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之乱:我为大唐改命

九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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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 骄傲且自负的高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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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节度使府,凉州城.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厚重的云层沉沉低垂,仿佛洪荒巨兽的脊背,压得凉州城巍峨的城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朔风呜咽着穿过箭楼垛口,卷起细碎的砂砾,抽打在冰冷的城砖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万千细小的鬼魂在窃窃私语。

节度使府深处,帅堂之内,却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凝重肃杀。

十数支手臂粗的牛油巨烛在青铜烛台上熊熊燃烧,噼啪作响,将偌大的厅堂照得亮如白昼,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烛火跳跃不定,在哥舒翰如山岳般稳坐的身躯上投下摇曳而巨大的阴影。

他身上那副跟随他征战半生的明光铠,甲片冰冷如霜,烛光在其上流淌,折射出幽暗的金属寒芒,更衬得他脸上那道自左额斜贯至右颊的深红刀疤如同一条饮饱了血、正在缓缓蠕动的赤色蜈蚣,狰狞可怖,仿佛随时会破皮而出。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味道:铁器经年累月渗出的淡淡铁锈腥气、厚重皮革被汗水浸润又风干后的陈腐味、新研墨汁的清冽苦涩,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根植于边关骨髓里的、干燥尘土的气息。

楠木帅案之上,四份墨迹犹新、还散发着油墨特有气味的“天工快报”被仔细摊开,如同四片决定命运的符牌。

哥舒翰身披十数斤重的明光铠,腰背挺直如大漠中千年不倒、虬枝盘结的胡杨,端坐如磐石。

他那双指节粗大、布满厚厚老茧如同砂石般的手掌,正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逐行摩挲着那些冰冷的文字。

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面,发出沙沙的微响。

他的目光,尤其在那份字迹清晰、盖有模糊却极具威慑力印鉴的“李隆基密旨”影印件,以及描述诛杀安氏父子那惊心动魄、字字染血的细节段落上,久久停留。

烛火在他深邃如古井的眼窝里跳动、沉浮,映照出其中复杂难言的光芒。

有对安禄山、史思明这等巨枭伏诛、中原稍靖的快意恩仇;

有对长安惊变、天子西狩、国本动摇的深切忧虑;

更有对那位年仅十七岁、却已在短短数月内搅动天下风云、只手擎天的“殿下”——裴徽,那份难以抑制的震撼、审视,以及一丝……敬畏。

良久,一声沉郁如闷雷、饱含着边关数十载风霜雨雪的叹息,从他宽厚的胸腔深处滚出,浊气喷涌,仿佛将帅堂内的烛火都吹得一阵摇曳。

那眼中翻腾的光芒最终沉淀下来,化为一种千锤百炼、磐石般的坚定。

记忆的闸门,被这声叹息猛然撞开。

去年献俘阙下时的辉煌荣耀,金吾卫仪仗如林,百姓山呼海啸,仿佛还在眼前耳边。

然而,转瞬之间,熊虎中那个莽夫惊天动地的刺杀,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毫无预兆地刺穿了他命运的咽喉!

顷刻间,从功勋卓着、威震河西的节度使,跌落为阶下死囚。

天牢的阴冷潮湿仿佛再次从四面八方包裹而来,渗入骨髓。

霉烂稻草混合着血腥、排泄物的恶臭,以及无边无际、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如同毒蛇钻入鼻腔。

铁窗外透进的那一丝微光,映照着狱卒冷漠如石刻的脸孔,同僚们或幸灾乐祸、或避之唯恐不及的眼神,像冰冷的针,扎在心上。

‘功名富贵,转眼成空。这铁窗寒镣,便是哥舒翰的归宿?’那一刻的冰冷和屈辱,比朔风割面更痛彻心扉。

就在这无边的黑暗里,是裴徽!

如同穿透地牢厚厚石壁、直射而入的一束炽烈阳光。

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在死寂牢房中响起的、刻意压低的熟悉声音,那是裴徽的心腹:“哥舒大帅,稍安勿躁。裴帅已有安排,万不可轻生!”

那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点燃了他心中将熄的火焰。

是裴徽,在朝堂汹汹、墙倒众人推之际,想尽办法打通关节,传递消息,保他不被杨国忠一党暗害于那不见天日的囚笼;

是裴徽,以雷霆手段和过人的胆识,在皇帝震怒、众口铄金之际,力陈冤情,最终将他从必死之地拉出,甚至奇迹般地让他官复原职,重掌河西雄兵!

这份再造之恩,重于泰山,足以让他哥舒翰以性命相报。

更令他此刻心潮澎湃、热血激荡的是,裴徽不仅救了他一人!他还在那场席卷朝野、清洗“王忠嗣余党”的暗流汹涌中,以不可思议的手段和巨大的政治风险,硬生生保下了他已故恩师王忠嗣的清名!

王忠嗣,那个如父亲般教导他、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的统帅,那个被奸佞构陷郁郁而终的悲情英雄,他的功绩没有被抹杀,他的冤屈得到了昭雪!

不仅如此,裴徽更护住了河西一系大量被牵连、曾与他哥舒翰并肩浴血、同生共死的武将!

这些兄弟,这些袍泽,得以保全性命,甚至部分官复原职。

这份对边军袍泽的深厚情谊和强大回护之力,让哥舒翰胸中暖流激荡,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豪情油然而生。

‘殿下知我,懂我河西将士!’他心中低吼。

思绪瞬间被拉回烽火连天的边关战场!

号角凄厉,战鼓如雷!

吐蕃铁骑如黑色的潮水般涌来,无边无际,沉重的马蹄践踏大地,震得城楼都在簌簌发抖,烟尘蔽日。

箭矢如蝗,石炮呼啸!就在千钧一发、城防岌岌可危之际,裴徽秘密遣人送来的那些奇巧器物发挥了神鬼莫测之效!

那单筒“千里镜”(望远镜),让他能立于高耸的城楼,便将数里外敌军主将的指挥旗号、兵力调动尽收眼底,料敌机先;

那恐怖的“雷神炮”(改良巨型配重式抛石机),绞盘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声,抛出的巨石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划过长空,精准地砸入吐蕃最密集的冲锋阵型,刹那间血肉横飞,断肢残骸漫天飞舞,连人带马化作肉泥;

那需数名壮汉合力绞动、粗如儿臂的“破甲神弩”(巨型床弩),弓弦崩响如霹雳,特制的精钢巨箭化作一道死亡的黑线,轻易洞穿吐蕃引以为傲的重装骑兵的铁甲,将他们像糖葫芦般串在一起!

这些来自殿下的神兵利器,在多少个生死关头力挽狂澜?

让多少本该埋骨沙场、马革裹尸的河西儿郎得以生还,回到父母妻儿身边?

哥舒翰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咯咯作响,发白变形,仿佛此刻手中紧握的不是空气,而是冰冷的刀柄,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战鼓的轰鸣、吐蕃人绝望的惨叫,以及袍泽们劫后余生、震天动地的欢呼:“万胜!殿下万胜!”

还有那雪中送炭的粮草!

朝廷克扣,转运艰难,边军将士饥寒交迫,面有菜色,战马瘦骨嶙峋。

就在士气低落、军心浮动之际,是裴徽麾下那支打着奇异“天工”旗号的庞大商队,如同神兵天降,穿越烽烟四起的敌境,将堆积如山的粮秣、御寒的冬衣、甚至救命的药材,硬生生送到了他凉州城下!

哥舒翰清晰地记得,当时负责接应的老校尉,一个铁打的汉子,捧着那白花花、沉甸甸的米粮,竟当众嚎啕大哭:“大帅!有粮了!弟兄们……能活下去了!”

裴徽在随粮草附上的信笺中,字里行间展现出的对边疆防务的深刻理解,对将士疾苦的拳拳体恤,那份远超其年龄的雄才大略与务实作风……点点滴滴,如同涓涓细流,早已在哥舒翰铁石般的心中汇聚成河,铸就了一座名为“信任”的巍峨丰碑。

更何况……哥舒翰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而了然的光芒,如同鹰隼锁定猎物。

他麾下最倚重、智勇双全的大将,勇毅沉稳的郭子仪,早已在他的默许甚至授意下,带着一万河西最精锐、剽悍的铁骑,秘密宣誓效忠裴徽,成为殿下手中一支隐形的利刃,早已刺向任何胆敢与殿下为敌者的心脏!

河西与裴徽,早已血脉相连,休戚与共!

‘子仪此刻,想必已在殿下麾下立下新功。’他心中笃定。

脑海中的风暴终于平息,过往如山似海的恩义与对未来局势清晰透彻的判断,如同两条奔涌的大河,最终交汇融合,铸成最坚不可摧的信念支柱。

哥舒翰猛地抬起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千钧之力,重重一掌拍在厚重的楠木帅案上!

“砰——!!!”

巨响如同平地炸开的惊雷,震得屋顶梁柱簌簌落尘,烛火疯狂摇曳,几乎熄灭。

巨大的声浪在空旷的帅堂内反复冲撞回响!

哥舒翰须发戟张,半白的发丝在烛光中根根怒立,那道贯穿面颊的刀疤因激动而充血,赤红如烙铁,更显狰狞。

他声震屋瓦,每一个字都如同金铁交鸣,砸在闻声肃立、大气不敢出的亲卫将领们心上:“好!杀得好!安禄山、安庆绪、史思明此等獠贼,祸乱中原,荼毒生灵,死有余辜!殿下临危受命,身负天命,以弱冠之年,挽狂澜于既倒,诛巨恶,复山河,功盖寰宇,泽被苍生!更兼心怀天下,体恤军民,实乃天降中兴明主,大唐之幸,万民之福!”

他的声音如同滚雷,充满了压抑已久的激愤终于得到宣泄的快意。

他霍然起身,十数斤重的明光铠甲叶相互摩擦、撞击,发出一阵铿锵有力、震撼人心的金属轰鸣,如同即将出征的战神擂响了战鼓。

他目光如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扫视帐下每一位将领刚毅或年轻的脸庞:“传本帅将令!”

声音斩钉截铁,再无半分犹豫,“河西三军,即刻起,秣马厉兵,整肃军备!弓弦上紧,刀枪磨利,战马喂足精料!枕戈待旦,人不解甲,马不离鞍!随时听候殿下号令!凡殿下所指,”

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刀,寒光一闪,直指东方,“便是我河西铁骑所向!凡殿下之敌,”

刀锋重重劈下,带起一道凌厉的风声,“便是我河西儿郎死仇!不死不休!”

“遵大帅令!誓死效忠殿下!”帐下将领们被这雷霆般的意志点燃,热血沸腾,齐声应和,声浪汇聚,直冲云霄,几乎要掀翻帅堂的屋顶。

这声音中,有对哥舒翰的绝对服从,更有对那位创造了奇迹、给了河西将士尊严与希望的年轻殿下的狂热追随。

哥舒翰对那份“禅位密旨”并非没有一丝本能的政治警惕,那诏书出现的时机和内容的惊世骇俗,确实突兀得令人难以置信。

然而,裴徽过往所做的一切——那深入骨髓的救命之恩、那护佑河西一系的袍泽之义、那雪中送炭的济困之德、那战场上力挽狂澜的神兵利器、那在信笺中展现的超越年龄的雄才大略与拳拳体恤,以及那份扑朔迷离却又在逻辑上能自圆其说、甚至带着一丝宿命意味的“隐太子遗孤”身世……这一切,如同一块块坚不可摧的磐石,层层垒砌,最终彻底压倒了那丝微不足道的疑虑,让他选择了毫无保留的相信与效忠。

裴徽那环环相扣、直指人心的“锁喉”之策,在河西这片他用血与火守护了半生的土地上,在哥舒翰这颗历经沧桑的边帅心中,取得了完美而彻底的胜利。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殿下待我以国士,我必以国士报之!’这是他此刻最坚定的信念。

……

……

安西都护府,庭州城。

与河西凉州那如同绷紧弓弦般的肃杀决然不同,安西都护府的节堂内,弥漫着一种奇特的慵懒与潜藏的危险气息。

西域特有的昂贵香料——乳香、没药的馥郁芬芳,混合着皮革鞣制后的独特味道、健壮武士身上散发的汗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仿佛永远洗刷不掉的血腥气,在温暖如春的厅堂空气中缓缓流动、交织,形成一种令人微醺又莫名紧张的异域情调。

几盏造型奇特的波斯银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安西大都护高仙芝正值盛年,面容俊朗,轮廓分明如刀削斧凿,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但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微微上挑的眼角,以及眉宇间长期主宰生杀大权、睥睨万里西域所养成的冷硬与倨傲,让他俊美的外表下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锋芒。他并未着沉重的唐甲,只穿着一身质地上乘、绣着繁复金线的深紫色锦缎胡服,领口微敞,露出结实的古铜色胸膛。

他斜倚在一张铺着斑斓虎皮的巨大胡床(类似沙发榻)上,姿态看似闲适放松,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虎皮柔顺的毛发,整个人却如同一头在阳光下假寐、实则肌肉紧绷、随时可能暴起噬人的猎豹。

他手中,一柄镶嵌着硕大鸽血红宝石和璀璨绿松石的华丽波斯弯刀,在指尖灵巧地翻转、跳跃。

锋利的刀刃在银灯柔和的光线下划出一道道冰冷刺目的弧光,映照着他深邃难测的眼眸,时而寒光一闪,如同毒蛇吐信。

案几上,同样摆着几份“天工快报”,内容与哥舒翰所阅别无二致,纸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高仙芝的目光锐利如他手中的刀锋,逐行扫过那些文字。当看到“十七岁”、“三个月”、“灭二十万”、“夺得河东、中原、关中”等字眼时,他那线条优美、薄如刀锋的唇角,极其轻微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充满讥诮、不屑与深深怀疑的弧度,仿佛看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

“呵……”一声轻蔑的冷笑,如同冰珠猝然落在玉盘之上,清脆却冰冷刺骨,打破了堂内香料营造的沉静假象,“十七岁少年?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罢了。”

他微微摇头,刀光随着他头部的动作在他俊朗的脸上投下变幻莫测的光影,“三个月?灭安禄山、史思明麾下二十万虎狼之师?还连夺河东、中原、关中三地?”

他嗤笑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嘲讽,“怕是长安城里那些只会耍弄笔杆子、被叛军刀兵吓破了胆的酸腐文人,为了粉饰太平,或是得了那裴家小儿天大的好处,替他编造出来的神话故事吧?这‘天工快报’……”

他用闪烁着寒光的刀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案上的报纸,动作优雅却充满危险,“怕不就是裴徽自家圈养的喉舌,自吹自擂,自抬身价,玩弄天下民心于股掌之间的把戏而已。”

他出身高句丽王族旁支,自幼习武,天资卓绝,以弱冠之龄投身军旅,在西域这片强敌环伺、部族林立的修罗场中,凭借赫赫战功和冷酷手段,一步步爬到安西大都护的高位,踏着无数敌人的尸骨。

他深知战争的残酷与艰难,每一寸土地的争夺都浸透了鲜血。

裴徽这份如同儿戏般的“战绩”,在他这个百战名将听来,简直如同痴人说梦。

“大帅,”侍立在一旁、同样身着胡服的心腹幕僚低声道,“河西哥舒翰那边,据说反应热烈,已宣誓效忠。”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高仙芝的脸色。

高仙芝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把玩着弯刀,语气淡漠:“哥舒翰?呵,被裴徽从阎王殿里捞回来的丧家之犬罢了。救命之恩,再造之德,自然要摇尾乞怜,以表忠心。”

话语中的轻蔑毫不掩饰。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份“李隆基密旨”影印件和厚达数十页、罗列详尽的“七宗五姓罪证”上,眼神愈发冰冷锐利,如同发现了猎物弱点的鹰隼。

“伪造先帝诏书,构陷累世门阀……此子年纪不大,心肠倒是够黑,手段也够毒辣。绝非易与之辈,更非什么仁善之主!其志不小,其心……可诛!”他敏锐地嗅到了其中浓烈的权谋与血腥气味。

对于蜀中假延王的消息,他倒是信了几分。

以他对杨国忠那蠢货的了解,弄个假货来充门面、试图延续权势,倒像是杨国忠能干出的荒唐事。

但这仅仅意味着杨氏一系彻底垮台,权力格局重新洗牌。

对裴徽本身,他并无丝毫好感,反而因其崛起的速度过于诡异、方式过于强势,心生强烈的警惕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排斥。

一种微妙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情绪在心底滋生——那是对一个过于年轻、过于“幸运”、过于强势的后来者,本能的排斥与轻视,混杂着一丝被挑战权威的不快。

‘黄口小儿,也配号令天下,染指安西?’他心中冷哼。

“来人。”高仙芝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慵懒,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冻结空气的威严。

“在!”一名身材高大、面容精悍、身着安西军特有锁子甲的心腹将领应声而入,甲叶碰撞发出清脆而冰冷的轻响。

“传令各军。”高仙芝的目光终于从旋转的弯刀上移开,投向将领,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约束部众,无本帅手令,任何人不得与长安来人接触,违者,军法从事!各隘口、烽燧、驿站,增派双倍哨探,日夜巡防,不得有丝毫懈怠。凡有风吹草动,无论大小,即刻飞马来报!”

他的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顿了一顿,他嘴角那抹讥诮更深,带着一种俯瞰全局的冷漠,“至于中原和关中……让他们闹去。让他们去争,去抢,去血流成河。未得本帅亲笔军令,安西一兵一卒,不得擅动。违令者……”

他手腕一翻,弯刀在指尖划过一个漂亮的弧线,刀尖斜指地面,寒光一闪,“斩立决!族中连坐!”

“遵大帅令!”将领感受到那刺骨的寒意,心中一凛,躬身领命,快步退出。

帅堂内恢复了安静,只有银灯燃烧的微响和香料袅袅升起的轻烟。

高仙芝并未被裴徽那铺天盖地的舆论宣传所打动。

相反,这强大的、无孔不入的宣传机器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一种被窥伺、被算计、被某种巨大意志强行裹挟的不适感。

裴徽的“奇迹”,在他看来充满了疑点,如同精心编织的谎言;

裴徽的“大义”,在他眼中不过是赤裸裸权谋的华丽遮羞布。

安西,是他高仙芝一刀一枪、用无数血汗和智谋打下来的基业,是他掌控西域、连接东西的根基,岂容他人染指半分?

他选择冷眼旁观,如同庭州城外终年不化的雪山之巅,俯瞰着山下的风云变幻。

心中那份警惕和潜藏的敌意,比天山雪峰更加冰冷坚固。

他下意识地、极其隐秘地用指尖摸了摸腰间一个用金线绣着复杂纹路的锦囊。

里面,是一份来自遥远西方大食(阿拉伯帝国)的、措辞隐晦的信函副本。

信使是三天前,由一个伪装成粟特商人的龟兹胡商带来的。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深邃的眼眸中,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一闪而逝。

他手腕一抖,那柄华丽的波斯弯刀如同有了生命,“夺”的一声轻响,精准地将案上那份“天工快报”钉穿,刀尖深深没入坚硬的楠木桌面,刀柄兀自微微颤动。

……

……

幽州城(今北京)。

幽燕之地的节度使府邸,风格迥异于河西的肃穆厚重与安西的异域奢华,更显北地的粗犷、实用,带着一种草莽崛起的彪悍气息与深藏的精明算计。

府邸深处,一间烧着地龙的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红彤彤的炭块噼啪作响,努力驱散着深秋北地渗骨的寒意。

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膻香、烈酒的辛辣以及炭火特有的烟火气。

韩休琳身材异常魁梧,膀大腰圆,几乎要将身上的绯色常服撑裂,一张国字脸膛被北地的寒风和常年累月的烈酒染成了酱紫色,浓眉如刷,一双豹眼此刻正闪烁着疑虑、算计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光芒。

他捏着那份厚厚的“天工快报”,特别是关于七宗五姓勾结叛军的详尽证据部分,粗大如同胡萝卜般的手指几乎要将纸张戳破、揉烂,眉头拧成一个深深的、沟壑纵横的“川”字。

沉重的呼吸声在暖阁中格外清晰,如同拉动的破风箱。

“范阳卢氏……卢氏……”韩休琳低声嘟囔着,声音粗嘎,如同困兽在陷阱中发出的低吼,带着浓重的忧烦。

一个多月前,卢氏举族仓皇北迁,庞大的车队如同一条臃肿的长蛇,蜿蜒进入他的地盘——幽州。

那装载的何止是金银珠宝、粮秣辎重?

还有无数精心培养、关系盘根错节的家族子弟,以及从江南搜罗来的、如花似玉的美貌姬妾!

这些财富迅速充实了他原本就富可敌国的府库,卢氏那些精通吏治、善于经营的子弟也凭借其家学渊源和人脉,迅速渗透进了他的军中要害和地方官署,双方利益早已盘根错节,捆绑得死死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裴徽这一手釜底抽薪、公布罪证、赶尽杀绝,不啻于在他韩休琳的卧榻之侧点了一把冲天大火!

这把火,既能将卢氏烧得灰飞烟灭,也必然燎伤他韩休琳的根基!

“裴徽……好个心狠手辣、无法无天的小子!好大的手笔!好毒的算计!”韩休琳猛地将快报重重拍在铺着虎皮的案几上,震得杯盘叮当作响,眼中凶光毕露,如同被激怒的野猪,却又在凶光深处,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对未知的惊惧。

这份狠辣、这份效率、这份掀翻棋盘的力量,让他这个在幽燕之地经营多年、自诩心黑手狠的老牌军阀也感到心惊肉跳。

‘这小子,比安禄山还狠!’他心中暗骂。

“大帅息怒。”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神精明的文士(幕僚)连忙劝道,递上一杯温好的烈酒,“卢氏根基尚在,其在幽州子弟众多,门生故吏遍布,裴徽远在长安,鞭长莫及。只要我们……”

“屁的鞭长莫及!”韩休琳粗暴地打断,抓起酒杯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烦躁,“他裴徽连安禄山、史思明都宰了,连七宗五姓的罪证都敢昭告天下!他下一步想干什么?清君侧?清到老子头上来?”

他喘着粗气,豹眼圆睁,“卢氏现在就是块烧红的烙铁!捧着烫手,扔了……他娘的又舍不得!”

他指的是那些已到手的巨大财富和人脉网络。

对于裴徽的功绩,他内心是分裂的。

少年英雄、力挽狂澜的故事听起来确实让人热血沸腾,但他韩休琳半生戎马,从一个小卒爬到一方诸侯,深知其中水分有多大。

三个月灭二十万叛军?他嗤之以鼻,满脸不信:“捡了潼关大战、郭子仪李光弼苦战的便宜罢了!或者就是虚报战功,糊弄天下人!”

那份所谓的“禅位密旨”,更是让他觉得荒诞不经,甚至大逆不道!“一个十七岁的娃娃,凭一纸不知真假的诏书就想登基称帝?当天下英雄都是泥捏的不成?笑话!天大的笑话!”

相比之下,蜀中延王是假的消息,倒让他精神一振,豹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和……野心的火花。

“杨国忠这蠢货彻底完了!朝廷的法统?哼,现在就是个屁!皇帝老儿躲在蜀中,连个真儿子都找不到了?”

这权力的真空,对他这样的边镇强藩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

是割据一方,还是待价而沽?

“此子……崛起得太快,锋芒太露,不知天高地厚,更不懂得收敛!”韩休琳摸着下巴上钢针般的短髭,眼神阴鸷闪烁,如同在权衡猎物的价值与风险,“七宗五姓,树大根深,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裴徽小儿这是捅了马蜂窝!

且看他如何应付那些世家门阀临死前的疯狂反扑吧!

到时候,是龙是虫,自见分晓!”他的态度是典型的军阀做派:谨慎地观望,带着对中央权威根深蒂固的疏离和抗拒,以及对自身地盘独立性的极度维护。

裴徽?一个陌生的、强势的、可能带来剧变也可能引火烧身的符号,远不如他幽燕之地的实际利益和眼下如何处置卢氏这个烫手山芋来得重要。

暖阁厚重的门帘被轻轻掀开,亲兵队长探进头来,低声道:“大帅,卢氏长老卢承恩,已在偏厅等候多时,说有要事相商。”

韩休琳眼中精光一闪,烦躁中带着一丝算计:“让他进来!” 他整了整衣袍,脸上迅速堆起一层虚假的豪爽笑容,但眼底深处的警惕和贪婪却难以掩饰。

‘老狐狸来了,看你能吐出什么象牙!’他心中冷笑。

卢氏这艘将沉的大船,想在他幽州靠岸,不拿出压箱底的东西,岂能如愿?

暖阁内的炭火似乎烧得更旺了,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更浓重的权谋与交易的味道。

他看着卢承恩那强作镇定却难掩惶恐的老脸,以及身后侍从捧着的几个沉甸甸的锦盒,粗壮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声响,如同战鼓的前奏。

他需要评估,卢氏还能榨出多少价值,又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风险?而

裴徽那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又何时会落下?

幽燕之地的未来,笼罩在一片充满算计与血腥的迷雾之中。

窗外,幽州城深秋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枯黄的落叶,拍打着窗棂,发出单调而萧索的声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凛冬与乱世的风暴。

韩休琳的目光,却牢牢锁定在卢承恩带来的一个打开的锦盒上——里面,是一对通体无瑕、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璧,在炭火的映照下,散发着温润却冰冷的光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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