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黑风部落王帐百里之外，一处被风雪侵蚀得千疮百孔的乱石谷地。
三十道黑色的影子，如幽灵般穿行在嶙峋的怪石之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们的动作，轻盈得如同风中的落叶，却又带着一种猎豹般的矫健与力量。
为首的正是影。
他的身后，是那三十名从五十个精英中，用最残酷的方式筛选出来的，北境未来的幽灵。
他们离开黑石矿场，潜入草原，已经有十天了。
这十天，对这三十名北境军的精英来说，如同地狱。
他们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潜行。
影从不走寻常路，他们穿行在最危险的沼泽，攀爬最陡峭的悬崖，甚至为了躲避一队巡逻的斥候，在冰冷的河水里潜伏了整整一个时辰。
他们也见识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杀戮。
影教他们的，不是战场上的刀法，而是如何用最简单，最省力的方式，去收割生命。
一根淬毒的细针，一把藏在袖口的短刃，甚至是一块随手捡起的石头，在他的手中，都能变成致命的武器。
两天前，他们遇到了第一个目标。
一名负责为黑风部落传递消息的信使。
影没有让任何人动手，他独自一人，如鬼魅般跟了上去。
一个时辰后，他回来了。
手中多了一个装满水的皮囊，和一份详细的巡逻路线图。
而那名信使，则永远地消失在了茫茫雪原之中，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停。”影的声音在风中响起，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三十人瞬间停下脚步，身体紧贴着岩石的阴影，与环境融为一体。
影蹲下身，捻起一撮地上的雪，放在鼻尖嗅了嗅。
“有马尿味，还有草料的臭味。”
“不超过三个时辰。”
“前面，应该就是黑风部落的一处暗哨马场。”
一名脸上有着刀疤的士兵，代号狼牙，是这支队伍的副手，他低声问道：“头儿，要绕过去吗？”
“绕？”影的面具下，发出一声冷笑：“为什么要绕？”
他摊开李显扬提供给他的，那张无比详尽的地图。
他的手指，点在了他们现在的位置。
“这里是鹰愁崖，地势险要，是通往黑风部落核心区域的必经之路。拓跋雄在这里设下马场和暗哨，就是为了监控这条路线。”
“按照原计划，我们从西侧的冰川绕行，至少需要多花两天时间。”
影抬起头，目光扫过所有人。
“我们没有两天时间了。”
“李将军的英雄大会，在即。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把拓跋洪的脑袋，送到拓跋雄的面前。”
“这不仅仅是复仇，更是为将军的大会，献上的第一份贺礼。”
影的声音，冰冷而残酷。
“今晚拿下这里。”
“把他们的衣服扒下来，马抢过来。”
“我们，要换一种方式，走进黑风部落。”
所有人的眼中，都燃起了嗜血的光芒。
夜黑得如同浓墨。
鹰愁崖下的马场，燃着几堆篝火。
几十名黑风部落的牧马人，围着篝火，大口喝着马奶酒，大声吹嘘着白日里的见闻。
在马场边缘的一座哨塔上，两名负责警戒的士兵，冻得瑟瑟发抖，正缩着脖子，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在他们脚下的阴影里，两道黑影，已经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哨塔的支架。
噗。
噗。
两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两名哨兵的后心，同时被一柄短刃洞穿。
他们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捂住嘴，缓缓放倒。
狼牙对着下方，打了一个手势。
下一刻。
三十道黑影，从黑暗中涌出，如同黑夜的潮水，无声地淹没了整个马场。
这不是一场战斗。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影的目标，是马厩旁，那座最大的帐篷。
根据情报，那里驻守着这处马场的百夫长。
他没有走正门。
而是绕到帐篷的后方，用一柄薄如蝉翼的小刀，在厚实的毛毡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
刀口平滑，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他透过缝隙，向里看去。
帐篷内，一名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正抱着一个抢来的草原女人，行着苟且之事。
他的弯刀就放在枕边。
影的眼中没有丝毫波澜。
他从腰间取下了一根细长的吹箭筒。
将一根淬了见血封喉剧毒的细针，放入其中。
他调整着角度，计算着风速和距离。
当那名百夫长，达到顶点的瞬间，身体一阵剧烈颤抖时。
咻！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声响起。
细针精准地，从那名女人的耳边擦过，刺入了百夫长的脖颈。
百夫长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了那一刻。
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惊恐与不解。
然后，他便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机瞬间断绝。
那名草原女人，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尖叫。
一道黑影，已经闪电般冲入帐篷，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同时手刀砍在她的后颈，将其击晕。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
整个马场，五十多名黑风部落的士兵，全部被清理干净。
没有一声枪响，没有一声惨叫。
只有风，吹过这片死亡之地，带来更浓的血腥味。
“换上他们的衣服，把尸体处理掉。”影下达着命令，声音冰冷。
“从现在起，我们就是黑风部落的牧马人。”
他走到那名被击晕的草原女人面前，蹲下身，探了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狼牙走过来，低声道：“头儿，这个怎么处理？”
按照他们以往的行事风格，为了不暴露行踪，最好的方式，就是灭口。
影沉默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妹妹。
她们也曾这样，无助地，倒在敌人的脚下。
他站起身，声音沙哑。
“给她留些食物和水，绑起来，天亮之后，她自己能挣脱。”
狼牙愣住了。
他看到影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里，似乎有某种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头儿？”
“执行命令。”影的声音，恢复了冰冷。
他转身，看向那几十匹被安抚下来的战马，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下一个目标，拓跋洪的亲卫营。”
“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影子。”
“我们要变成一把刀，一把插进拓跋雄心脏的，最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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