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柳夏告诉乔若她要离开的时候，她们才意识到，已经过去半年了。
柳夏妈妈不在了，但在很远的地方，她还有一个父亲。
那个在柳夏记忆中淡去的男人，要把柳夏接到国外去。
手续办了大半年，终于都弄好了。
就等柳夏人过去。
临走前，柳夏带着乔若翘了一次课。
她们去了一趟S市，谁都没有告诉。
S市里，她们坐着巴士，穿梭在光鲜的街道。
乔若从来没有来过S市，看到的一切都让她惊喜地睁大眼。
柳夏带着乔若在一条幽静的道路上下了车。
乔若一下车就屏住了呼吸。
她不是没见过街道，不是没见过树木，也不是没见过小洋房。
可是眼前这样干净漂亮的林荫道，古朴而排列整齐的洋房，她没见过。
柳夏凭着记忆走在前面。
乔若跟在后面左顾右盼。
“这是我家。”柳夏驻足在一栋砖红色小楼前，“我以前的家。”
乔若深吸了一口气：
“你家好大啊。”
大得都能住下好几户人家了吧。
柳夏嘴边冒出一句话：
“可是谁都没住下。”
她们又去市中心。
阔气的商场里，乔若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她看见橱窗里漂亮的衣裙，明白了柳夏以往身上穿的那些衣服的出处。
乔若的目光几乎是黏在一条淡黄的裙子上。
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低声对着柳夏：
“天呐……等我以后赚了好多钱，我就来买这条裙子。”
柳夏被她逗笑了：
“等那个时候，这条裙子早就不卖了。
我可以先帮你买，以后赚到钱还我就好了。”
乔若拉着柳夏赶紧走：
“不行不行，你去国外生活要花好多钱吧。
你还是攒着钱出去花吧。”
等她们走到了家居区的时候，乔若就真的走不动路了。
她的双脚牢牢粘在地上，看着一个布置成公主房的样板空间。
圆圆的眼睛里都是震撼。
“小夏姐……你看……
怎么会有床是这个样子的？
旁边那个柜子的花纹……
房间里居然还有那么小那么可爱的沙发……”
最后乔若一脸懵逼地转头看着柳夏：
“完了，我以后挣多少钱都不够用了。”
柳夏这会没说话了。
但是她的眼睛亮亮的。
内心已经成熟的女生，要说的话，都可以在眼睛里。
柳夏第二天就离开了。
走得很早。
乔若都没赶上去送。
难过得差点哭了。
过了两天，乔若却收到由留下外婆转交的一个小包裹。
拆开来一看。
一条淡黄色的裙子。
………………
柳夏出国了，但是和乔若时不时会有联系。
每隔一两年，就会回国一次。
每次见面，柳夏问乔若过得好不好。
乔若点头说：“好。”
乔若问柳夏在国外和父亲还有继母住一起好不好。
柳夏说：“好。”
两个人都只说一个“好”字，不再提细节。
说完之后，彼此都明白了。
柳夏外婆去世那年，也正好是乔若考取大学那年。
她们与这座悲喜交加的院子，终于割断了联系。
柳夏送乔若去大学报到。
两人拖着箱子和大包，费力地登上大巴。
她们坐在颠簸的车上。
一切被抛到后面。
所有的愉快和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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