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把酒葫芦往肩上一甩，葫芦底磕在青衫上发出闷响。他站在青阳宗山门前，眯眼看了眼天色，又低头瞅了瞅掌心那枚残玉碎片——它正微微发烫，像是被谁隔着千里之外轻轻捏了把。
他没动，反而从腰间解下咸鱼玉佩，在指间转了两圈，然后随手一抛。玉佩没落地，悬在半空轻轻晃着，像条真咸鱼在晒太阳。
【检测到高强度剑意残留，建议开启‘教学模式’】
系统弹窗蹦出来，边框还挂着两条小鱼干摇晃。
“你倒是会挑时候。”陆无尘啧了一声，“刚把幽藤殿的根摸清楚，你就让我去教人拿剑？”
【宿主已具备无剑之境感悟，且成功反制九幽缚灵术变种，符合‘剑道传承者’基础资格】
“资格？”他嗤笑，“我连剑都没有。”
话音未落，五爪金龙从葫芦口探出半个脑袋，嘴里还叼着半截红薯：“主人，你忘啦？你那把黄瓜，削得比剑还利索，上回审人犯，光往脖子上一贴，对方就全招了。”
陆无尘懒得理它，抬脚往宗门议事堂走。身后，玉佩慢悠悠飘回来，重新贴回腰间，尾巴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议事堂内，几位长老正围着灵脉图谱争论不休。有人拍桌，有人摇头，气氛紧绷得像根拉满的弓弦。陆无尘也不打招呼，直接把酒葫芦往主位案几上一放，掀开盖子，一股药香混着藤汁味儿飘了出来。
“诸位。”他掏出那枚青铜片，往桌上一拍，“这是幽藤殿的活体符文，刚从我田里挖出来的。他们想改九霄灵根，你们信不信？”
满堂寂静。
他不等回应，又从葫芦里抽出一段投影丝线，往空中一甩。灵脉图谱浮现，节点处那枚倒置的“陆”字符印清晰可见，九条藤蔓如锁链缠绕。
“这印，和我家祠堂地砖下的封印是一对。”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今天早餐吃了几个包子，“他们埋得挺深，可惜我这田专克邪根。再晚几天，整个青阳宗的灵脉都得被他们养歪。”
一位白须长老皱眉：“你无灵根之身，如何主导剑道传承？此等大事，岂可儿戏？”
陆无尘笑了：“那你们教了三十年，怎么连个藤妖都查不出来？”
他转身走向堂外：“我要旧演武场，三天内腾空。不为扬名，不为立派，就为将来有人拿剑时，别被自己的灵脉反噬。”
没人再拦。
三天后，演武场尘土落定。青砖碎裂，杂草丛生，角落堆着几把锈剑。陆无尘蹲在中央，指尖划过地缝，忽然顿住。
半截古剑柄嵌在砖隙里，黑铁质地，纹路如枯藤缠绕。他刚碰到，系统就“叮”了一声：【检测到剑意残留，强度：中阶，来源：未知，但与宿主‘无剑之境’存在共鸣概率78.3%】
“哟。”他挑眉，“还挺有缘。”
五爪金龙从葫芦里蹦出来，尾巴一甩，把剑柄挑了出来：“这味儿……有点熟。”它抽了抽鼻子，“像那回我在冰窟里啃的那块破铁，上面还刻着‘宁折不弯’四个字，酸得很。”
陆无尘没接话，把剑柄收进酒葫芦，顺手在演武场四角划了四道符印。灵田空间一闪，三株感应藤破土而出，藤蔓蜿蜒，根系扎进地底，叶片泛起淡淡青光。
“行了。”他拍了拍手，“看得见剑意强弱，学不会也得看会。”
系统界面再度弹出：【教学模式已激活，发布任务：招募三名真心向剑的弟子，奖励：初级剑意护盾x3】
他没急着贴告示，也没敲钟召集人。只在演武场中央摆了三把普通铁剑，剑尖朝下，插进土里。旁边立了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坐这儿，三天不动心魔，就算你赢。”
消息传开，外门弟子炸了锅。
“三天？打坐？谁受得了！”
“听说是陆师兄亲自教，能学无剑之境！”
“可他不是种田的吗？什么时候懂剑了？”
质疑声四起，但人还是陆陆续续来了。第一天，来了十七个。第二天，剩五个。第三天夜里，只剩三人。
陆无尘靠在石柱边嗑瓜子，五爪金龙趴在一旁烤红薯，火光映得它鳞片发亮。
那三人中，最瘦的一个突然动了。他跪在剑前，眼泪砸进尘土，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娘亲说过……剑是守人的，不是杀人的。”
话音落，陆无尘腰间玉佩轻轻一震。
他抬眼，没说话，只把瓜子壳吐进酒葫芦，顺手摸出一张符纸，往那弟子额上一贴。符纸没燃，却浮现出一道微光，像是月光穿过云层。
“童谣送来的？”五爪金龙瞥了眼，“那包‘悟性草粉’，掺了禁术吧？”
“嗯。”陆无尘点头，“药王谷的老方子，能开灵识通感。她嘴上说治心浮气躁，其实是想看看谁的剑心最纯。”
“那你这哪是选弟子？”金龙咧嘴，“你这是拿人当试药的。”
“试药怎么了？”陆无尘冷笑，“我以前不也是赵无极的试药炉？现在轮到他翻禁卷，我用人形验毒机，公平得很。”
天亮时，三人只剩一个。就是那瘦弱少年。他睁眼，眼神清澈，像是刚从一场大梦里醒来。
陆无尘走过去，从灵田摘了片叶子，塞进他手里：“含着，能稳住气息。以后每天来这儿，先坐一炷香，再碰剑。”
少年点头，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别紧张。”陆无尘拍了拍他肩膀，“我这人教剑，不讲灵力多强，只问你心里有没有想守的东西。”
少年低头，攥紧了那片叶子。
陆无尘转身，在演武场边缘画了个圈，从酒葫芦里取出三株感应藤，重新种下。藤蔓自动舒展，叶片青光流转，像是活了过来。
“三境九阶。”他自言自语，“外显之剑，内蕴之气，心通之境。第一天，先练‘坐得住’。”
系统提示音响起：【首批弟子筛选完成，教学体系初步构建，奖励发放：初级剑意护盾x3，已存入灵田空间】
五爪金龙啃完红薯，尾巴一甩：“主人，你说他们真能学会？一个个看着比我还懒。”
“懒没关系。”陆无尘靠在石台边，仰头灌了口灵液，“我以前比他们还废，被狗追着跑，掉崖三次。可只要心里那根弦没断，咸鱼也能翻身。”
他顿了顿，从酒葫芦底部摸出一把小刻刀，在葫芦壁上缓缓刻下一个“陆”字。刀锋过处，符印浮现，与灵脉图谱上的那枚遥相呼应。
“祖宗养鬼，我种田。”他低声说，“鬼要作乱，田里埋你。”
夜深，演武场静得只剩风声。
感应藤的叶片忽然轻轻一颤，藤蔓无声移动，缓缓缠向中央那半截古剑柄。
一圈，两圈，三圈……
形成一个闭合的环。
剑柄上的纹路微微发亮，像是沉睡的脉搏，开始跳动。
陆无尘站在场边，手指轻轻敲了敲酒葫芦。
葫芦底那个“陆”字符印，渗出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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