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股倒灌的灵力像条滑腻的蛇，顺着经脉往识海里钻。陆无尘眼皮都没眨，反手从酒葫芦里掏了滴静心藤药液，啪地拍在灵田边缘的根系上。
土壤微微一震，育生脉络的紊乱像是被按了暂停。
“你这草，再抽我一回，我就把你种进赵无极的丹炉当引火柴。”他蹲下身，指尖轻点那株泛着紫黑纹路的变异药草，语气熟稔得像在训自家不听话的菜苗。
五爪金龙尾巴卷着断刃，缩在祭坛角落啃红薯：“主人，它都快成精了，你跟它讲道理没用的。”
“谁跟它讲道理了？”陆无尘撇嘴，“我这是心理战术，懂不懂？种田最怕的不是虫，是菜自己想不开往邪路上长。”
他退后两步，识海一动，系统界面哗啦弹出，界面边框还挂着两条咸鱼晃荡。
【灵田溯源模式启动中……检测到异常灵脉共鸣，是否以变异植株为锚点反向推演？】
“是。”陆无尘点了确认，顺手把那株药草连根拔起，塞进酒葫芦，“别让它在这儿污染风水。”
药草刚进葫芦，系统自动加载出一幅半透明的灵脉图谱，像是有人拿发光的丝线在空中织了张网。图谱中央，灵田的育生脉与一条粗壮的地下藤脉交汇，节点处浮着一枚残缺符印，边缘磨损严重，但轮廓分明。
“这印……”五爪金龙凑近，“怎么看着像你家祠堂供桌底下那块砖？”
陆无尘没答，解下腰间咸鱼玉佩，往图谱上一贴。
玉佩微光一闪，符印竟跟着震了震，像是老熟人碰了面，互相点了点头。
“哟。”陆无尘挑眉，“你还记得老家？”
玉佩当然不会答话，但那点微光在符印上绕了半圈，留下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金线，正好补全了符印的缺口。
“行了。”他收起玉佩，“看来我这田，不光是种菜宝地，还是祖传风水阵的续费接口。”
五爪金龙尾巴一僵：“主人，你这话说得我后脊梁发凉，像有条蜈蚣在爬。”
“怕什么。”陆无尘拍了拍它的头，“人家都把阵眼埋你根下了，你连个响屁都不敢放，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龙？”
他转身从酒葫芦里取出三枚青铜片，摆在祭坛上。片上的藤纹扭曲如活物，稍一注入灵力，纹路就开始模糊，像是墨迹遇水晕开。
“自毁机制？”陆无尘啧了一声，“还挺讲究，生怕别人查账。”
他没再试，反而把青铜片全泡进酒葫芦的药液里。药液泛起细泡，像是煮开了的茶，片刻后取出，藤纹竟凝固了，像是被冻在冰里的蛇。
“行了，定格成功。”他摸出残玉碎片，往系统界面上一放，【微光投影】功能启动，两组纹路缓缓叠加。
青铜片的藤纹与残玉的刮痕严丝合缝，而当投影完全重合时，系统界面突然闪过一行乱码：【检测到‘封印协议·陆氏初代’残余权限】。
下一秒，五爪金龙的尾巴无意识扫过投影，一片龙鳞轻轻颤了颤，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
“哎？”它低头看尾巴，“我怎么突然想起小时候被人拿符纸贴脑门的事了？”
陆无尘瞥它一眼：“你蛋还没孵出来，哪来的小时候？”
“可我就是觉得……”五爪金龙挠头，“那符纸上的味儿，跟这藤纹有点像。”
陆无尘没再问，把青铜片和残玉收进酒葫芦，拍了拍盖子：“行了，证据链闭环，祖传风水阵+家族旧印+活体符文，这波不是家贼，也是家贼的远房表亲。”
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腕：“接下来，该找人搭伙了。”
半个时辰后，青阳宗外门丹房。
赵无极盘坐在蒲团上，脸色发青，指尖微微抽搐。他刚试完新丹，灵脉还在打摆子，一见陆无尘进来就抬手：“你再拿那种会让人跳舞的草给我，我就把你的灵田举报成违建。”
“瞧你这话说的。”陆无尘从灵田摘了三片定神叶，扔进茶壶，“我这是关心同门，怕你灵脉太脆，哪天打个喷嚏都走火入魔。”
茶水煮开，雾气升腾，赵无极喝了一口，脸色渐渐缓和。
“说吧，什么事。”他盯着陆无尘，“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登了也不干好事。”
“简单。”陆无尘掏出一枚青铜片，“帮我查个组织，叫‘幽藤殿’，功法带藤纹，喜欢拿人当养料。”
赵无极脸色一变：“你碰上这玩意儿了？我师叔当年就是查这个，结果丹炉炸了，头发到现在还是绿的。”
“所以才找你。”陆无尘笑，“你灵脉敏感，正好当人形探测器。查完这单，我请你吃新品种烤红薯，五爪金龙亲手烤的，保证不糊。”
“……”赵无极沉默两息，“加个龙尾串，我帮你翻藏书阁的禁卷。”
“成交。”
另一边，药王谷首席弟子居所。
童谣正蹲在药圃前，拿鼻子挨个嗅灵草。她味觉失灵，全靠嗅觉分辨药性，鼻尖红得像颗小樱桃。
陆无尘递上一本旧书：“《九域异闻录》，帮我翻翻有没有带藤纹的墨迹，报酬是三株变异静心藤。”
“又要我当人形验毒机？”童谣接过书，翻开第一页，“你每次都这样，说什么‘研究新品种’，结果全是邪门东西。”
“冤枉。”陆无尘双手合十，“这次真是学术探讨，纯学术。”
童谣翻到第三页，突然停住，鼻尖猛抽两下：“这墨……”
“怎么？”
“像冰原雪狼的血混了灵藤汁。”她皱眉，“而且是刚死的狼，血还是温的。”
陆无尘眼神一凝。
冰原雪狼——他记得那是在北境冰窟里见过的凶兽，通体雪白，獠牙能冻住灵力。而那窟壁上，刻的正是与青铜片同源的藤纹。
“继续翻。”他声音没变，语气却沉了半分，“每一页都闻一遍。”
童谣点头，一页页翻过。每当遇到特殊墨迹，她都会停顿，鼻尖微动，像是在嗅一场看不见的雨。
陆无尘站在一旁，手指轻轻敲着酒葫芦。
幽藤殿、陆家旧印、冰原遗迹、活体符文……这些碎片像散落的棋子，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慢慢摆成阵。
他没急着拼全图。
种田最忌心急。种子埋下，得等它自己发芽。你催它，它反而烂根。
他只等。
等风把线索吹到他面前。
夜深，灵田祭坛。
陆无尘靠在石台边，嘴里嗑着瓜子，五爪金龙趴在一旁打盹，尾巴尖还捏着半截冷红薯。
赵无极的消息来了——《禁卷三录》有记载：“幽藤殿，奉‘九渊之根’为圣物，以无根体为引，通幽脉，开冥门。”
童谣也传了页纸，上面是她用嗅觉标记的几处墨迹，位置连起来，竟是九霄界七大灵脉的交汇点。
“主人。”五爪金龙突然睁眼，“他们这是想把整个九霄界……当肥料？”
陆无尘吐出个瓜子壳，懒洋洋道：“哪有那么大胃口。他们要的不是地，是根。”
他指尖轻点咸鱼玉佩，玉佩微光一闪，映出灵脉图谱的最后一角。
那枚残缺符印，终于完整。
而符印中央，赫然是一个倒置的“陆”字，周围缠绕着九条藤蔓，像九条锁链。
“有意思。”他笑了笑，“我家祖宗，到底是请神的，还是养鬼的？”
五爪金龙缩了缩脖子：“主人，要不咱先把田搬走？换个地方种？”
“搬？”陆无尘摇头，“人家都把根扎我地里了，跑什么？”
他站起身，拍了拍青衫上的土：“该他们跑。”
翌日，青阳宗藏书阁。
童谣正翻一本泛黄手札，鼻尖微动。突然，她停住，手指按在某一页上。
“陆师兄。”她抬头，“这页的墨，跟冰原的不一样。”
“怎么？”
“这回是……活藤汁混了人血。”她声音轻了些，“而且，是刚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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