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兰刚把煎蛋盛进盘子，就看见洛保从卧室里走出来，身上还穿着她的米白色针织衫，袖口松松垮垮地堆在手肘，头发有点凌乱，显然是刚睡醒。
“醒啦？”小兰笑着回头，把热牛奶往她面前推了推，“昨晚睡得好吗？我听洛溪姐说你凌晨才睡。”
洛保走到餐桌旁坐下，指尖碰了碰牛奶杯壁，温度刚好。她抬头看向小兰，眼底还带着点没散去的困意，声音有点哑：“做了点收尾工作。”她没说是什么工作，但小兰知道，多半还是和那些没处理完的组织遗留文件有关。
“别总熬那么晚。”小兰伸手，替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触到一点凉意，“今天周末，不许再碰那些东西了。”
洛保的耳尖微微发烫，点了点头没说话，低头喝了口牛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把那些潜藏的疲惫冲散了些。
“对了，”小兰像是想起什么，从厨房端出一个小小的蛋糕盒，“昨天和洛溪姐去逛街，看到这个抹茶慕斯，想着你可能喜欢。”
盒子打开，淡绿色的奶油上撒着细密的抹茶粉，还点缀着一颗小小的草莓。洛保看着那块蛋糕，忽然想起小时候姐姐也总爱买这种小甜点，说女孩子都喜欢这些甜甜的东西。那时候她总说“幼稚”，却会在姐姐不注意时偷偷吃掉小半块。
“怎么不吃？”小兰看着她愣住的样子，有点担心，“不喜欢吗？”
“没有。”洛保拿起小勺，轻轻挖了一块送进嘴里，抹茶的微苦混着奶油的甜，在舌尖化开。她抬眼看向小兰，嘴角难得地扬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很好吃。”
小兰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知道洛保不常表露情绪，这样一句简单的“好吃”，已经是难得的认可。
“对了，”洛保忽然开口，放下小勺，“昨天步美他们说看到‘幽灵’，今天想去公园看看。”
“幽灵？”小兰愣了愣，随即失笑，“又是少年侦探团的新发现？”
“嗯。”洛保点头，“元太说看到白色影子，光彦查了资料，步美想去探险。”
小兰想了想，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那正好，今天天气好，我们陪他们一起去吧？就当散心了。”她知道洛保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但和孩子们在一起时，她总会放松些。
洛保看着小兰眼里的期待，没理由拒绝。她点了点头，又挖了一块蛋糕，这次特意把那颗草莓挑出来，放进小兰碗里：“给你。”
小兰笑着咬了口草莓，酸甜的汁水在嘴里爆开。她看着洛保低头安静吃东西的样子，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发顶，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忽然觉得这样的周末真好——没有案件，没有组织，只有她和她，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像所有普通的清晨一样，慢慢悠悠地消耗着时光。
“吃完早饭我们去买些零食吧？”小兰提议，“元太肯定会喊着要鳗鱼饭，步美喜欢草莓干，光彦……”
“光彦喜欢坚果类的。”洛保接话，语气自然得像是说过无数次，“元太的鳗鱼饭要加双份酱汁，步美吃草莓干不爱吐籽。”
小兰看着她清晰说出每个孩子的喜好，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原来那些她以为洛保不在意的细节，她都悄悄记在了心里。
“那还等什么？”小兰拿起外套，朝她伸出手，“出发啦，洛保侦探。”
那要不要带上博士？”步美扒着门框探进头，小脸上满是期待，“博士的发明可厉害啦，说不定能帮我们抓‘幽灵’！”
洛保正帮小兰把三明治装进野餐篮，闻言动作顿了顿，语气平静：“别了，爷爷他……”
“我可不老！”阿笠博士的声音从玄关传来，他推着那辆熟悉的黄色甲壳虫从电梯里出来，引擎还“突突”响了两声，“我的车都好久没派上用场了，再不用就要生锈了！”
洛保看着那辆亮闪闪的甲壳虫，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你确定要跟着？”她太清楚博士的“探险热情”，一旦掺和进来，多半会比孩子们还兴奋。
小兰笑着打圆场：“博士想去就一起吧，正好开车能多带点东西。”她转头看向阿笠博士，“不过可说好了，要是真有危险，您得听我们的。”
“没问题没问题！”阿笠博士拍着胸脯保证，眼睛却瞟向自己的工具箱，显然已经在琢磨带什么“装备”了。
洛保把最后一瓶果汁塞进篮子，忽然看向刚从外面进来的新一，语气沉了沉：“新一，你觉得那所谓的‘幽灵’，会是什么？”
新一正在擦眼镜，闻言动作一顿：“不好说。公园附近最近没听说有案件，大概率是误会。”
“未必。”洛保的指尖划过野餐篮的边缘，眼神里带着惯有的冷静，“人体死后，腐败过程中会产生磷化氢，遇到空气可能自燃，形成淡蓝色的火焰，晚上看起来就像白色的影子——这是科学能解释的‘幽灵’。”
小兰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下意识地攥紧了洛保的手。她不怕鬼怪传说，却对“死人”“腐烂”这样的词格外敏感。
洛保察觉到她的紧张，反手握住她的手，声音放软了些：“如果真的是……那种情况，小兰，你去报警。”她顿了顿，目光坚定，“不要跟着，我怕你看到那些会不舒服。”
“可是……”小兰想说什么，却被洛保打断。
“听话。”洛保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你对血腥味敏感，我知道。这种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
新一在一旁点了点头：“洛保说得对，报警是最稳妥的。我们先去看看情况，确认是误会最好，真有问题就让警方来。”
步美和元太还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光彦却已经反应过来，脸色有点发白：“洛保姐姐，你是说……那里可能有尸体？”
洛保没直接回答，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去看看就知道了。不过记住，待会儿不管看到什么，都要站在安全的地方，不许乱跑。”
“知道了！”三个小家伙异口同声地回答，只是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兴奋，多了点紧张。
阿笠博士把工具箱放进后备箱，探出头来喊：“准备好了吗？出发啦！”
洛保拎起野餐篮，对小兰笑了笑：“走吧，说不定只是场虚惊。”
小兰看着她眼里的安抚，点了点头，握紧了她的手。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明明是要去可能藏着危险的地方，小兰却忽然觉得很安心——只要洛保在身边，好像再可怕的事，也能变得不那么难应付了。
黄色的甲壳虫缓缓驶出公寓楼下，元太和步美还在后排讨论着“幽灵的样子”，光彦拿着笔记本在记录刚才洛保说的“磷化氢”，新一在副驾驶上查着公园附近的新闻，而洛保和小兰坐在后排，手始终紧紧握在一起。
洛保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色的手表，表盘边缘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看起来并不起眼。她把手表戴在小兰手腕上，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表面，动作格外认真：“这个你戴着。”
“这是……”小兰看着这块陌生的手表，有点疑惑。
“里面有微型感应器。”洛保按住表盘侧面的按钮，屏幕上瞬间亮起微弱的绿光，“我设置了心电感应联动，只要我心跳出现异常，或者心里默念你的名字超过三次，它就会震动报警。”
她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放心，手机我一直开着，随时能联络。要是我真出了什么事，心里想什么，这块表都能接收到——它会把我的心里话转换成文字显示在屏幕上。”
小兰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手表，冰凉的触感里仿佛藏着洛保的温度，心里又暖又涩：“你总是弄这些……”
“必须的。”洛保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强硬，“你就在毛利事务所等着，哪里也别去。真有什么事，我会让它告诉你的。”
她转头看向坐在前排副驾驶的贝尔摩德，后者正透过后视镜看着她们，嘴角噙着惯有的慵懒笑意。“贝尔，”洛保的声音沉了沉，“帮我保护好她。”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放心，我的小公主交代的事，怎么会办不好？”
洛保又看向刚从便利店买水回来的安室透，他手里还拎着给孩子们买的饭团。“安先生，如果……”
“我明白。”安室透不等她说完就点头，目光落在小兰身上，带着可靠的沉稳，“会看好她的。”
小兰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安排，知道洛保是铁了心不让她涉险，只好咬了咬唇：“那我……我非要跟来呢？”
洛保看着她眼里的执拗，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太了解小兰了，看似温柔，骨子里却藏着不肯退让的坚持，尤其是涉及在意的人时。
“那只能让他们两位一直跟着你。”洛保指了指贝尔摩德和安室透，语气严肃，“不许一个人乱跑，不许离开他们视线范围，更不许靠近那棵老槐树——听到没有？”
“听到啦！”小兰立刻点头，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眼底瞬间亮了起来，“我保证乖乖的！”
元太在后排喊：“洛保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呀？快开车啦！”
洛保揉了揉小兰的头发，把她往安室透身边推了推：“走吧，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贝尔摩德发动汽车，黄色甲壳虫再次启动，朝着公园的方向驶去。小兰低头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屏幕上的绿光已经暗了下去，却像是在她心里点亮了一盏小小的灯。她知道洛保是怕她害怕，怕她受伤，可她更怕……怕洛保一个人面对那些黑暗的东西。
“别担心”安室透忽然开口，递过来一瓶温热的果汁，“洛溪说过，洛保最擅长的就是从绝境里找出路。”
洛保拍了拍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三个和小兰手腕上相似、却更小巧的手表，分发给步美他们：“放心，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现在又不是需要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孩子了，论反应速度，我可比你厉害。”
她指了指孩子们手里的手表，眼神亮了亮，带着点科学家谈起成果时的得意：“你们的手表都带了吧？之前给你们的那批，功能又升级了。遇到危险不用按按钮，它能自主感应威胁——比如有人在你身后想偷袭，你还没迈开腿，它就会自动发射麻醉针把人击倒。”
光彦立刻把手表戴在手腕上，眼睛瞪得溜圆：“还有这种功能？！”
“不止呢。”洛保笑着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副银框眼镜递给光彦，“戴上这个。手表和眼镜是联动的，眼镜能直接投射虚拟触控屏，在空中就能操作。内置的微型摄像头会实时录像，手电筒、电话功能全齐，遇到紧急情况还能自动向附近的警察终端发送定位。”
步美试着戴上眼镜，伸手在空中虚划了一下，果然弹出一个半透明的屏幕，吓得她“哇”了一声：“好厉害！洛保姐姐你太厉害了！”
“我不是发明家，顶多算个科学家。”洛保被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耳尖微红，“跟爷爷待久了，不知不觉就什么都捣鼓点。反正能保护大家就好。”
她转头看向阿笠博士，递过去一个粉色的手环：“爷爷，这个给您。女款的功能更全面，考虑到您是老人家，里面加了心率监测和紧急呼救系统，万一不小心摔倒，它会自动联系我们，还能释放定位信号。”
阿笠博士接过手环，眼眶有点发热，拍了拍洛保的肩膀：“我们家志保长大了，不光是科学家，还是个贴心的好孩子。”
“新一，你的呢？”洛保看向副驾驶，抛过去一个黑色的手表，“你的功能侧重追踪和数据分析，眼镜能直接接入警方的数据库，查信息比你翻手机快十倍。”
新一接住手表，挑眉笑道：“看来我得重新认识一下洛保科学家了。”
“那当然。”洛保扬起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小骄傲，“跟爷爷待久了，发明、科研、甚至应急处理，多少都沾点边了。”她环视一圈，看着每个人都把装备戴好，满意地点点头，“这样一来，不管遇到什么情况，我们都能互相照应。”
步美忽然抱住洛保的胳膊，仰着小脸笑：“洛保姐姐，你这个孙女做得也太好了吧！博士爷爷肯定特别骄傲！”
阿笠博士在前面听到，立刻用力点头：“那是！我们家志保可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孙女！”
洛保被他们说得脸颊发烫，轻轻推了步美一下：“好了，别拍马屁了。都检查好装备，我们该进去了。”
小兰看着她眼里闪烁的光，忽然觉得心里的担忧淡了不少。原来洛保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悄悄为所有人筑起了一道保护墙——她总说自己习惯了独来独往，却把最细致的守护，给了身边每一个人。
“走吧。”洛保拉起小兰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手腕上的手表，“不管遇到什么，我们都在一起。”
洛保忽然停下脚步，从背包里掏出几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次性口罩和橡胶手套，分发给每个人：“如果真的发现尸体，把这些戴好。”
她的语气比刚才严肃了许多，眼神扫过三个孩子，特意加重了语气：“尤其是你们三个，不许碰任何东西。尸体腐败会产生有害气体，手套和口罩能挡一下。”
光彦立刻接过密封袋，认真地塞进书包：“知道了，保护现场很重要！”
“不止是保护现场。”洛保蹲下身，帮步美把口罩的挂绳理好，“尸体上可能会有细菌或者残留的毒物，乱碰容易沾染，也会破坏证据。所以不管看到什么，都站在原地别动，等警察来处理，明白吗？”
步美似懂非懂地点头，小手紧紧攥着自己的书包带：“嗯！我们只看不说不动！”
元太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洛保姐姐！我力气大，会看好步美和光彦的！”
洛保站起身，看向新一和阿笠博士：“你们也是，尤其是爷爷，别总想着凑过去研究‘现象’，安全第一。”
阿笠博士连忙点头：“知道知道，我就在旁边看着，绝不乱动！”
新一调试好眼镜，镜片上闪过一行行数据，他抬眼看向洛保，眼神里带着专业的冷静：“我会用眼镜录像，尽量不破坏现场。如果真有尸体，从衣着和腐败程度大概能判断死亡时间，这些可以先告诉警方。”
“嗯。”洛保应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小兰，伸手替她把口罩戴严实，指尖隔着布料碰了碰她的脸颊，“你站在贝尔摩德身边，别往前凑。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告诉安先生，让他带你先退到公园门口。”
小兰隔着口罩“唔”了一声，伸手握住洛保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去：“那你也要小心。”
洛保笑了笑，抬手按了按她手腕上的手表：“放心，它会告诉你我好不好的。”
老槐树的影子越来越近，树干粗壮得要两个人才能合抱树下果然比别处阴凉许多，甚至带着点潮湿的寒意。
夜已深，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老槐树下更显幽暗。洛保抬手打开手表上的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
“打开手电筒，跟紧我。”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
孩子们立刻照做，三道微弱的光束在她身后亮起，像三只怯生生的萤火虫。洛保戴上银框眼镜，在空中虚按两下，镜片瞬间切换成夜视模式，周围的景物在镜片里呈现出淡淡的绿色轮廓。
“你们昨晚具体是在哪里看到的？”她一边缓慢移动，一边问元太，“当时有没有光？是完全黑夜里看到的吗？”
元太指着树洞斜对面的灌木丛：“就在那里！当时一点光都没有，那个白影子突然飘出来，吓了我一跳！”
“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洛保追问，镜片扫过灌木丛周围的地面，“比如烧焦的气味，或者听到咔嚓咔嚓的响声？”
光彦突然“啊”了一声：“对了！我好像闻到过一点点！像烧塑料的味道，还有点腥气……”
洛保的镜片猛地定格在灌木丛深处——那里隐约露出一角深色布料，边缘似乎还沾着焦黑的痕迹。她的呼吸顿了顿，指尖在眼镜上快速滑动，调出放大功能。
“报警吧。”她的声音冷得像冰，“别多说，就说发现可疑物品。”
新一立刻掏出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就在这时，洛保刚转身要示意大家后退，目光无意间扫向西北方向的矮树丛，脸色“唰”地变得惨白。
“快！”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同时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大把墨镜，不由分说地往每个人脸上戴，“调节到最深色！别看那个方向！”
墨镜的镜片漆黑如墨，戴上后几乎看不清三米外的东西。孩子们被她的反应吓得不敢作声，只觉得手腕被洛保紧紧攥着，力道大得发疼。
“所有人跟我走！别看四周！”洛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一手牵着步美，一手推着元太，“新一，带好博士！贝尔，看好小兰！”
“对，别看。”贝尔摩德的声音异常严肃，她从后面扶住小兰的肩膀，强行将她的头转向另一侧，“那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了会做噩梦。”
安室透早已挡在小兰身前，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沉声催促：“快走，别回头。”
洛保一边快步往公园外走，一边飞快地操作自己的手表，指尖在虚拟屏上连点——小兰手腕上的手表突然震动了一下，随即屏幕彻底暗下去，所有感应功能被强制关闭。她又接连按了几下，少年侦探团和新一、博士的设备也同步切断了与自己的联动。
“洛保姐姐……那到底是什么啊？”步美带着哭腔问，小手死死抓着洛保的衣角。
“没什么”洛保的声音尽量平稳，墨镜后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的路，“是处理危险物品的人留下的标记，我们不该看的，
洛保牵着步美的手，脚步没停，声音尽量放得轻快：“真的就是个红布条，上面好像还写着字，被风吹得飘来飘去，刚才灯光一打，影子歪歪扭扭的，我一时没看清，才吓了一跳。”
她摸了摸步美发抖的后背，继续解释：“让你们报警，是因为那布条挂在最高的树枝上，太高了，没人够得着。而且上面写着‘救命’之类的字，说不定是有人恶作剧，也可能是真有急事，总得让警察来看看。”
贝尔摩德在一旁帮腔，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笃定：“确实有火枪的痕迹，布条边缘焦黑，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看着像血。挂在最高处，风一吹，影子投在树身上，活脱脱像个飘来飘去的鬼，刚才转身时我也瞥见了。”
安室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递到洛保面前——照片里是老槐树的顶端，一根细长的树枝上果然挂着块红布条，被夜色衬得格外扎眼。他显然刻意调整过角度，避开了那些可能引起恐慌的细节，只拍出布条随风摆动的样子。
“就是块普通红布条，”安室透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只是上面套了件旧衣服，领口那里支棱着，风一吹，影子看着就像有头有脸的东西。你看这照片，是不是像个歪歪扭扭的人影？”
孩子们好奇地凑过来看，元太皱着眉：“好像是哦……衣服袖子被风吹起来，真像在挥手！”
光彦推了推墨镜：“那上面的‘救命’是真的吗？会不会有人被困在树上了？”
“不会。”洛保接过话，语气肯定，“树枝那么细，根本站不住人。估计是有人故意把衣服套在布条上挂上去的，恶作剧罢了。”
安室透收回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点了几下，像是在删除什么：“我拍这张照片就是想让你们放心，不是什么幽灵，就是些小把戏。等警察来了，让他们找梯子弄下来就行，咱们就别操心了。”
他特意把照片里可能暴露异常的细节全掩盖了——比如布条下方隐约露出的半截绳索，比如衣服口袋里垂下的、带着铁锈的链条，全都被巧妙地用光影遮掉，只留下最无害的部分。
小兰虽然戴着墨镜，却能感觉到洛保指尖的微凉，她轻轻拽了拽洛保的衣角：“那你别自己去弄，等警察来就好，太危险了。”
“放心吧”洛保回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我才不傻，那么高的树，摔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等天亮了，让专业的人来处理。”
贝尔摩德转动方向盘，黄色甲壳虫平稳地驶离公园入口，她透过后视镜瞥了眼那片被夜色吞噬的树林，语气带着惯有的慵懒，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既然确认不是什么紧急情况，就先离开吧。这地方荒郊野外的，大晚上说不定真有野兽出没，吓到孩子们就不好了。”
洛保“嗯”了一声，侧头看向窗外，路灯的光晕在玻璃上拉出长长的残影。她知道贝尔摩德说的“野兽”是借口，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那根红布条背后藏着的东西——能把特制防水布烧出焦痕，还能在布料上留下那种暗红色痕迹的，绝不会是普通的恶作剧。
安室透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洛保紧绷的侧脸，伸手调低了车内空调的温度：“警方应该快到了，他们会处理后续。我们先送孩子们回家，再送小兰小姐回事务所。”
小兰轻轻拍着步美的背，小家伙睡得很沉，眉头却还微微皱着，大概还在做刚才的噩梦。她抬头看向洛保：“那你……”
“我跟他们去警局做个笔录。”洛保立刻接话，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毕竟是我们报的警，有些细节需要说明。放心，很快就好。”
她不想让小兰跟着去警局，那里总会牵扯出各种案件的细节，那些血腥的、黑暗的，她都想替她挡在外面。
新一推了推眼镜，镜片在夜色中反射出一点微光：“我也去做笔录，当时我也在场，能提供些信息。”他看了洛保一眼，补充道，“人多也安全点。”
洛保没拒绝。新一的观察力和逻辑能力，或许能从警方那里套出更多信息，而这些，是她暂时不方便直接去查的。
阿笠博士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说：“那我先带孩子们回去，光彦和元太的家长还在等着呢。志保啊，录完笔录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知道了爷爷。”洛保的声音软了些，带着点被长辈关心的暖意。
车子很快到了光彦家楼下，安室透下去敲门，把还在迷糊的光彦和元太交给他们的父母，又细心地解释了几句“孩子们只是吓着了”，才重新上车。
送步美回家时，小姑娘终于醒了，揉着眼睛问：“洛保姐姐，警察叔叔会把那个红布条拿下来吗？”
“会的。”洛保帮她理了理头发，笑得温柔，“等明天你再去公园，就看不到啦。”
步美这才放心地点点头，被妈妈牵着手走进楼道时，还不忘回头朝她挥手：“洛保姐姐再见！”
车厢里终于只剩下他们几人。贝尔摩德把车停在警局附近的巷口，熄了火：“到了。需要我陪你进去吗？”
“不用。”洛保解开安全带，转头看向小兰，“你跟安先生和贝尔小姐回事务所，锁好门，别等我。”
小兰看着她，想说“我等你”，却被洛保眼里的坚持堵了回去，最终只化作一句：“那你小心点。”
洛保笑了笑，推开车门：“嗯。”
新一跟在她身后下车，关门前听到安室透对小兰说：“我们去买点宵夜，等她回来或许会饿。”
巷口的风带着凉意，吹起洛保的发梢。她抬头看向警局亮着的灯光，又回头望了眼甲壳虫的方向——车窗里，小兰正隔着玻璃朝她挥手，眼神里满是担忧。
“走吧”新一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早点弄完，早点回去。”
洛保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朝着警局的方向走去红布条的事，特制布料，金属支架，还有那暗红色的痕迹……像一根根线，在她脑海里缠绕成一个模糊的轮廓。
新一，你戴上墨镜，按照刚刚的那个度数来调，姐跟你说句实话，刚刚我看到的是一个烧焦的尸体，
而且头被砍了下来,
所以这个人本身就死了,被吊到这么上面去，肯定是凶手，让他们知道，他们不知道的话会怎样？
组织里面的人还做不出这样的事黑暗组织还做不出来的是酒厂做不出，
洛保的脚步猛地顿住，巷口的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踝，带着刺骨的凉意。她侧头看向新一，声音压得极低，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你戴上墨镜，按刚才最深的度数调。我跟你说句实话——刚才我看到的，是一具烧焦的尸体。”
新一的瞳孔骤然收缩，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烧焦的？”
“不止。”洛保的指尖攥得发白，指甲几乎嵌进掌心，“头被砍下来了。躯干挂在树枝上，被那件旧衣服罩着，焦黑的手臂垂下来，风一吹就晃……像个破布娃娃。”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口的腥甜——那种被火焰炙烤过的焦糊味，混杂着腐败的气息，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也像毒蛇一样钻进鼻腔。
“所以这个人本身就死了。”洛保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被吊到那么高的树枝上，绝不是为了藏尸，是为了‘展示’。凶手就是要让发现的人看到，要让警察看到——这是一种警告。”
新一推了推墨镜，镜片在夜色中反射出冷光：“你觉得和组织有关？”
“不像。”洛保摇头，语气肯定，“黑暗组织做事要么干净利落，要么用毒药伪造成意外，这种把尸体吊在树上、还刻意烧焦砍头的手法，太张扬，太……幼稚。”
她顿了顿，想起组织里那些冰冷的处决方式，眼神沉了下去：“酒厂的人不屑于玩这种‘恐吓游戏’，他们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这种手法更像……模仿，或者是某个不入流的犯罪团伙在故弄玄虚。”
“但那布料和金属支架。”新一补充道，“特制防水布，能承受尸体重量的金属支架，不是普通人能轻易弄到的。”
“所以才要查。”洛保抬眼看向警局的方向，灯光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不管是不是组织的人，能做出这种事的，绝不是善茬。警方需要知道全部细节，哪怕……会引起恐慌。”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比刚才更坚定：“进去后，我会把看到的告诉目暮警官，但不会提‘组织’的猜测——那只会让事情更复杂。你从旁观察，看看警方有没有查到类似的案件，或者最近有没有失踪人口报告。”
新一跟在她身后，忽然开口：“刚才为什么要瞒着小兰？”
“她没必要知道这些。”洛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那些烧焦的皮肤，断裂的脖颈，还有被风吹散的灰烬……这些画面会刻在她脑子里，做噩梦，吃不下饭。我不想让她看到这些。”
她转头看向新一，眼底带着点自嘲：“你和我不一样，你习惯了直面这些，觉得‘真相’比什么都重要。但我见过太多黑暗了，知道有些‘真相’，对干净的人来说，太沉重了。”
新一沉默了。他想起小兰每次看到尸体时发白的脸色，想起她强忍着不适为伤者包扎的样子，忽然明白洛保的意思——她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什么，只是他的方式是“揭开”，而洛保的方式是“遮挡”。
警局的玻璃门在面前打开，暖黄的灯光倾泻而出，驱散了巷口的寒意。洛保整理了一下衣领，深吸一口气：“走吧。早点弄完，早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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