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秋闱还有三日。
看似平静，却暗潮汹涌。
此时，陆绎正在赶往凌云阁。
他刚接到消息，又有人刺杀雨月。
他让孟青带人去围堵刺客，自己留下。
“公子有受伤吗？”
“并未。”雨月很从容，“这个刺客很快就被埋伏的锦衣卫发现了。”
陆绎点头，看到他丝毫不慌张，有些感慨。
“雨月公子，恐怕今日这个刺客不是来杀你的。”
陆绎站在窗边，阳光洒在身上，而雨月坐在桌边，一片阴影。
雨月迷惑，陆绎继续说道：“如此大张旗鼓，会是来杀人的么？”
雨月恍然大悟，“那是为何？”
“为了一个阴暗的计划。”
“什么计划？”
“足以毁灭沈府的计划。”
陆绎看到雨月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雨月表面很疑惑，“什么沈府？”
陆绎看着他，“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沈府的人前些日子不是刚来找过你吗？”
雨月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陆同知竟监视我？”
陆绎摇头，“非也，我们只是为了雨月公子的安全，只是没想到撞破了这个秘密。”
雨月很快变得警惕，“陆同知，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他看上去很冷静，“我是青楼男子，怎么可能与沈府有关系？”
陆绎坐了下来，看着他说道：“雨月公子所言不错，只是，你先是沈府公子，再是青楼中人。”
陆绎盯着他，观察他的表情。
雨月与他对视，微笑道：“陆同知说笑了。”
“我在这青楼多年，自是知道沈府可是京城几大士族之一，陆同知方才所言沈府之人来找过我，是因为沈大人慕名于我，多次拜访。”他缓缓道来，竟看不出慌乱，“若是如此也算有关，那先前的章柯引怎么算呢？”
陆绎听完，也笑了笑，面对他的镇定自若，陆绎也笑了笑，“先前的事已为公子平反，自不必说。今日本官询问，不是为难公子。”
“只是本官有一疑问，不知雨月公子可否解答？”
雨月内心放松了些，但还是带着警惕，“陆同知请讲。”
“沈宴公子，”雨月听到这个名字，心里慌了一下，“为何与你相像？”
雨月愣住了一瞬，“陆同知何意？”
“无他，本官只是好奇。”
“世上相似之人如此之多，只是碰巧沈公子与我有些相似而已。”
陆绎微笑点头，“雨月公子所言有理。”
当雨月以为到此结束时，陆绎又问道：“雨月公子可知，凌云阁有一位公子，名叫沈月禹？”
雨月愣住了，“……不知。”
陆绎表现出无奈的样子，起身说道：“既如此，本官就去问问老鸨吧，他肯定会知道。”
雨月急了，他慌乱地攥着手帕，突然叫住了陆绎：“陆同知。”
陆绎回头，几秒之后听到他说道：“不必问了，我知道。”
“哦？”陆绎走了回来，“雨月公子方才说不知，怎么现在又知道了？”
雨月看着他，“我是最了解他的人。”
陆绎问道：“有何证据？”
“陆同知不必刻意伪装。你既已知沈月禹，便就知他就是我。”
陆绎看着他，缓缓说道：“雨月公子莫要误会，本官奉陛下之命调查，如今沈大人身处风口浪尖，而他又是陛下钦定的主考官，因此万万不能出事。”
雨月有些懵，陆绎又不能跟他彻底解释清楚，毕竟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于是他只好说道：“今日的刺客便是要设计你与沈公子见面，进而让沈大人下场。”
“到那时，沈府就保不住了。”
雨月听完，想起小时候沈府败落——他不想让悲剧重演。
陆绎刚才问他那些，看到他十分警惕，而且从始至终都不肯承认，他就知道他一直都在保护沈府，包括到现在都不回沈府。
陆绎见他动容，继续说道：“公子肯定知道，科举乃社稷大事，因此，如今保住沈府已是维护朝堂的必要之举。”
雨月一阵沉默。
无论陆绎说的是不是真的，他都必须说出真相。
但是，他想起陆绎先前为他洗清罪名，为凌云阁发声，他觉得陆绎是个好人，他愿意相信。
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继续隐瞒了。
勤政殿。
“陛下，当年事实就是如此。”
听完陆绎叙述，裴瑾很生气，“金方时，宣沈城立即进宫，就说朕要听她汇报。”
金方时立即应下，立马出门了。
见裴瑾生气，陆绎劝道：“陛下保重龙体。”
裴瑾扶额，没有说话。
“陛下，现下须以大局为重，沈府之事须妥当处理。”
裴瑾头疼，但还是在想着办法。
片刻后，她抬起头，“如今只有一个办法。”
“让沈府为他赎身。”
陆绎听完，想了想说道：“沈大人为保大局，想必会同意的。”
裴瑾揉着太阳穴，“自己的面子和沈府安危，她还是分得清轻重。”
沈城坐在出宫的马车里，皱眉思考着。
她知道肯定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被利用。
她也想过为自己的弟弟赎身，可沈府不能有青楼之人……
她想起以前她们姐弟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沈府败落，弟弟被迫卖身进青楼供她读书，她却嫌弃他的身份……
她也曾后悔过，也偶尔派人去看望，想弥补很多，但同时又让人一遍遍旁敲侧击地警告，唯恐让人知道这个秘密。
但纸包不住火，这个秘密如今即将天下皆知。
唯一能破局的办法只有为他赎身。
就像陛下说的一样，他留在凌云阁，只会是她的把柄。
“陛下，臣有罪。”沈城跪在地上，难得表现慌乱。
裴瑾坐在高位，厌恶地看着她，“沈尚书，你当真让朕刮目相看。”
“如今沈府有如此成就，你难道不觉得心虚么？”
“当真是德薄而位尊么？”
“沈尚书，你如此作为，与抛弃糟糠之妻之徒有何区别？”
沈城低着头，叩头道：“臣知罪。”
裴瑾很生气，但还是忍耐着，没有发太大的火，“今日朕只叫你来，你也看得出朕不想声张。”
沈城自然明白，现在她是主考官，不能出事，所以皇帝必须保住她。
“罪臣叩谢陛下。”
“如今之计，唯有将雨月迎回沈府，才可破局。”
沈城有些震惊，但还是叩头道：“罪臣遵旨。”
“这本是你的家事，但你身居高位，就须规束自身。”裴瑾看着她，“否则就会被拿住把柄。”
“陛下言重了，陛下管束臣子是应当的。”沈城再次叩头，“罪臣谨记陛下训诫，不日就会将雨月迎回府中。”
沈城闭上眼，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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