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川做好了早饭从厨房的料理台后绕出来，走到黎江江房间门口一听，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哭笑不得地摘了围裙，进屋去把黎江江“暴力”弄醒。
从闹钟响到做好早饭，江黎川都喊了黎江江三次了。
“快起来江江，你不是说今天上午的课要考勤，绝对不能迟到的吗？”江黎川直接把人抱了起来送去了洗手间。
黎江江睁开眼，看见镜子里被动洗漱的自己和帮自己擦脸的江黎川，才反应过来刚才以为自己已经起床了是梦。
“赶作业把人都赶傻了。”黎江江说。
昨晚黎江江为了在deadline前赶期中作业的进程，熬到了天色都破晓了才躺下。
江黎川看看她的黑眼圈，心疼但也问：“都大二了，怎么还不适应大学的步调，早些计划好，不就不用在截止提交前这么赶了？”
黎江江眯起眼一笑：“你还不知道我吗？要是不拖延，我就不是我了。”
江黎川笑着揉她的脑袋，没好气道：“行了自己弄吧，快点啊，我去把早饭装保鲜盒里，这也没时间在家吃了。”
黎江江换好衣服，又急匆匆地把书和平板文具一股脑塞进包里，走出房间，江黎川已经把早餐装好站在门口等她了。
路上黎江江坐在副驾驶吃着早饭，赶上红灯还要喂驾驶座上的江司机，等到了学校，早饭刚好吃完，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说：“今天中午我在食堂吃，然后去自习室把作业收个尾，就不回家啦，晚上见。”
江黎川点点头，跟她挥手再见。
他并没有即刻离开，而是看着黎江江走在铺满金黄色银杏叶的路上的背影，一直到她湮没在学生汇聚成的人潮中。
秋天真好。
江黎川心想。
因为冬天紧接而来，到新年伊始的时候，就是黎江江二十周岁的生日了。
美妙的二十岁，法律明令规定可以步入婚姻殿堂的二十岁。
到了研究院，江黎川换了单车骑上，迎着秋风去了物理学院的一间实验室。近期他是这儿的常客，保安大爷都认识他了，热情地打了招呼，还问有没有吃过早饭。
物理院的老教授刚晨练完，扶一扶因为汗水而滑下鼻梁的眼镜，问江黎川：“戒指还没做完呢？”
江黎川道：“没有，还得再叨扰几日。”
老教授摆摆手：“嗐，没事儿，你跟你师兄们都商量好了，我哪儿管得着。就是啊，现在你们小年轻，这么耐心的少见了，男女对象啊都换地勤，不像我们那时候，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江黎川笑着说：“这里的都是要搞科研的，不耐心怎么行呢？”
老教授觉得江黎川小小年纪说话很有意思，但时间不允许多聊，就道：“成，快去磨你的碳化硅去吧，回聊。”
和教授道了回见，江黎川坐在了工作台前，戴上了护目镜。
教授口中的碳化硅，就是他要嵌在戒指上的宝石，早已经打磨好了，现在只差两个戒圈了。
从黎江江正式上大学后，江黎川就已经把结婚纳入了考虑范围。白杨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让他谨慎考虑，别太冲动。
他觉得这没什么可冲动也没什么可谨慎的，顺其自然而已。
至于坟墓一说，江黎川是不信的。
当炽烈归于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所有爱意都会被生活的鸡零狗碎消磨，直到相看两厌。
这是感情悲观者的看法，但江黎川不是感情悲观者，他知道黎江江也不是。父母的爱情，在年复一年的平凡中，依旧滚热着，而目睹着这些长大的他们，自然也不信那套说法。
爱意不是被细碎的生活消磨的，是被自己倦怠麻木的心消磨的。
而江黎川相信，他和黎江江的温柔浪漫，恰恰就掩藏在星星碎碎的生活中。
心中想着，江黎川手中已经完成了一个戒圈，戒圈的内部，刻着弯曲的水流。
山川江河，奔腾不息，藏着他们的名与姓，也象征着他们向前奔涌、永不休止的爱意。
两枚戒指都彻底完工的时候，已经立冬了，街边的树木都光秃秃的，黎江江说像是被各科期末作业折磨到头秃的大学生。
江黎川看看黎江江的头顶，开玩笑道：“挺茂密的，爸妈头发都挺好，你要是秃了可就说不过去了。”
黎江江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严肃地看向江黎川：“我去你们研究院走一圈，头发茂密的可没几个，该小心的是你！”
江黎川咧着嘴笑：“秃了你就用你剪下来的头发给我做顶假发让我戴着，有发共享。”
黎江江头回听说这种说法，乐不可支地倒在座椅上。
一路说笑着回了家，到楼下黎江江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楼道门口怎么摆满了花呢？
黎江江狐疑地看了江黎川一眼，江黎川也是一脸不解，反问黎江江：“今天是什么节吗？”
“不是吧？”黎江江收回了眼神，道：“这栋楼有人要求婚什么的吗？”
江黎川点头：“应该吧，走了，回家。”
进去后，楼道里也是一路鲜花，一直蜿蜒道电梯门口，直到进了电梯，电梯里常年播放广告的显示屏里，播放的是黎江江的照片。
从皱巴巴的婴儿到如今即将二十岁的女大学生。
黎江江看得有些傻眼，电梯门都打开了，她还没反应过来，盯着显示屏里的自己愣神。
电梯外站着的人，看着目瞪口呆的黎江江，都觉得好笑，还是周菲喊了一声：“出来呀，愣什么？”
黎江江这才发现，好朋友们全在电梯外站着，白杨和他的准男朋友尚凡也在。
一声抽泣吸引了所有人目光，陈晨上去就在袁浩胳膊上抽了一下：“大喜的日子，什么环节都还没开始呢，你哭个屁？”
袁浩虽然满眼含泪，但他并没哭出声，挨了一下打无辜又委屈，也去找是谁哭出了声。
原来是手中的手机里传出来的。
袁浩骂视频那头的苏烈：“哭个屁？”
与他们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苏烈道：“感动呀！”
大家全都笑了，周菲说袁浩：“你不也哭了吗？”
袁浩说：“江儿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现在就像嫁闺女似的，难受。”
江黎川在大家的笑声落下后，看着黎江江缓缓说：“江江，刚才那些照片，每一张我都在，不然就是我亲手拍下的。你将近二十年的人生，每一天我都参与了，而我二十五年的人生，你只目前为止只参与了二十年，怎么算我都有些亏。”
黎江江竟然还真愣愣地问：“那怎么办呀？”
身旁的人全被逗乐了。
江黎川也笑着拿出了他亲手完成了每一道公序的戒指，单膝跪在了她身前，仰头递上戒指，说：“看来只有嫁给我，才能弥补了。黎江江女士，我想，你有义务弥补我，对吗？”
五年的光阴呀，要是不弥补，可就太狠心了。
江黎川湿润的一双眼，仿佛就在说着这句话。
“山川江河，奔腾不息。”江黎川将戒指一转，露出他刻下的水流：“象征你我。”
莽莽云海，巍峨泰山，都证明我爱你。
山川江河，奔腾不息，象征你我。
泪意朦胧间，黎江江眼前的江黎川，和当年泰山上的江黎川重叠在一起。
“那江黎川先生，我只好欣然承担下这份义务了。”
黎江江伸出了手，将山川江河戴在了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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