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齐振的书房里，檀香袅袅。
齐振亲自沏了一壶大红袍，给李琼倒了一杯。茶香醇厚，氤氲的雾气模糊了这位北境之主的脸。
“说说吧，怎么抓到的？”齐振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书房里，赵勇和李显扬也在。
李显扬一张脸笑得像朵盛开的菊花，搓着手，激动得坐立不安。
而赵勇则眉头紧锁，脸上满是忧虑。
李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将奔袭王帐，擒获阿古拉的过程，轻描淡写地叙述了一遍。
他省略了其中的凶险，只讲了结果，仿佛只是去草原上打了个猎。
可饶是如此，也听得李显扬心驰神往，恨不得当场给李琼磕一个。
“将军，您这简直是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啊，不，比那还厉害，您这是从狼窝里，把头狼的崽给叼回来了，末将这辈子，没服过谁，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赵勇却听得心惊肉跳，他站起身，对着齐振一拱手：“王爷，将军此举，固然是奇功一件。”
“可风险也太大了，那阿古拉是蛮夷各部的精神象征，如今被我们生擒，蛮夷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疯狂反扑。”
“而且，雪狼部也牵扯了进来，一旦他们联合，我镇北关将面临前所未有的压力啊！”
齐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李琼，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探寻。
“赵将军多虑了。”李琼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不会反扑。”
“为何？”赵勇追问。
“因为他们不敢，也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李琼走到沙盘前，手指在代表着雪狼部圣山的位置上，轻轻一点。
“吴尽忠和他那一万饿疯了的禁军，现在应该快到了。”
赵勇倒吸一口凉气。
他这才想起，李琼的计划，从来都不是单线操作。
斩首阿古拉，只是第一步。
引诱禁军奇袭雪狼部，才是真正的杀招。
“雪狼部后院起火，自顾不暇。”
“而阿古拉的父亲，那位草原雄主，现在最头疼的，不是如何为女儿报仇，而是如何向其他部落解释，他的继承人，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在自己的王帐里，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抓走。”
李琼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权力的根基是威望，威望一旦动摇，离众叛亲离也就不远了，所以，他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能被悄无声息地解决掉。”
齐振终于点了点头，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所以，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才是关键问题。
李琼抬起头，迎着齐振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要用她，换三座城。”
“哪三座？”
“就是咱们之前没有拿下的那三座边城。”
李琼此言一出，整个书房，落针可闻。
李显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赵勇更是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
之前为了收复三座边城，损失了多少将士？
如今，李琼还要旧事重提。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李琼，你是不是疯了？”赵勇第一个失声叫道：“这不可能！蛮夷就算再昏聩，也不可能答应这种条件，这等于是在他们身上割肉！”
“不，他们会答应的。”李琼的语气，笃定得不容置疑。
他看向齐振：“王爷，一座坚城，强攻之下，需要填进去多少我镇北军将士的性命？三座城，又要多少？”
“阿古拉是一个活着的传奇，一个能凝聚人心的符号。但一个被俘虏的，失去了贞洁传闻的传奇，就不再是传奇，而是耻辱。她的父亲，那位可汗，比我们更懂这个道理。”
“他必须把这个耻辱，亲手接回去，然后用最盛大的仪式，重新为她洗刷干净。这个代价，比三座遥远而难以掌控的边城，要重要得多。”
齐振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去做吧。需要什么，镇北关倾力支持。”
……
地下的密室，被打开了。
一缕光，照亮了蜷缩在角落里的阿古拉。
李琼走了进来，他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他将食盒放在地上，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和白面饼。
阿古拉警惕地看着他，没有动。
“吃吧。”李琼在她对面坐下，仿佛在跟一个老朋友说话。
“接下来几天，你需要点力气。”
“你想干什么？”阿古拉的声音沙哑。
“跟你谈一笔生意。”李琼看着她：“我打算把你卖了。”
阿古拉的眼中，瞬间燃起怒火。
“用你，换之前从我手中放出去的三座边城。”李琼平静地宣布了她的价格。
阿古拉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凄厉的，带着嘲讽的大笑。
“哈哈哈，李琼，你真是个疯子！你以为你是谁？”
“你以为我们草原的勇士，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已经到手的土地吗？他们会踏平你的镇北关，把你的头骨做成酒碗！”
“他们不会。”李琼打断了她的狂笑，声音依旧平静。
“你可别忘了，咱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之前我用尸体，都能从你们蛮夷手中换来骏马，你觉得，现在一个大活人，难道还换不来三座城池吗？”
阿古拉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魔鬼般的微笑。
她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带着几分无力，阿古拉脸色惨白，却又倔强的开口回应。
“我之前数次败在你的手中，损失手下无数，你以为，在同族眼中，我还有多少价值？”
“之前他们换取尸体，是为了脸面，可是，如今他们已经把我当做耻辱，恐怕巴不得借着你的手来将我除掉！”
说到最后，阿古拉神色一暗，心中不免生出几分落寞来。
没人希望真的被族群抛弃，可是为了让李琼打消念头，她也只能这么说。
李琼听到最后，却是淡淡一笑：“那咱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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