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季迟离开后，萨沙抱着手，靠在墙边的角落。
她望着满脸阴沉不快的启明，淡淡地说道：“你在生气吗？生谁的气？”
“他的？还是我的？”
启明找了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了下来：“这种事情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说过？”
“你明明很清楚，这不是一件小事。”
萨沙叹了口气，她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因为我和他的想法相同，正是因为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才不想去拖累别人。”
闻言，启明的脸色更黑了。
“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觉得自己会拖累别人？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们信任吗？”
“季迟就算了，你怎么回事？”
“我们明明是互相依靠相知相熟的队友啊！”
萨沙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今天解释不清楚就真的过不去了。
她又叹了口气。
“好吧，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等你听完，深思过后，再做决定吧。”
………
故事的开头，在密西西比州有一个乡间小镇。
这是一个如同童话般美好的地方。
一对夫妻从纽约搬到这里，想在这里开启属于他们的幸福生活。
他们在这里买了一栋小房子，生活的很快乐，没过多久，妻子便怀孕了。
一个新的生命即将诞生在这个幸福的家庭。
这对夫妻很高兴，他们打算在镇上的超市购买了一只火鸡，晚上好好庆祝一番。
丈夫去超市购买火鸡，妻子便在家中等候。
她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夜幕完全降临，都没能等来丈夫归家的身影。
出于无奈，她只好去镇上的警署那里报了警，发动整个小镇的居民帮助她寻找失踪的丈夫。
大家一起寻找了一整个夜晚，直到天亮，都没有寻到男人的踪迹。
很多人都说，这是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他或许是抛下怀孕的妻子独自跑了，可妻子并不愿意相信这些流言蜚语。
她不相信自己温柔的丈夫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又过了很久很久，依旧没有找到男人的踪迹。
最后，妻子心灰意冷。
她打掉了尚未出世的孩子，走进了镇上的修道院，成为了一名修女。
她发誓此生会永远供奉神明。
就这样，她在修道院待了一年，两年，三年。
洁白的修道院，慈祥的神父，温和的修女，热情的信徒。
美好的一切，抚平了她内心的伤痕。
直到第四年的圣诞节。
那天晚上，她如同往常一般，和信徒们在礼堂里歌颂圣诞赞歌。
突然，她的耳边传来一声声清脆的银铃笑声，像是孩童的声音。
当时，她以为是贪玩的孩童偷偷溜进了礼堂，便起身离开了礼堂，去寻找那名孩童。
这让她逃过了一劫。
她出门寻找孩童，走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看到有小孩子的身影。
满天的大雪，刺骨的寒风吹的她浑身发抖，她只好回到了修道院。
等她回去的时候，入目的是铺天地盖的火光，混杂着人们的尖叫声与哭喊。
她急忙去井口边打了一桶水，想要救火。
可当她拎着沉甸甸的水桶走进大礼堂的时候，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是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怪物。
瘦长的身躯如同风干的腊肉一般丑陋，浑身散发着难闻的腐臭味。
它们抓过四处逃窜的信徒，咬断他们的脖子，将鲜血溅的满地都是。
她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还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可当务之急，便是拯救受难的信徒。
这是她身为修女庇护信徒的使命。
她慌忙跑进神父的房间，从抽屉里找出一把手枪，随后返回了礼堂。
子弹贯穿了怪物的胸膛。
她将信徒们牢牢护在身后，直到，她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齿轮扭动的声音。
回过头去看，她这才发现。
灼热的高温烧化了用来伪装的人皮。
原来，这个小镇的居民，自己身后的信徒，只是一个个伪装后的机械人偶。
神啊。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些所谓的鲜血，也只不过机械人偶们身上用来润滑齿轮的油渍。
她疯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后奇形怪状的人偶，夺门而出。
她发疯似的跑出修道院，奔跑在苍白的雪地里，凛冽的寒风吹痛了她的脸颊。
这只是一场噩梦，对吧？
这只是她的一场梦境！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的视野里，终于再看不到烈火燃烧的修道院。
她以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噩梦的纠缠。
可突然，她身后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机械人偶。
它身上没有伪装用的人皮，钢铁的身躯一步步扭曲着向她走来。
那颗由齿轮构成的头颅在寂静的冬夜里吱吱作响，就好似一块沉重的钟表。
她颤抖着举起手中的枪械，对准这个朝自己步步逼近的人偶。
终于，在无尽的恐惧影响下，她还是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贯穿了人偶的齿轮脑袋。
人偶体内用来维持运转的红色机油飞溅在洁白的雪地里，也溅在了她的脸上。
人偶倒在地上，扭曲着古怪的躯体，依旧锲而不舍地向她爬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萨沙……萨沙……”
“我的……萨沙啊……”
“萨沙……”
熟悉的声音击破了她脆弱的神经。
时隔三年，她终于听到了丈夫那熟悉的嗓音。
可为什么？是从一个人偶口中所发出的？
她彻底陷入了癫狂，朝着地上不停蠕动的人偶连开数枪，直到对方彻底运作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她逃离了这里。
现在，她已经分不清真实和梦境。
她身边那些熟悉的亲朋好友，修女神父，甚至是自己的丈夫，难道都是她臆想出来的人吗？
那些丑陋怪物和人偶，究竟是真还是假？
她脑中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吗？
难道，她也不过是它们其中的一员？只是自己不自知？
恐惧与绝望充斥在她的脑中。
她无法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事。
她崩溃，她呐喊，她跪在寒风暴雪中向神明祈祷，希望神明能够听从她的祷告，让她从梦中惊醒，回到正常的世界。
最后，她昏倒在了那片白皑皑的雪原上。
白雪覆盖住她的身体。
等她再度清醒的时候，却突然在身边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
“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是神父的声音。
“是的，如此便可以将这个由我们亲手构建的杰作投入到游戏里充当副本了。”
这是……她之前听到的。
那个孩童的声音。
“可这是都是你精心制作的人偶，就这样销毁会不会太可惜了？”
“无所谓，只要投入副本获得大量的信奉，我就能完全掌握权柄，成为真正的神只，到时候，这样的人偶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也是，那就恭喜你如愿以偿了。”
“走吧，把这里销毁，复制好这里的东西，去构建属于我们的世界吧。”
………
等着两人走远后，她才挣扎着从积雪里爬出。
等她再回到修道院的时候，里面的一切痕迹都被烈焰所销毁，没有留下丝毫的证据。
包括……被她亲手杀死的丈夫。
“后来，我进入深渊游戏，一直在暗中追查这件事情。”
“直到，我终于来到这个副本，也是你我初遇的地方。”
“皮格马利翁的人偶教堂。”
“我这才明白，那并非是我混乱中的狂想，而是神明的一场游戏。”
“在祂们看来，人类的命运，不过是手中的玩具，一个可以随便操作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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