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女人已经完全没了紧张感，有的只是一种劫后余生，又好像此事在她以往的生活中并算不上什么大灾大难。
秦川转过头，诧异的望向女人，不知她为什么会问这么一句。
“嗯。”
秦川点点头。
“但是我看你好像很熟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杀手呢，而且你看起来瘦瘦的，但没想到力气那么大。”
女人的声音传入秦川的耳中，玩笑般的语气让严肃的氛围有了些许缓和，秦川抿了抿嘴唇，苦涩一笑：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觉得很愤怒，然后身体本能的出手，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但又不是我。”
闻言，女人一愣，只以为是秦川不知道该说什么从而找的托词，她低下头，嘴里低声道：
“对不起，把你牵连了进来，如果以后警察找来，就说人是我杀的。”
秦川并没有说什么这不是你的错，而是默默地点点头，十分冰冷的说道：
“是啊，如果没遇到你，我也不会杀人，不过当时的我好像并不是为了救你，只是觉得那几个人挑衅了我，该死而已。”
话语说出口，秦川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似乎完全不像他能说出的话，但这的的确确就是自己说的，结合这一天的所作所为，他顿时感觉自己是不是精神分裂，但片刻后，他又摇摇头，这并不是精神分裂的感觉，这一切似乎都出自他自己，是他自己真的对一些事情的认知发生了改变。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女人的声音再度传来，秦川抬头，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不知道，话说，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是啊。”
女人避开了秦川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你为什么要住在地下室，你家人呢？”
女人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水杯，秦川见状，也是猜到了答案。
“这里的房租很便宜，一个月只要几百块，至于家人，都死了。”
闻言，秦川沉默。
“你救了我，我会尽力报答的，如果你不嫌弃，我可以……”
女人看着秦川的眼睛，在看到其中并没有其他男人那样的欲望后，也是再度低下头。
“好吧，看来你也不稀罕我，也对，我这样的人在你看来应该很脏。”
女人很是坦然，但语气中的悲哀却是遮掩不住，只见她不断的在嘴里呢喃：
“我以前也算是个网红的，谁知道现在，就是做皮肉生意也是最低端的那种……”
秦川不语，这人间的苦难，似乎一向是如此，同样的年纪，有的人可以穿着昂贵的衣服逛商场，在落地窗前做瑜伽，在生日宴会上收到名表与豪车，而有的人，只能龟缩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吃着三块一碗的方便面，与蟑螂和老鼠同床共枕。
“要不我给你弹首曲子吧，我从小就喜欢音乐，所以自学了钢琴。”
话落，秦川露出了意外的目光，曾几何时，他也有一个钢琴梦，只可惜，自己并不争气，似乎这辈子都没有实现的可能。
只见女人从房间角落拉出了一架电子钢琴，破旧的外观展现出它的廉价，可即便如此，它依旧是这房间中最贵的存在，女人看它的眼神也是极为明亮，再没有了之前的灰暗。
随便找了把椅子，女人插上电源，坐在钢琴前，双手放于琴键之上，仿佛在感受音乐带来愉悦。
秦川的眼睛瞪大了几分，不知道为什么，当女人坐在钢琴前的一刻，她的气质都变了，变得不再卑微，也不再肮脏，而是一种高贵与优雅。
他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犹如一个最忠实的听众，伴随着女人手指的落下，钢琴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
这电子琴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伴随着弹奏，支架都在微微晃动，而那音色更是有些沙哑，再加上偶尔弹错的音调，显得十分不和谐，如果是那些所谓的音乐家和钢琴家来了，肯定会说这绝对是他们听过的最难听的一首曲子。
但是秦川并不这么觉得，一个个音符进入耳中，他盯着女人弹奏的身影，就像是看到了幻想中的自己，他还记得，小时候学校里就有一台钢琴，经常会有学生过去弹奏，每当他远远路过，都能听见令人心旷神怡的乐曲。
明明是同样的年纪，明明就在同一栋楼中学习，但是那些人的身影在他眼中是那么的遥远，仿佛触不可及，他曾无数次将双手放在那黑白键上，可是发出的声音却极为刺耳，直到他被人从座位上赶了下去，这才灰溜溜的逃走，躲到了一边。
年纪尚小的他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即使后来知道了，他的希望也没能再次燃起，为此，他还曾感慨，感慨为何他如此年轻便有了遗憾。
一曲终落，女人略显局促的挠挠头，尴尬的开口道：
“不好意思啊，太久没弹了，有些生疏。”
秦川并没有在意女人的自嘲，他双手合十，掌声在房间内响起，就像是那些钢琴家一样，女人也第一次拥有了掌声。
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秦川今天第一次发出了会心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就像是在嘲讽他这种人，即便是笑也是那么的丑陋不堪，但是他不在意，过去不在意，现在不在意，未来也不会在意。
“音乐，真好啊。”
秦川呢喃出声，通过音乐，他回想起了这短短十几年的一幕幕，迄今为止，他所遭遇的所有挫折都在让他变得冷酷，变得淡漠，就像是今天一样，对一切的一切都失去了原有的认知，失去了人性，变得不再像人。
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无人在乎他又如何，他有热爱的东西，他有活下去的理由，他不是一个机器，他不是一个弃子，他知道自己是谁！
突然间，秦川感觉眼前的世界在不断晃动，然后产生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是镜子碎裂一样，世界也在他眼前碎裂了，然后是一大批记忆涌来，让他回想起他在干什么。
这一刻，心魔劫破裂，秦川的意识逐渐恢复，随之而来的，是找回的一部分自我，以及稳定在金丹初期的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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