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
两人汇报完毕，风萧突然说道：“陛下，臣有他事禀报。”
裴瑾点头，又转头对沈城说道：“沈爱卿回府歇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两位爱卿了。”
“陛下言重了。臣告退。”
看到沈城出了门，裴瑾又等了一会儿，让金方时关紧了门才说道：“大司马，朕有要事与你商量。”
裴瑾让金方时传口谕的时候，就告诉风萧有事要跟她说，风萧听懂了，所以才主动留下。
“陛下请说，臣洗耳恭听。”
裴瑾深吸一口气，“朕想微服私访。”
金方时在旁边直接震惊。
风萧有些惊讶，“陛下是说现在吗？”
裴瑾点头。
看到风萧皱眉思考，裴瑾有些担心，“不行吗？”
“陛下，微服私访可体察民情，自然可行。”
“只是如今形势紧张，恐怕不是合适的时候。”
裴瑾叹气，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朕只是想趁秋闱的这个机会让考生们看看朕的本事，这样才能拉拢人心。”
风萧看着裴瑾，“陛下原来是如此想法。”
“大司马为何这样看着朕……？”裴瑾疑惑，“朕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她摸了摸脸，让金方时看，金方时低头只是说：“陛下容貌依旧，只是略显憔悴。”
风萧闻言，行礼道：“陛下鞠躬尽瘁，还须保重龙体。”
裴瑾早就想对金方时的实话实说吐槽了，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朕无碍，大司马不必担心。”裴瑾扯出一个笑，“大司马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
“回陛下，臣只是觉得，陛下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裴瑾愣住了一瞬。
这样的承认才是她真正的成人礼。
“多谢大司马。”
风萧立即行礼：“陛下言重了，臣担不起。”
“你是监国大臣，又是国丈，担得起。”
风萧立即跪下行大礼，“臣叩谢陛下。”
“大司马不必如此拘于礼数。”
“谢陛下。”
“此事除了我们三人，只有晋王和陆绎知道，因此朕会乔装。”裴瑾想了想，“就扮作你的随从吧。”
“那就委屈陛下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是朕提的。”裴瑾表现出无所谓，“朕还从未出宫过，这次正好出宫看看。”
望着裴瑾期待的神情，风萧有些担心，“陛下，要不要安排侍卫跟随？”
“大可不必。朕以为，大司马武功盖世，自然能护好朕。”裴瑾想了想，说道：“况且那么多人跟着，很容易暴露。”
“臣谢陛下信任，必护好陛下。”
——————
陆绎从宫里回来，立即去找了沈宴。
“何事这么急？”
“有一事，事关你沈府安危。”
沈宴给他倒水的手停在半空，抬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陆绎让他坐下，“本不想告诉你，但沈尚书如今处在风口浪尖，所以必须让你知道。”
沈宴很紧张，他想到先前母亲的话，他当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
陆绎把雨月的事跟他说了。
沈宴震惊，眼睛都瞪大了，“你是说，雨月是我……小舅……？”
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说出的话。
陆绎点头，“根据目前掌握的情报，确是如此。”
信息量有点大，沈宴一时半会没缓过来。
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个小舅？
而且，还是自己调查的案子的当事人……
他在脑海里搜寻着雨月的模样——他竟没怀疑过。
“雨月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想必就认出了你，所以才会惊讶。”
“我当时也很奇怪，但仔细一想，你们确实长得很像。”
沈宴缓了好久，才说道：“你方才说，当年是小舅用卖身的钱供母亲科考……”
“这是白尚书亲口所说，且时间也对的上，错不了的。”
沈宴对沈城的印象一直都是严厉的母亲，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他突然想到，“这么多年了，为何母亲还不替小舅赎身？”
陆绎沉默。
沈宴也想到了——是啊，母亲那么在乎颜面，她断然不会让一个烟花男子进沈家，即使他是为了自己卖身的亲弟弟。
陆绎看到沈宴有些崩溃，立即说道：“沈宴，这些日后再议，眼前最重要的是，丞相要利用这件事。”
“丞相？”沈宴反应过来，他想起母亲之前的神情——她一定是想到了这件事。
“母亲想独自承担此事，先前就同我说不要插手。”
“沈尚书是想用她一人保你，但是，丞相一定不会允许。”
“他做事一向斩草除根，你是知道的。”
陆绎看着他，“若沈尚书执意如此，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两败俱伤。”
沈宴害怕了，他下意识拉起陆绎的手，“那该怎么办？”
陆绎低头看了眼手，微笑着说道：“莫要害怕，陛下已经想出了办法。”
“陛下……？”沈宴慌了，“陛下也知道了，那岂不是……”
“沈尚书罪不至死，但一旦让丞相拿住了把柄，其他事也会紧跟着抖出来，甚至还有莫须有的罪名，到那时才是真正的穷途末路。”
“因此，断不能让丞相拿到这个把柄。”
“……陛下不责怪母亲吗？”
陆绎叹了口气，“当时丞相举荐沈尚书时，陛下明知他有其他心思，却也无可奈何。因为靠丞相的心计，不的目的决不罢休。”
“但没想到沈尚书竟有此事隐瞒，陛下虽责怪，但秋闱事关江山社稷，因此沈尚书绝不能有失。”
“这是陛下的原话。”
沈宴明白，等到秋闱结束，陛下肯定会算账的。
但是总比丞相的心计强。
“多谢陛下。”沈宴行礼道。
陆绎扶住他，“因此现在你要置身事外，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沈宴点头。
陆绎拍了拍他的手，“陛下肯定会处理好的。”
“嗯。”
勤政殿。
“陛下，凤君来了。”
裴瑾从奏章里抬起头，有些懵，突然想到好像好久没见风天逸了，连忙说道：“快快快请。”
“你身子不好，如今天气凉了，不该晚上出来。”说着就牵起他的手搓了搓。
风天逸有些羞涩，盯着自己的手，“陛下不必担心，有太医的调理，还有陛下每日送的药膳，太医说臣妾已经好多了。”
裴瑾很惊喜，“那就好，那就好。”
“金方时，回头重赏太医和内务府首领。”
金方时立马应下，“是。”
“陛下，臣妾带了你爱吃的糕点和小菜，陛下快尝尝。”
裴瑾这才放开他的手，风天逸立马收回手，给裴瑾把吃的都摆了出来。
他转头时，裴瑾看到他红红的耳尖，心里感叹：真是可爱。
风天逸回头看到她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快尝尝。”
“哦，好。”
裴瑾尝了几口，感叹道：“好吃！！”
随即便狼吞虎咽，完全不在意形象。
风天逸有些懵，但满眼都是心疼。
他心想，幸好这里没有别人，这样她可以敞开了吃，不必拘束。
“金总管，陛下这是为何？”
“回凤君，陛下近来为秋闱操劳，几乎都是靠药膳。”
“这怎么能行？！”
裴瑾咽下去嘴里的东西，连忙说道：“逸儿不必担心，我没事的。”
“陛下，长久下去肯定会出事。”风天逸想了想，“不如臣妾每日都来给陛下送吧，陛下以为如何？”
裴瑾的动作停下了，满眼放光，但很快说道：“不可。”
她是很想同意的，但是风天逸身体还没补好，她不能为了自己让他每天奔波。
风天逸握住了她的手，温柔地说道：“陛下为了社稷劳累，臣妾不能分忧，但臣妾愿尽己所能，照顾好陛下。”
“逸儿……”裴瑾有些动摇。
“陛下，太医也说了，臣妾身体正在恢复，需多出来走走。”风天逸微笑着，“陛下不必担心。”
南乔也附和道：“陛下，太医说凤君气色越来越好，再加上内务府送来的药膳，想必凤君不日就能大好。”
裴瑾点头，“那就要辛苦逸儿了。”
“为了陛下和大渊，臣妾不觉得辛苦。”
——————
“御膳房的菜我都吃腻了，还是逸儿宫里做的好吃。”
风天逸见她吃得如此香甜，心中亦感满足，道：“陛下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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