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袁媛生气地责问。
王玺看着面前散发着奶香的牛排，看来今天这顿饭是无法享受美食了。
“我本来是想先告诉你的。只是，那天刘勤约我跟莫小奕吃饭。聊到今后的打算，我才跟他们说我打算辞职。”王玺解释道。
“可是，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你才来告诉我？”
“你不是一直说你忙吗？我约了你，你也没空出来。我是想当面跟你说的。”
“你是我男朋友啊，你对我的关心只有忙不忙？连多问一句，你在忙什么都舍不得问吗？我们现在是各过各的了？”
袁媛的情绪也在一句句追问中，不断升级。她重重地放下餐刀。刀撞击到餐盘发出了刺耳的“当啷”声。
王玺一直以为全情投入“拼事业”中的袁媛是不会察觉到他们越来越冷的关系的。原来，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他的确在回避参与袁媛的生活。怕听她说她的工作，怕她要求他的帮助。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关心你，”王玺道歉，“你的项目还顺利吗？我能帮你……”
说出帮忙的时候，王玺很想立刻撤回。
袁媛看着王玺，眼睛从他的脸上滑下，看着他停放在刀叉两边的手。她明知结局，却还是呆看了几秒：果然，王玺没有伸手过来。
换做以前的王玺，他早就抓住她的手，安慰她不要生气了。
袁媛闷哼了一声，眼神重又回到王玺的脸上：“我哪敢麻烦你帮忙啊。张会长已经帮你联系了做数字化芯片项目的专家。我哪敢再占用你的资源。”
王玺心里一沉。他不知道是张会长还是娄主任，或是别的什么人把这事透露给了袁媛。更不敢想象袁媛是不是也知道了，他还拒绝了张会长介绍医疗人脉给他。
他当时只是本能地抗拒。他知道自己一旦拿到了资源就一定会转给袁媛，而袁媛也会再问他要更多的人脉。
“其实，我觉得你真的没必要把关注点一直放在人脉关系上，”王玺觉得既然这是避不开的矛盾，那就索性摊开来说吧，“你有能力也有实力。你的工作成果也得到了老板、同事，甚至像刘勤这样的外部合作方的认可。我们还年轻，不需要急着达到跟我们的资历、经验还不匹配的高度。人脉资源再怎么说也是辅助，太过于依赖这些会被带偏的。”
“你想说什么？既然，都说了，你说清楚，”袁媛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王玺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太依赖人脉关系对我们不是好事。
我不是说，不要利用人脉关系。只是，不能过度依赖。一旦打开了局面，就该把重点放在把事情做好上。而不是想下一步再找谁通关系。
虽然，我的工作经历也不多，但是，就我看到的那些特别专营搞关系、混圈子的人没有一个会关心专业能力，认真做报告的。
我是担心你会走他们的路。放弃自己最大的优势。”
“你说的真是高尚，”袁媛冷冷地说，“你拥有资源，当然可以说资源不重要。对你来说，拥有实力，才能证明你不是一切都要靠别人的富二代。”
“不是这么理解的。”王玺急得直摆手，“肖乾告诉我，人都会有惰性，一旦认准了走捷径是最有效的办法，那么努力就会被自动屏蔽。
一开始，我也没太懂他说这话的意思。后来，有一次我听到几个爱搞关系的同事在茶水间聊天。一个一直自诩高颜值的女同事高调地说，女性就应该利用性别优势。有的时候，一两句好话，一个拥抱比写30页ppt管用得多……”
“你是想说，我也是那样想的，那么做的！你……”袁媛突然停住了。她想到了跟娄主任喝的那几顿酒，还有那个拥抱。她还想到了公司里传的她跟老板齐明亮的绯闻。
“难道王玺听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袁媛疑惑地看着王玺。
“我怎么会那么想你？”王玺急忙澄清，甚至有点生气。
袁媛却没再说话。
王玺看袁媛不再争辩，柔和了语调说：“你当初是那么排斥靠关系获得利益的人，可是，现在的你……”
“看不惯我了？”袁媛向王玺投去一道寒冷的目光，狠狠刺在王玺的脸上，“现在的你有能力、有人脉，去了苏禾又是人人捧着的小王总，我配不上你了。”
“你不该这么看我……”王玺被袁媛的话刺到了。之前袁媛这么说，他只当是女朋友吵架时，情绪上头的气话。可是，今天无论他怎么说，袁媛都坚持就该用人脉资源去争取利益的最大化。他觉得袁媛也许真的就是基于价值利益来评判他们的关系的。
三观的分歧比观点的争论让王玺更受伤。
五分钟后，王玺打破了沉默：“我下个月就要去荷兰了。作为中方协调员在那里呆半年，熟悉诺利的运营模式，协调跟苏禾的业务整合。”
“这事我还没跟莫小奕他们说。”王玺又补充了一句。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太过刻意了。
袁媛看着王玺的脸，轻轻应了一句：“好”。
王玺看着袁媛的脸，觉得她应该还有话说。但是，并没有。
其实，袁媛本想问王玺是不是过年会回来。但是，她没有问出口。也许到了春节，他们已经是独立的“你”和“我”。
出国那天，袁媛去了机场为王玺送机。安检前，王玺紧紧拥抱了袁媛，还在她的唇上留下了深深一吻。那感觉有点熟悉，也有点陌生。
当王玺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袁媛的视线里时，王玺回过身，面带微笑，举起右臂用力挥了两下。袁媛也轻轻微笑着挥了挥手，回应王玺。
有一种青涩的美好便以这样的方式，在他们的心里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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