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5年10月5日早上7点整，龙国边境，龙骑军后勤火力基地。
天刚蒙蒙亮，初阳的光线还没穿透厚重的云层，只在天际线处洇开一抹淡紫的冷光。
这里没有草，没有树，甚至连一块完整的石头都少见——目之所及，只有翻涌的黄沙。
风裹着沙粒呼啸而过，像无数细针抽打在金属上，发出【沙沙】的锐响，天地间浑黄一片，连空气都带着呛人的土腥味，冷得像浸了冰。
荒芜是这里的底色，死寂得仿佛连时间都在黄沙里沉眠。
可就在这片死寂的中心，一座钢铁巨物拔地而起。
龙骑军后勤火力基地的轮廓在晨雾中逐渐清晰。
银灰色的合金城墙沿着高原地势起伏，高约三十米，墙面上布满了暗绿色的能量传导纹路，偶尔有淡蓝色的微光顺着纹路流动，那是基地外层防御护盾的待机状态。
城墙顶端，自动哨兵炮每隔五十米便矗立一座，炮管斜指天空，红外探测仪的红光在黄沙中明明灭灭，像警惕的兽眼。
基地内部远比外墙看起来更庞大。
停机坪上，三架“猎隼-7”隐形战机正趴在那里，流线型的机身覆着哑光黑涂层，机翼下挂着的脉冲导弹舱门紧闭，机械师们穿着深蓝工装，正用带着机械义肢的手臂检查机翼接缝——义肢末端的传感器发出细微的“嘀嘀”声，与远处传来的坦克引擎低鸣混在一起。
不远处，十辆“重锤”模块化坦克列成两排，履带碾过地面的金属板，留下深浅不一的压痕，坦克炮塔上的电磁炮管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炮口防尘盖还没掀开，却已透着慑人的威慑力。
武器库的穹顶是半透明的聚碳酸酯材质，能看到里面林立的货架：
暗金色的高斯步枪、银白的激光匕首、还有堆叠成山的高爆手雷，弹体上印着龙骑军的狼头徽记。
几条机械臂在穹顶下穿梭，精准地将一箱箱弹药搬运到运输车上，机械关节转动时发出“咔嗒”的轻响，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训练场边缘，一队龙骑军士兵正在晨练。
他们穿着深灰作战服，头盔上的战术目镜反射着微光，步伐整齐得像用尺子量过——其中两人的左臂是明显的机械义肢，金属外壳上刻着服役编号，跑动时义肢与身体连接处的液压杆平稳伸缩，没有一丝滞涩。
队伍最前方的队长突然抬手，所有人瞬间立定，动作干脆得没有多余晃动，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被高原风沙刻出细纹的脸，喉结滚动着喊出指令：
【检查装备，五分钟后进入弹药清点流程！】
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到每个人耳中，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收到】，声浪撞在基地的金属建筑上，又被风沙卷着消散在远处。
初阳终于挣脱云层，一道金辉斜斜落在基地的指挥塔上。
塔顶端的雷达天线开始缓缓转动，发出【嗡——】的低频声响，与风沙的呼啸、机械的运转、士兵的口令交织在一起。
黄沙还在顺着基地合金墙的缝隙往里灌，训练场上传来龙骑军士兵踢正步的铿锵声，靴底碾过沙地，混着教官的口令，在清晨的冷空气中撞得脆生生的。
就在这片规整的声响里，一道灰影正猫着腰，贴着武器库的阴影往宿舍区挪。
是胡思丹。
他把作战服的领口拉得老高，几乎遮住半张脸，头盔斜扣在脑袋上，镜片滑到鼻尖也顾不上推。
每挪两步，他就猛地顿住，飞快地探出头左右扫一眼——训练场的队伍还在转体，机械师们正围着坦克调试引擎，没人注意到这个【逃兵】
他松了口气，猫腰跑得更快了，帆布靴踩在沙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他听来却像打雷。
宿舍区的铁门就在前面，金属栏杆被朝阳镀了层金边，他甚至能想象到宿舍里那张硬邦邦但能躺着的铁架床——只要钻进去，就能躲开上午的负重越野，苏飞说过会帮他打掩护的。
心脏【咚咚】跳着，他伸出手，指尖都快碰到铁门的冰凉栏杆了——
【砰！】
后颈突然传来一股巨力，像被铁钳死死夹住，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拎得双脚离地，像只被提住翅膀的鸡仔，悬空晃了晃。
【呃！】
胡思丹吓了一跳，手脚瞬间乱蹬起来，作战靴的鞋跟在半空踢得【噔噔】响，【谁啊！放开我！】
他扭头去看，逆光里，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得像高原上的冰，正是「龙组」的「魁首」李明。
李明没说话，只是捏着他后颈的手又紧了紧，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他比胡思丹高出一个头还多，拎着这个一米七几的士兵，竟显得毫不费力。
胡思丹的挣扎在他手里像小猫扑腾，胳膊甩了半天，连李明的作战服都没碰到。
【「魁首」……李队！】
胡思丹认出人，瞬间蔫了半截，挣扎的力道弱了些，却还不死心，小声讨饶，【我就……我就回宿舍拿个东西，马上就归队！】
李明终于松了松手指，却没放他下来，只是把他拎得更稳了些。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砸在胡思丹耳边：
【拿东西？需要贴着墙根钻？】
他抬眼扫了眼训练场的方向，【第三次了，胡思丹】
胡思丹脖子一缩，不敢吭声了。
【再让我撞见你私自逃训】
李明的目光像冰锥，戳得他后颈发麻：
【直接军法处置。龙骑军没养闲人的规矩】
【军法处置】四个字一出来，胡思丹彻底僵住了，连脚尖都不敢动了。
他垂着脑袋，睫毛耷拉着，心里却忍不住嘀咕：
还是苏飞好……上次他替自己值岗，被副队长骂了也没说什么；上次自己偷藏了块压缩饼干，也是苏飞帮着打圆场……苏飞从来不会这么凶，什么事都顺着他……
他正低着头暗自委屈，头顶突然传来李明的声音，比刚才更冷了些：
【别琢磨苏飞了】
胡思丹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溜圆：
【你怎么知道……】
李明扯了扯嘴角，没解释——这小子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一提苏飞，连耷拉的耳朵都快支棱起来了。
他拎着胡思丹转身，往指挥塔的方向走，步伐稳健，踩得沙地【咯吱】响：
【他找你】
【苏飞找我？】
胡思丹愣了一下，随即挣扎的力道果然小了不少，甚至主动把乱晃的腿收了收，怕踢到李明，【他找我干嘛？是不是帮我想好借口了？】
李明没理他，径直穿过训练场。
正在列队的士兵们瞥见这一幕，都绷直了身体，没人敢多看——毕竟是【魁首】拎着人走，谁也不想撞枪口。
机械师们调试设备的手顿了顿，又飞快地低下头，只有远处坦克的引擎还在【隆隆】地响。
指挥塔比基地里其他建筑都高，银灰色的塔身直插灰蒙蒙的天空，顶端的雷达天线正缓缓转动，发出低低的嗡鸣。
李明拎着胡思丹走进塔内，电梯门【嗤】地滑开，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
电梯上升时轻微晃动，胡思丹缩着脖子，偷偷瞟李明——他正盯着电梯壁上的【龙骑军】徽记，侧脸线条冷硬，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电梯停在六层，门一打开，就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的房间都关着门，只有尽头的一间挂着【密室】的金属牌，门口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见李明过来，立刻抬手敬礼。
李明点点头，推开密室的门，把胡思丹往里面一放。
胡思丹踉跄了两步才站稳，揉着被捏得发疼的后颈，抬头一看——密室里没开灯，只有墙壁上几块屏幕亮着，泛着幽蓝的光，照亮了房间中央的一张金属桌。
桌后坐着个人，正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
是苏飞。
他穿着依旧穿着一件深灰色的中山服，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嘴角还带着点惯常的温和笑意，看见胡思丹，轻轻敲了敲桌子：
【来了？】
胡思丹看着他，刚才被李明抓包的慌张突然就散了大半，只是还有点委屈，小声嘟囔：
【你找我……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害我被魁首抓了个正着……】
苏飞放下手里的文件，指节在金属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嘴角那点温和笑意淡了些：
【找你，主要是想派个任务。省得你整天在基地里晃悠，心不在焉】
胡思丹一听【任务】俩字，眼睛瞬间亮了，刚才被李明抓包的委屈一扫而空，往前凑了半步：
【任务？是跟上次那批「哭丧者」打交道吗？】
他舔了舔嘴唇，跟漂亮大姐姐比试可比枯燥的训练有意思多了。
苏飞却摇了摇头，指尖点了点桌角的电子地图，屏幕上a市的轮廓泛着蓝光：
【不用。你去a市，逛逛街】
【逛街？】
胡思丹眉头“唰”地拧成疙瘩，一脸匪夷所思，
【为啥要我去逛街？还非得是A市？基地里的模拟训练舱坏了？】
【不是你一个人】
苏飞话音刚落，抬手按了下桌下的按钮。
【咔嗒——】
密室顶部的灯带突然全部亮起，暖白的光线瞬间填满整个房间。
胡思丹下意识眯了眯眼，再睁开时，猛地愣住——苏飞身后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个女人。
她身形高挑，肩背挺得笔直，是以标准的军姿跨立：
双手背在身后交握，两腿分开与肩同宽，明明是柔软的女性曲线，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严。
身上只穿了件黑色纳米作战服，布料像第二层皮肤般紧贴身体，勾勒出腰腹的流畅线条；
关节处和心口、后颈等要害位置，覆着哑光银的合金护甲，护甲边缘嵌着淡蓝的能量纹路，随呼吸微微闪着微光，添了几分冷硬的科技感。
最扎眼的是她身上的电极片——从后颈沿着脊椎往下，直到腰侧，每隔几厘米就贴着一片小巧的银色电极，导线隐在作战服里，连到腰间一个巴掌大的监测仪上，仪器屏幕正跳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
胡思丹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是张极惹眼的脸，轮廓精致得像精心雕琢的人偶，却偏偏是网红款的尖下巴、宽眼距，美则美矣，却少了点生气。
尤其是那双眼睛——瞳孔像蒙着一层磨砂玻璃，没有丝毫高光，连眨眼都慢半拍，空洞得让人心里发毛。
【你好？】
胡思丹试探着抬了抬手，声音放轻了些。
女人没动，头没转，眼没眨，仿佛没听见，甚至像没感知到他的存在，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胡思丹脸上的疑惑变成了恼火，刚想再说点什么，苏飞先开了口：
【没用的】
他靠向椅背，指尖敲了敲监测仪的方向，【从回收她到现在，所有的技术人员24小时轮班测试，一句话没说过。医生检查过，发音器官没问题，大概率是某种应激性失语，或者……】
他顿了顿，【是人格层面的彻底封闭】
【那我才不带着她逛街！】
胡思丹往后退了半步，一脸抗拒，【我宁愿去训练场扛着一百五十斤负重跑圈，也不跟这个怪女人待一起！】
【这是命令】
苏飞的声音沉了下来，没了刚才的温和，【龙骑军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胡思丹抿着嘴，脸憋得通红，最终还是蔫了，挠了挠头：
【命令就命令……那至少告诉我她的情况吧？总不能瞎带】
苏飞点点头，拿起桌上的一份报告，指尖划过【不死不灭】四个字：
【她的身体，有不死不灭的能力。】
【啥？！】
胡思丹惊得差点跳起来，眼睛瞪得溜圆，【不死不灭？那不是……那不是传说里的东西吗？】
【是的，很神奇，但她没有记忆，没有意识，甚至没有人格】
苏飞的声音压得很低，【我们试过神经刺激、记忆提取，得到的全是碎片化的画面——沙漠、火、编号……拼不成完整的线索。她从哪来，能力怎么来，一概不知】
他抬眼看向那女人，目光复杂，【这具身体，已经不能算【人】了。之前的人格，像是被彻底碾碎了，现在只是一具能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的躯壳】
【dNA比对过全国数据库，没找到匹配的亲属】
李明补充道，他一直靠在门边，此刻走过来，指了指屏幕上的遗传学图谱，【只能通过基因标记判断，大概是J省一带的人，让你带她去a市逛街，就是想试试熟悉的环境能不能刺激她，哪怕找回一点点记忆碎片】
【她身上的电极片，能实时监控脑电波和生理指标】
李明又指了指女人后颈的监测仪，【一旦有记忆复苏的迹象，指挥塔会立刻收到反馈】
【还有】
苏飞的语气严肃起来，【我们费了很大劲才让她对周围没有敌意，但你绝对不能做任何敌对动作——皱眉、握拳、甚至提高音量都不行。否则，可能触发她的【无限追杀】】
【无限追杀？】
胡思丹愣了。
【就是无论你躲到哪，无论过多久，她都会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李明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她会出现在龙国，就是因为之前在追杀一个人。那人代号，似乎是【0392】】
胡思丹咽了口唾沫，沉默了几秒，又问：
【要是带她逛街时，她突然暴走，当街杀人怎么办？】
【概率极低】
苏飞摇头，【我们对她的身体做了良性改造，植入了抑制模块。只要不被敌对刺激，她基本不会有反。】
【真暴走了，用这个】
李明从腰后战术包里掏出一把电击枪——枪身比普通型号更长，枪头闪烁着幽蓝的电弧，【改良过的，功率是常规款的三倍】
胡思丹接过电击枪，掂量了下，又问：
【那……要是电击枪也控不住呢？】
苏飞抬眼看向他，眼神冷得像基地外的黄沙：
【那就拔枪，瞄准她的头，开枪，我们试过了集中这个部位，它恢复的时间是最慢的】
胡思丹下意识看向那女人。
暖光下，她的侧脸线条柔和，睫毛很长，明明有几分姿色，却因为那空洞的眼神显得诡异。他喉结滚了滚，没说话。
过了几秒，他才低声问：
【她……有名字吗？】
【繁夏】
苏飞顿了顿，像是确认这个名字般重复了一遍，【她叫繁夏】
【繁夏…真好听】
胡思丹感慨道。
【毕竟是龙国高层取的名字，高层们对繁夏十分的看重，一旦使用得当，她将成为「龙骑军」的一大主力！】
李明看着面前的繁夏，郑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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