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激动之下，颜知欢捂嘴猛的咳出几口淤血，指尖染上猩红。
天道倒也不恼，她伸出手来，将一丝温和的规则之力渡入她体内，稳住她濒临崩溃的身躯。
想到她如今的现状，天道不免对颜知欢多了几丝疼惜。
道心破碎，道途尽毁。
天道多次提议让颜知欢重修苍生道或专修无情道，都被她一一拒绝。
“我连最珍视的人都护不住，又有什么理由重修苍生道？”颜知欢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
“至于无情道，大道无情，众生刍狗，我不想变成你这般模样。”
天道对她说的话感到困惑。
在成为天道之前，她所修的就是无情道，但并不是那种，杀妻证道或者之类的邪道。
在她的眼中，大道无情，众生平等。
至于这次沉睡之后造成的后果，她并不后悔。
在她看来，用这一群人的命换取一个能让天下苍生活下去的机会，非常划算。
只是……
天道怜惜的扫视了颜知欢一眼又一眼。
这个孩子身上的气味她很喜欢，所以在宋辞准备对她动手时，她强行苏醒救了她一命。
若没有宋辞这个意外，再过上些时日，这个孩子定能得道飞升，前途光明。
只可惜，那场惨剧对她的打击太过致命。
颜知欢疯了，疯的很彻底。
道心破碎后，她放弃了苍生道和无情道，转而修上了杀戮道。
既然她心中的道义保护不了她想守护的一切，那她便以杀止杀，以暴制暴！
是非对错她已无心分辨，但凡与宋辞有丝毫勾结的人，她抬手便是一剑，斩落下他的头颅，毫不留情。
久而久之，在一些人的心中，她变成了比宋辞还要恐怖的存在。
天道亲自教导她，试图将她拉回所谓的“正途”上。
但是颜知欢心意已决，无论天道如何劝阻，杀戮道会给她带来多少痛苦，她都咬牙硬扛，手中的剑也不曾停歇。
“哈……”颜知欢捂着自己的脑袋，表情痛苦狰狞。
这一次，她是因为什么，主动诱发了自己的心魔？
啊……是宋言之……
颜知欢记起来了。
她记得这次，她去了魔域，清理宋辞残存的党羽……途经一处荒僻之地，恍惚间听到了孩童嬉笑打闹的声音。
她一时恍惚，等到她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站在那几人的面前，而宋言之正站在她的对立面，伸手护住了那几个孩童。
她本无杀意，她只是听到他们的嬉笑声，想起了自己和几位师兄师姐的小时候。
而宋言之却跪了下来，苦苦哀求，愿以命换命，求她放过那些孩子。
他甚至……颤声忏悔了自己过去的诸多罪行。
哈……他居然……也参与了那次的屠杀……
颜知欢知道他的苦衷，可是那又如何？
是对是错她已无心分辨，他手上沾了她同门的血，那便是事实。
但……当年的救命之恩，她不能不报。
于是，颜知欢握住了宋言之的手，她无视了他的哀求，牵引着他的手，将长剑狠狠的刺入自己的心脏。
“我们两清了。”她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然后，她又用已经开裂的不归剑刺穿了宋言之的心脏，再将他的心脏用剑尖搅了个粉碎，断绝了一切生机。
……好可笑啊。
颜知欢垂眸，看向自己空洞洞的胸口。
在天道的有意为之下，现在的她，居然已经到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她连死，都成了奢望。
杀了宋辞之后，她又该怎么办呢？
颜知欢面无表情的又往自己心口捅了一剑。
不归剑在她手中发出悲鸣，剑身震颤，她手中用力，强行压下了它的挣扎。
不归如今灵魂受损，只能暂时沉睡在不归剑中。
她还需寻找上好的锻炼材料，将剑身上的裂口修补齐全。
那一次大战她深知和她在一起只会被连累的道理，所以她主动解除了与不归和明舟之间的平等契约，说了很多狠心的话，逼迫他们离开。
平常傻的可怜的两个人，这次就像学聪明了一般，无论她说的话有多难听，一个个都打死不肯离开。
明舟最终被迫逆磐，陷入无尽沉睡。
不归剑身崩裂，剑灵遭受重创，灵魂几乎消散。
颜知欢忍不住再次讥讽一笑。
看，跟着她又有什么好下场呢？非死即伤，永世沉眠。
都这个样子了，这把破剑还不忘阻止她伤害自己。
颜知欢屈指，弹了一下嗡鸣的剑柄，冷嗤：“蠢货。”
“等给你找到合适的材料修补剑身后，我们也就两清了。”
……
心魔已死，颜知欢需要找到一个新的魔物维持她的记忆。
只不过魔物没找到，她倒是有了个意外收获，见到了两个阔别很多年的老熟人。
祝朝云和顾嫣然。
他们很幸运，逃过了宋辞的追杀，又躲过了那场大战。
但他们也是不幸的，在这么平常的一个日子里，遇到了一个比宋辞还要恐怖的大魔头。
她没费什么力气，便捏碎了他们的四肢关节，却偏偏留了他们一口气，听着他们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咒骂她。
听着那绝望而凄厉的辱骂，颜知欢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近乎扭曲的愉悦。
啊……原来杀死自己的仇人是这么爽的吗……？
在祝朝云和顾嫣然惊恐的目光中，她发自内心的弯起了自己的嘴唇。
眼珠、手指、四肢……这些东西随意的散落在四周。
颜知欢提着滴滴答答淌着血的不归剑，带着一身血腥味，缓步离去，身影融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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