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气球刚在御花园落地，藤筐还没停稳，嬴元曼就带着一群弟弟妹妹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声音差点掀翻气囊。
“祖母！我也要上天！”嬴元曼拽着赵姬的衣袖晃悠，羊角辫上的红绳蹭到赵姬手腕，“刚才看阴曼姐姐从云里钻出来，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
“我也要！”嬴将侣举着刚削好的竹蜻蜓，“我能帮着添柴，上次看尚食局的阿伯烧火，我也会！”
赵姬刚揉了揉发酸的腰，就被孩子们围得水泄不通。猫小统从她怀里探出头，绿眼珠扫过这群半大孩子：“检测到强烈升空需求，建议优先测试双人吊篮，安全性更高。”
“都别急。”赵姬笑着拍拍手，“这热气球刚做成，得先改改。你们看这藤筐太挤，下次做个大的，让你们轮流上来。”她忽然看向气囊，眼底闪过一丝琢磨，“再说，光载人还不够，得让它能做点正事。”
嬴阴曼正帮着放气，闻言抬头：“正事？难道让它给父皇送奏折？”
“送奏折哪用得着这个。”赵姬指尖敲了敲气囊边缘，“若在藤筐上架个架子，装几枚霹雳弹，飞到敌军营地上空再扔下去，岂不是比投石机还厉害？”
忽兰刚扛着工具过来，听到这话眼睛都直了：“太后是说……让霹雳弹从天上炸？”他比划着往天上扔石头的动作，“那敌军躲在帐篷里都没用，轰隆一下全炸飞了！”
“正是这个理。”赵姬让工匠拆开气囊底部的衬布，“但得先加固藤筐，现在这架子经不住霹雳弹的重量。还有，得加个瞄准的木槽，不然扔下去歪了，白费功夫。”
公输般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蒸汽机的图纸：“加固容易，用铁条在藤筐外搭个三角架，既能装霹雳弹，又能稳住重心。瞄准的话，我来做个铜制的‘望山’，就像弩机上的瞄准器，保证指哪打哪。”
“还得加个速降装置。”赵姬补充道，“打完就跑，不能在敌军头顶盘旋。用粗麻绳缠在绞盘上，需要下落时松开，比自然放气快十倍。”
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早忘了要上天的事，围着公输般问东问西。嬴元曼突然指着气囊：“那要是被敌军的箭射中怎么办？丝绸一破就漏气了！”
“问得好。”赵姬赞许地捏了捏她的脸，“下次用浸过桐油的麻布做外层，箭射不透。就算真破了小口子，里面还有三层衬布，一时半会儿漏不完气，足够咱们飞走了。”
正说得热闹，嬴政带着绿萝走了过来，龙袍下摆沾了些草屑，显然是刚从演武场过来。“听说你们在琢磨让热气球扔霹雳弹？”他挑眉看向赵姬，语气里带着点无奈，“阿母这脑子，就不能歇会儿？”
“歇着哪有折腾这些有意思。”赵姬拉他看刚搭的铁架，“你看这三角架，能装三枚改良过的霹雳弹，延时齿轮一拧，扔下去正好炸。将来打百越，那些躲在密林里的部族，看他们还怎么藏！”
嬴政摸着铁架上的卡扣，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想法是好，但热气球受风向影响太大，若是被吹到敌军阵营里，岂不是成了送上门的靶子？”
“所以要等蒸汽船做好。”赵姬指着远处的渭水，“蒸汽船能在水上稳住，热气球从船上放出去，顺风飘过去扔完弹，再顺风飘回来，安全得很。”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公输般说蒸汽汽车再有三四个月就能试跑，到时候拉着热气球在驰道上跑，逆风也能升空。”
嬴政被她眼里的光逗笑了：“说起来，下个月我要巡视天下，从咸阳到琅琊，再转道会稽。你要不要一起去？”
“巡视？”赵姬愣了愣，随即点头，“好啊，正好看看各郡的造纸坊和盐铺。怎么突然想起巡狩了？”
“总得亲眼看看天下归一后的模样。”嬴政望着宫墙外的炊烟，“李斯说临淄的纺织坊用了新织机，蜀郡的粮船改走了加急水道，我得去瞧瞧才放心。”他忽然看向热气球，语气带了点好奇，“对了，你这飞天的宝贝，能不能让我也坐坐？上次在殿外看你们飘过去，倒真有点羡慕。”
“当然能。”赵姬笑得眉眼弯弯，“等我把双人吊篮做好，咱们娘俩一起上天，从空中看看你治理的江山。”
孩子们一听巡狩，更热闹了。嬴诗曼拽着嬴政的衣摆：“父皇！我也要去！听说琅琊的海面上有会发光的鱼，我想看看！”
“我想去会稽！”嬴季曼抢着说，“阿姊说那里的竹子能做三丈长的箭，我要让公输先生给我做一把！”
嬴政被吵得头疼，却也没真生气：“巡狩不是游山玩水，要跟着学看农桑、查吏治。谁能把《农桑要术》背下来，谁就跟着去。”
孩子们顿时蔫了一半，只有嬴阴曼胸有成竹：“我早就背会了！上次帮田大人统计亩产，他教我的。”
赵姬看着这一幕，悄悄对猫小统道：“看来得加快蒸汽汽车的进度，巡狩路上正好试试车。”
猫小统甩了甩尾巴：“公输般的图纸改到第三版了，关键的锅炉耐压问题已经解决，用高锰青铜铸壁，再加三层隔热陶土，爆炸风险降到1%以下。”
“那就好。”赵姬松了口气，转头对公输般道，“蒸汽汽车的方向盘，能不能做得轻便些？上次试的那个太沉，女人和孩子怕是转不动。”
“早想到了！”公输般从布包里掏出个新木模，“加了组齿轮，转一圈方向盘，车轮能转三圈，省力得很。嬴元曼那样的小姑娘，都能轻松转得动。”
嬴元曼立刻扑过去抢木模：“真的吗？让我试试！”她抱着比自己胳膊还粗的木模，使劲往左转，小脸憋得通红，惹得众人都笑了。
忽兰扛着加固好的藤筐过来，粗声粗气地说：“太后，加了铁架的筐子做好了，要不要试试装霹雳弹？”
赵姬点头，看着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把三枚空铸铁壳放进三角架。藤筐微微下沉，却没晃悠，平衡杆上的红布条依旧笔直。
“稳当！”忽兰拍着大腿，“就算装满火药，也定能稳住！”
“还得试试投放。”赵姬让人在远处摆了个稻草人，“从丈高的地方扔下去，看看准头。”
公输般早已装好铜制望山，他趴在木槽上瞄准，调整了三下角度，猛地拉动投放绳。空铸铁壳“呼”地飞出去，正好砸在稻草人脚下。
“差一点点！”嬴高在旁喊，“再往左偏三寸就中了！”
“微调望山就行。”公输般拧了拧望山上的刻度，“这玩意儿能精确到寸，多练几次，保管百发百中。”
赵姬看着那滚落的铸铁壳，忽然想起一事：“对了，得在霹雳弹上绑个小降落伞。”她捡起片梧桐叶，演示着往下飘的样子，“从高空扔下去，有伞拖着能慢点落，瞄准时间更充裕。用细麻绳编个小伞，收起来就拳头大，不占地方。”
“这主意妙！”忽兰眼睛一亮，“上次从投石机上扔，太快了根本来不及瞄准，有了伞就能慢慢调！”
嬴政在旁看着，忽然对蒙恬道：“让军中也学这个，选些手脚麻利的士兵练热气球投掷。下次北击匈奴，说不定真能派上用场。”
蒙恬躬身应道：“末将这就去选兵！最好是会爬树的，胆大，不恐高。”
日头渐渐升高，御花园里的人越来越多。田正坤抱着新收的稻穗过来，刚进园就被热气球吸引：“太后又做新物件了？这白花花的大球，老远就看见了。”
“田大人来得正好。”赵姬指着气囊，“你看这气囊用的丝绸，能不能染成军绿色？在天上不容易被敌军发现。”
“能！”田正坤放下稻穗，“蜀郡刚送来一批靛蓝，混着赭石就能调成军绿，染出来的布还耐晒，雨水冲不褪色。”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对了太后，您要的高产土豆，在陇西试种成功了，亩产比粟米高五倍！要不要登在《大秦日报》上？”
“当然要登！”赵姬眼睛一亮，“再画张土豆的图，教百姓怎么种。巡狩的时候，正好去陇西看看。”
嬴政听着他们说话，忽然道：“阿母，巡狩的队伍里，带上公输般和墨离吧。蒸汽汽车若是在路上出了岔子，有他们在能及时修。”
“想得真周到。”赵姬笑着点头，“再让徐福也跟着，他不是懂航海吗？正好去琅琊看看海况，为蒸汽船试航做准备。”
孩子们一听要带这么多人，更兴奋了。嬴将侣拉着公输般的袖子：“公输先生，蒸汽汽车能跑多快？比宫里的马车还快吗？”
“快十倍！”公输般比划着，“车轮用铁圈包着，驰道上跑起来，风都追不上！”
“那能追上兔子吗？”嬴元曼歪着头问，惹得众人又笑了。
赵姬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忽然觉得掌心的铜齿轮格外踏实。热气球要改，蒸汽汽车要试，巡狩的路要走，还有那藏在心底的计划——让蒸汽船载着大秦的旗帜，驶向更远的海。
猫小统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宿主，检测到琅琊海域有特殊铁矿，适合炼制蒸汽机所需的高锰钢。”
赵姬心中一动，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猫，又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阳光透过气囊的丝绸，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撒了一地碎金。
“看来这趟巡狩，不止是看看风景那么简单啊。”她轻声道，指尖轻轻敲了敲藤筐的铁架。
嬴政恰好听到，转头问：“阿母说什么？”
“没什么。”赵姬笑着摇头，“就是觉得，咱们这大秦的日子，就像这热气球一样，正往高了飞呢。”
远处的军工坊传来铜钟声响，那是工匠们在召唤公输般回去赶工。公输般拍了拍嬴将侣的头，拎着工具包快步走了，背影里都透着股干劲。
赵姬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围着的孩子们，忽然道：“好了，都别闹了。想跟着巡狩，就得好好学本事。嬴元曼，你去把《农桑要术》抄十遍；嬴将侣，去帮田大人统计土豆产量；剩下的，跟我一起改热气球！”
孩子们欢呼着散开，御花园里顿时充满了活力。嬴阴曼帮着量藤筐尺寸，嬴诗曼给工匠们递工具，嬴季曼则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想象中的蒸汽汽车。
嬴政站在一旁，看着赵姬指挥工匠加固气囊，阳光洒在她鬓角的银丝上，竟比龙袍上的金线还耀眼。他忽然觉得，这次巡狩带上阿母，真是个再明智不过的决定。毕竟，这天下的新鲜事，好像没有她不知道、做不成的。
晚风拂过御花园，吹动着半放气的热气球，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大鸟。赵姬揉了揉酸胀的肩膀，看着天边的晚霞，忽然想起猫小统的话。
琅琊的海，陇西的田，还有那藏在深海里的铁矿……这趟巡狩的路，怕是要比想象中更有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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