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加德的神域之上掀起了风暴。
烈火的风暴。
先是一些火之精扇动翅膀掀起的小范围火焰旋风，而后火之精们成群地涌起，很快便连通扩大成巨大的火焰龙卷，吞噬席卷这座早已衰败的死城。
火之精这种低级的眷属是“火焰”权柄的专属，它们循着权柄而来，依附于新任的火焰恶魔。
海拉回身凭空做出拉弓的动作，空间之中的灵质迅速汇集在她手中，依照她的意志猛地电射而出！
漆黑的箭羽在空中散为无数黑雨，那些是被赋予“灾厄”与“衰亡”特性的灵质生物，就像是某种虫子的集群，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火之精没什么两样。
黑雨洒进火焰龙卷里，与火之精纠缠在一起，在外看来就像是光耀的赤焰染上了黑色的病斑一样。
大有席卷整座城市的火龙卷被有力地遏制下去，可它们的主人却在此刻站起了身。
“火焰巨人，苏尔特尔......”海拉死死盯着头角狰狞的火巨人，眼神纠结复杂，“他复活了......以火焰恶魔的身份？”
圣女也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炽热的金属碎屑的气息，带着磅礴的伟力。
这股气息曾经属于摩洛克，而现在却属于苏尔特尔。
天使的直觉让圣女清楚地明白，那股气息的来源是权柄，是灰海中的人类自远古开始就对火焰生出的恐惧、敬畏集合在一起所诞生的“火焰”权柄。
但摩洛克早就被哥哥杀死了，火焰权柄理应重获自由，在某个地方静悄悄地孕育新的“火焰恶魔”......
可为什么它会出现在安帕手中，还被用于复活早已死去的苏尔特尔？
“摩洛克之前已经被杀死了，为什么还......”圣女欲言又止。
“呵。”
海拉似乎早已经料到了她这位“父亲”的手段，不屑一顾地冷笑。
“恐怕是在什么地方藏了后手，洛基诡计之神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摩洛克怕死得很，他做任何事之前一定会留后手，就算把他的真名念出来也不一定能彻底杀死他......可惜，他这次大概是被那头牲畜摆了一道。”
海拉的金瞳黯淡得像是两盏飘摇的孤灯。
“好吧......那苏尔特尔当初为什么要毁灭阿斯加德？”圣女皱着眉问道。
如果苏尔特尔不是摩洛克那样的坏种，说不定还可以谈谈。
“那时候域外魔随着大灾变从混沌王庭降临白银，大肆污染了阿斯加德。
“发疯的魔神们互相攻伐，向九界的其它地域宣战，苏尔特尔为了终结混乱，挺身而出，率军攻入阿斯加德。”
海拉思索着回答。
“大概是发现整个阿斯加德已经无药可救，于是他才明白只有一切的毁灭，对这座神域来说才是最终的结局......
“这就是人类记载中的诸神黄昏。”
“这么听来，苏尔特尔是中立的？”圣女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
“巨人是这个世界的原始种族之一，苏尔特尔又是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的王，实力极其强悍。
“他即便不掌握权柄，也有向众神宣战的实力，他也因此肩负责任，可以说是‘中立’。”
海拉低声说着，金瞳缓缓朝着苏尔特尔冠冕般的巨角上看去。
无光的漆黑深深嵌入那些崎岖的纹路之中，像是蚀刻留下的累累伤痕。
“但在诸神黄昏里，他也免不了最终被域外魔污染的结局......”
而与此同时，苏尔特尔如同黑岩般的躯体上开始有发光的碎片剥离，这些碎光同样向着巨人的身后汇聚，逐渐形成破碎的圆弧！
苏尔特尔所在的“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和“雾之国”尼弗尔海姆并列在世界树的最顶端，二者中间横亘着金伦加鸿沟，是九界离“黄金”最为接近、也最为古老的两座神域。
作为火之国的王，苏尔特尔自身难以估量的实力加上火焰权柄，无须卢恩，竟然也让他直接获得了破碎的神格！
短暂成为卢恩王的海拉也不由得为之一颤，
苏尔特尔宛如架海擎天的巨柱，在他伟岸身躯的对照下，何止是海拉，就算是整座阿斯加德也堪堪不过是一堆稍大一点的积木罢了。
“破灭之枝......”
苏尔特尔炽热的双眼之中没有聚焦，他低沉地咆哮，整个世界在他眼中即为无物。
这位新任的火焰恶魔并没有将海拉或者圣女放在眼里，他的颅内已经被匍匐死梦等诸多污染彻底侵蚀。
此刻的他虽然以火焰恶魔的身份复生，可他也只是凭延续的本能，要毁灭这座在诸神黄昏时未能彻底毁灭的神域。
他巨大的手臂探入阿斯加德的海洋，火之精盛大地应召而来，包裹住他手臂的同时，也侵入了那片海域，将那里化作了一座炼造武器的熔炉。
“他在找......破灭之枝？”圣女愣了片刻。
真正的破灭之枝，在哥哥那里。
“那是太阳送给他的神兵，摘下世界树的一截树枝，用穆斯贝尔海姆的烈焰和金属铸造，”海拉回答，“但破灭之枝后来被摩洛克偷走了......苏尔特尔的记忆，似乎因为污染出现了混乱。”
摸索了片刻，苏尔特尔并没能够从那座熔炉中取到破灭之枝。
那柄崎岖古朴、枯枝般的长枪似乎只是虚幻地存在于他遥远的记忆里。
这一刻，苏尔特尔终于察觉到了，那柄象征着永恒燃烧的胜利之枪早已遗失。
然而火焰总是愤怒的，苏尔特尔的盛怒在此刻贯穿海底，怒涛咆哮，一柄燃烧着烈火的黑岩巨剑从海底被他震颤着拔起！
“那头牲畜，恐怕正是想借苏尔特尔毁了阿斯加德。”海拉望向朝神域大地肆意挥剑的火焰巨人。
苏尔特尔的剑没有任何章法，他只是左右挥动那柄流着赤焰的黑岩巨剑，可每一剑对这片神域来说都是致命的一击。
就像是玩耍树枝的孩子，他的每一次挥动对脚下的虫子来说都是天灾。
“毁掉阿斯加德，为什么？”对于海拉的论断，圣女很惊愕。
毕竟安帕追过来应该只是为了杀掉她或者海拉，防止海拉与人类结盟，为什么突然会大费周章地摧毁阿斯加德？
海拉不语，只是默默扭过头，隔着炽热的空气和远处的男人对视。
安帕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向着她微微一笑，浅浅鞠躬。
这种动作他练习了几千年，恰到好处，合乎礼仪。
海拉移开目光，望向圣女，语速飞快：“灰海的人类已经无处立足了，本来我是打算让你们转移到阿斯加德，暂居。”
圣女先是愣了下，随后诧异地开口：“人类......可以进入白银之庭？”
“物质的确无法在这里存续，就像水一样会四处流散掉，可如果有某种容器，水就能够维持原本的形状。”
“容器？”
“还记得灰海里我的那些亡灵么？”海拉问。
“记得......”圣女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密密麻麻从死人船登陆的亡灵军团。
每只亡灵的身上都披挂着花纹繁复的古朴盔甲，嘶叫着向人类冲锋。
“那些亡灵身上的盔甲，在过去是由尼达维的侏儒所打造，”海拉解释，“我的亡灵们披上它们，就能够跟随我肆意穿梭九界之中的维度。”
圣女当即明白了：“你是说只要有那种盔甲一样的东西穿在人身上，就能够让人类在白银之庭存活？”
“我没在人类身上试过，但效果应该不会差，”海拉回答，“之前在灰海，我见到你们人类已经保存了几件盔甲拿去做研究，很聪明的选择。”
圣女看着海拉眼中的笑意，同时注意到了她身上象征力量的卢恩纹路正在变得黯淡。
“所以，你之前根本就没想过杀死我们？”圣女半猜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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