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点头，目光扫过地上六具刺客尸体，忽然想起什么，对唐枫道。
“速将这些刺客尸体带回唐村，仔细查验，尤其注意他们身上是否有‘朱砂牡丹’纹记之类信物。”
唐枫领命而去，苏云这才抱起婉儿，登上唐枫带来的马车，直奔唐府而去。
马车内，苏云小心为婉儿换药，见她肩头伤口深可见骨，心中又是一痛。婉儿却强笑道。
“公子莫要自责，婉儿这条命本就是公子给的，能为公子挡刀，是婉儿的福气……”
苏云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胡说！你我还要一起看遍长安花，还要等着我风风光光娶你进门，怎能轻易言死？”
婉儿闻言，眼中泛起泪光，却又怕苏云担心，忙别过脸去。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窗外，京都的灯火渐次亮起，黎明的曙光已在天边泛起鱼肚白。
苏云望着婉儿苍白的面容，眉头紧皱。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摘星楼，还有那躲在幕后的黑手，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回到唐府，早有医正等候，为婉儿敷药包扎。
苏云守在床前，直至婉儿沉沉睡去，这才起身来到书房，招来唐枫询问刺客查探结果。
唐枫禀道。
“启禀大人，六名刺客皆为摘星楼‘地煞堂’精锐，身上并无朱砂牡丹纹记，但每人左腕都有一个刺青，乃是北斗七星连点成勺，正是摘星楼‘北斗七煞’的标记。”
苏云沉吟道。
“北斗七煞？摘星楼竟派出此等精锐，看来是铁了心要取我性命。”
唐枫道。
“大人，摘星楼此次行动，怕是与右相薛安之脱不了干系。今日在刺客身上，属下发现半枚右相府的腰牌碎块。”
说着，呈上一个锦盒，内有半块青铜腰牌，虽已碎裂，仍可见“薛”字纹路。
苏云眼中闪过冷光，咬牙道。
“果然是这老匹夫！前日在城西破庙，便见他与摘星楼余党私会，如今又派刺客截杀于我，当真是迫不及待了。”
唐枫沉声道。
“大人，不如趁此机会，向陛下弹劾右相通敌，也好尽早除去这心腹大患。”
苏云摇头道。
“不可。右相根深蒂固，若无确凿证据，陛下也难以下手。况且，北羌南蛮战事在即，此刻动他，恐乱了朝局。”
顿了顿，又道。
“传令下去，加强唐府防卫，尤其注意婉儿的安全。另外，命林小婉加快情报网的渗透，务必要查清右相与摘星楼的勾结证据。”
唐枫领命而去，苏云却难以入眠，走到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想起昨夜婉儿拼死护他的场景，心中又是一阵绞痛。
忽然，他摸到袖中那个南宫秀所赠的机关匣，匣面的朱砂牡丹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母亲临终前攥着的衣角，不正是这个纹章么？
看来，这朱砂牡丹背后的秘密，怕是比右相更可怕，更深远。
烛火跳动，苏云静坐于木案之前。
待怒火尽去，冷静之后，他忽然发现疑点。
便是摘星楼刺客，即便真与右相勾连，又怎可能将右相令牌放在身上？
摘星楼与薛安之，可都不是痴傻之辈。
这只能说明，此事是栽赃陷害。但如今苏云与薛安之之间，已然势同水火，幕后之人此举，便不是为了挑拨他与薛安之关系，而是为了隐藏自己。可能指使摘星楼刺客之人，还会有谁？苏世仁此刻正在天牢之中，难道是……周无名？
苏云并未过多纠结，他发现一个问题。
自陛下寿宴之后，随着地位水涨船高，他行事已然开始放松警惕，今日若非婉儿舍命相救，他此刻怕是已成尸骨。
心念及此，他便有打算。
火铳随身要带一把，婉儿重伤，而且中毒，有自己在，性命无虞，但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对他贴身保护。
“来人，通传禁军统领齐镇恶，还有京都府捕头王庄，本官遭遇刺杀，需要贴身保护。”
待唐门暗卫离去之后，苏云回到房间，倒头便睡。
……
次日清晨，忽闻前院传来喧哗，苏云被吵醒，推门而出，前去查看。来者竟是明珠公主的贴身宫娥前来传信，称公主今日辰时便要前往太庙祈福，希望苏云能同去。
苏云轻叹一声，知道这是明珠放心不下他，想要借机相见。
只是，嫣然公主的婚约之事，如同一把利刃，横在他与明珠之间，教他如何自处？
辰时已至，苏云换了朝服，乘轿来到太庙。但见明珠公主身着素色长裙，头戴白玉簪，正在太庙前静候。
四目相对，明珠眼中满是关切，轻声道。
“昨夜听闻京都有刺客出没，可曾伤着你？”
苏云心中一暖，正要答话，却见嫣然公主的仪仗也到了，八抬大轿落地，嫣然身着华服，袅袅走出，目光在苏云与明珠身上一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太庙祈福，本是庄重之事，却因三位贵人的心思各异，显得格外压抑。
祈福完毕，嫣然公主忽然道。
“苏大人，父皇既已应了我二人的婚约，不如尽早定下吉日，也好让天下人共庆这桩美事。”
苏云心中暗叹，正要推辞，却见明珠公主面色一白，眼中闪过痛楚。
“公主说笑了。”
苏云沉声道，
“如今北羌南蛮犯境，正是国家危难之时，苏某身为户部尚书，岂敢儿女情长？待边疆平定，再谈婚娶不迟。”
嫣然公主闻言，面色一沉，正要发作，却被明珠公主拉住，轻声道。
“姐姐莫急，云郎心中有家国大义，这等胸襟，正是我等该敬重的。”
话虽如此，苏云却从明珠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失落。
但此刻，他更担心的是婉儿的伤势，还有即将到来的南蛮大战。
火铳铸造虽已初见成效，却尚未大规模装备。
佟全有的三万精兵是否已顺利通过南川小道？
关刀在当阳是否能稳住北羌大军？
种种心事，如乱麻般缠在心头。苏云忽然想起昨夜婉儿说的那句话。
“公子莫怕，婉儿会一直在你身边。”
心事重重，苏云祈福之中，亦是心不在焉，明珠知他心忧，倒也没有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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