句号。

他手下那几位当初就反对他,或者在战场上公然抗命的师团长,下场也差不多。

那个带头抗命的硬汉佐藤幸德,虽然救了手下不少人的命,但“抗命”的罪名是逃不掉的,同样被罢官免职。

南线的柳田元三,也因为顶不住压力,在没有得到牟田口批准的情况下提前后撤,同样被撤职。

甚至连缅甸方面军司令官河边正三,也因为监督不力,为这场惨败背锅,被解除了职务。

一场仗,打掉了日军在缅甸的整个指挥班子,这在日本陆军史上也算是奇景了。

战争结束后,牟田口廉也作为乙级战犯嫌疑人,被盟军逮捕,关进了新加坡的樟宜监狱。但可能是因为盟军觉得,这家伙给日军造成的损失比盟军还大,算是个“有功之臣”,也可能是找不到他直接虐待战俘的证据,最终他没有被起诉。1948年3月,他被释放回了日本。

回国后的牟田口,在东京的调布市开了一家小小的餐饮店,取名“义烈”,靠此维持生计。

直到1966年去世,在他漫长的余生里,牟田口廉也从未对他亲手导演的那场巨大失败,表示过一丝一毫的悔意。他至死都在为自己辩解,写了大量的回忆录和文章,核心思想只有一个:“我没错!”

他把战败的责任,顽固地推卸给所有他能想到的人。他骂史林姆太狡猾,骂英国人炮火太猛,骂缅甸的天气太糟糕,但他骂得最凶的,还是他那些“不听话”的下属,尤其是那个敢于公然抗命的佐藤幸德。他认为,如果不是佐藤的撤退动摇了军心,他说不定还能赢。

他从未对那数万名因为他愚蠢的命令而惨死在异国他乡的士兵,以及他们背后破碎的家庭,说过一句道歉或慰问的话。

他梦想中那个“进军德里、名垂青史”的英雄形象,最终在历史中,被死死地定格在了一个刚愎自用、脱离现实、愚蠢透顶的“蠢材”指挥官的耻辱柱上。“英帕尔”这个地名,在日本也从此成为了“有勇无谋、自取灭亡”的代名词。

最有意思的是,随着这段历史越来越广为人知,中国的网友们,以他们独特的幽默感和历史观,给了牟田口廉也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誉称号”——“抗日名将”。

网友们戏称:“要是没有牟田口将军在英帕尔的英勇指挥,一口气报销了日军十万精锐,缅甸的反攻哪能那么顺利?要是多几个像牟田口这样的将军,十四年抗战说不定四年就打完了。”

这句玩笑话,或许就是对牟田口廉也这位战争史上独一无二的“奇葩”,最辛辣、也最精准的盖棺定论吧。

随着盟军英帕尔-科希马战役的胜利,史迪威在缅北的攻势也全面展开,目标很明确:打通中印公路,这条公路从印度的雷多出发,穿过缅北,最终与中国的滇缅公路连接,从而建立一条稳定的地面补给线 。中国远征军也将迎来自己的复仇时刻。

那这个过程又将如何?远征军的复仇之旅又会经历什么样的挑战?下回再说。

喜欢二战那些事儿请大家收藏:(m.315zwwxs.com)二战那些事儿315中文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将明盛宠之嫡妻归来老子是条龙娶个村官大小姐我的老爹是重生异世小邪君食妖奇谭战龙归来林北海贼之弹簧果实午后香茶新书征天战途魂断桃花村百鬼夜行名柯:毒唯恋爱手册科举文抄公的快乐你想象不到肤浅者天庭典狱长总裁前妻很抢手皇甫帝国·夫人不好当!快穿之我真的不是渣盛宠妻宝
经典收藏抗战之重生周卫国我欲扬唐扬帆明海隐居多年,皇上请我出山登基阿尤布王妃重生之傲仕三国红楼:金戈铁马横扫八方重生七零:暴富小农女穷鬼的上下两千年开局茅草屋,终成女相启明1644历史的执笔者大明执刀人成为赘婿的我只想跑路墓园崛起重生水浒之纵横天下水浒之小孟尝时空穿梭者:历史的秘密大唐:超时空,长乐晋阳小公主!大明极品皇孙
最近更新重生1980,从手搓歼8开始为国铸剑英烈传奇唐代秘史三国:我辅佐刘备再兴炎汉书圣?诗仙?首辅?没错,都是我一身反骨,你叫我爱卿岂独无故锁腰!高阳她哭哑了求饶大楚武信君穿越古代异界争霸你们夺嫡,我靠娇妻偷家赢麻了!云起惊鸿客落魄县男:捉奸现场成了订婚仪式?三藏还俗同穿:举国随我开发异世界世子凶猛:谁敢和我抢女人?退婚夜,我被公主捡尸了称霸世界:从建立国防军开始笔架叉将军寒门状元路
二战那些事儿 钟离烟雨 - 二战那些事儿txt下载 - 二战那些事儿最新章节 - 二战那些事儿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