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月光如同粘稠的液态金属一般，从天际倾泻而下，洒落在赤红色的大地上。
这诡异的光芒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系列复杂而神秘的几何纹路，宛如古老仪式的符号，透露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危险气息。
林默紧握着青铜古剑，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剑身在月光的照耀下震颤不已，其频率竟然与天空中三轮血月的光晕形成了诡异的共振。
这种共振似乎唤醒了剑柄上那只暗金眼睛，瞳孔深处，三枚月影正在缓缓重叠。
每一次重合，都会在剑身表面激起一阵阵细密的青铜鳞片。
“这个地方......”叶青璃的声音听起来遥远而微弱，手中的青铜古灯灯焰扭曲成螺旋状，灯芯处不断有暗金色的光粒被抽离。
刚要接着说话，突然间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血沫在半空中凝结成细小的青铜结晶。
林默的右眼深处，青铜门印记开始以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旋转起来。
随着旋转的加速，他的解析视野中逐渐浮现出了一幕幕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那些在地面上看似杂乱无章的裂纹，实际上隐藏着某种古老仪式的阵图。
而那些所谓的土壤，实际上是由无数层青铜色的血痂堆叠而成。
每一层血痂都封印着扭曲蠕动的阴影，如同是被禁锢的恶灵，挣扎着想要逃离这无尽的束缚。
三公里外，那座原本模糊不清的山脉轮廓，此刻在林默的视野中变得异常清晰。
不仅如此，山脉更是正在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脉动着。
“小心地面。”林默突然间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迅速地伸出手，用力地拽回了叶青璃。
少女的鞋尖几乎就要触碰到一道刚刚裂开的缝隙。
林默的警告声还未完全落下，那裂缝深处便开始涌动起来，数十条青铜色的神经纤维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纠缠。
“这些血痂下面有东西在——”
话音未落，方圆百米的地面突然如同呼吸般起伏。
无数青铜微粒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迅速汇聚成形，组成了十二个残缺的象形文字。
然而，这些象形文字仅仅存在了片刻，便如同梦幻泡影一般转瞬崩解，消散在空气中。
剑柄上的眼睛突然流下第二行血泪，沿着剑身缓缓滑落。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就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冲破他的意识边界。
破碎的记忆画面如潮水般涌来，一幕幕模糊的场景在他脑海中闪现。
血色祭坛边，十二个额带青铜门印记的身影正在割腕放血。
血液在祭坛沟槽中流淌，形成的纹路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而中央的初代平衡者，正将青铜斧刃抵在第三只眼的位置。
画面突然切换，林默的眼前出现了一幅令人震撼的景象。
十二扇微型青铜门在虚空排列成环，每扇门后都伸出一条锁链，缠绕在初代正在瓦解的躯体上。
“初代的门徒？”林默甩头驱散幻觉，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里混着金属共鸣。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牙齿表面正在浮现青铜纹路。
叶青璃突然拽他的衣袖：“月亮在变！”
第一轮血月的边缘开始融化，月表流淌下的液态金属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微型青铜门。
当月面中央的青铜门图案完全显形时，林默右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那扇门的每一个铆钉、每道纹路，都与化龙世界的青铜巨门分毫不差！
“第一扇门......”林默的声带不受控制地震颤，说出的话语带着多重回音。
地面应声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暗金色雾气如活物般从地底涌出。
这些雾气在距两人三尺处形成诡异的停滞层，叶青璃的古灯光芒在雾气中折射出九重门影，其中第一扇门的投影与血月门扉完美重叠。
“它们在畏惧这盏灯。”叶青璃突然闷哼一声，灯座底部不知何时爬满了青铜锈迹，正沿着她的手指向上蔓延，“林前辈，你看灯芯！”
灯焰核心处，九扇门虚影正在发生链式反应。
第一扇门的投影实体化到近乎实质，门框上浮现出与林默右眼印记同源的古老铭文。
更惊人的是，这些铭文正在通过月光为媒介，与林默眼中的印记进行能量交换！
“这是......坐标共鸣？”林默突然单膝跪地，右眼喷射出的光芒在空中构建出全息投影。
初代平衡者将青铜斧深深劈入自己胸膛，暗金色血液在接触空气的瞬间晶化成十二面棱镜。
每面棱镜中都封印着一扇微型青铜门，而初代正在崩解的身体组织，正在门与门之间形成血肉桥梁......
“初代平衡者的记忆碎片。”林默的鼻腔渗出青铜色液体，落地后立刻化作蠕动的金属线虫，“他在进行跨维度献祭。”
影像突然剧烈抖动。
濒临消散的初代突然转头，嘴唇开合速度与当前时空的林默完全同步。
当那句“快走，祂在看着”的唇语被解读的刹那，投影轰然炸裂成无数青铜碎屑。
这些碎屑在空中重组为十二把钥匙的形状，又瞬间汽化。
叶青璃的暗金印记突然发出高频蜂鸣，捂住额头跪倒在地：“有什么东西...在通过印记反向解析我们......”
话音未落，地平线处传来山崩地裂的轰鸣。
那座山脉缓缓抬起的头颅上，密密麻麻排列着上千只青铜眼瞳，每一只眼瞳中都映照着不同的门之幻影。
巨人胸口插着的十二柄青铜巨剑同时鸣响，剑格处的微型门扉正在渗出暗金色脓液。
“那是......”林默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发现自己能听懂那些剑鸣声，那是十二种不同世界语言的“囚禁”一词。
“初代的葬身之地。”熟悉的声音让两人浑身紧绷。
青冥剑子从雾气中走来，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青铜化的脚印。
原本黑白分明的道袍此刻完全金属化，衣袂摆动间发出锁链碰撞的声响。
“剑子？”叶青璃试图上前，却被林默死死拉住。
她这才注意到剑子的瞳孔已经变成两扇微型青铜门，门扉后隐约有东西在蠕动。
林默的剑尖指向剑子咽喉：“你已经被门之诅咒完全侵蚀。”
“青铜化？”剑子嘴角裂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露出内里青铜质的牙齿，“不，这是进化。”
说着，他的左手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柄与林默手中完全一致的青铜古剑，“现在的我，终于能看见真实。”
两柄古剑的剑柄眼睛同时睁开，暗金瞳孔中倒映出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
林默的剑显示着十二具悬浮棺椁，而剑子的剑则显示着通天巨门前的叶青璃虚影。
“初代挖出的双眼，左眼铸剑镇守葬地，右眼......”剑子用剑尖挑开自己的左眼睑，那眼球突然脱落，在半空化作一扇巴掌大的青铜门，“一直在等待双钥齐聚。”
叶青璃突然剧烈颤抖：“所以剑门世代守护的禁地其实是......”
“牢笼的通风口。”剑子的声音突然出现重音，像是有无数个他在同时说话。
话音未落，挥剑斩向虚空，剑锋划过之处留下粘稠的青铜色“伤口”。
透过这道空间裂缝，两人看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通天彻地的原初之门表面，十二条世界锁链中有三条已经锈蚀严重。
门缝处那只覆满鳞片的巨手正在缓慢旋转，每转动一度，就有新的青铜锈斑在锁链上蔓延。
更恐怖的是，两人清晰看到有十二个光点正从不同维度向门缝汇聚，那分明是之前见过的十二门徒！
“这才是真正的原初之门。”剑子的身体开始崩解，青铜化的皮肤如同干裂的陶俑般剥落，“你们之前穿越的，不过是祂制造的幻影。”
林默右眼突然爆发出剧痛，通过印记连接，他感知到门后的存在正将视线投向这里。
这种注视带来物理层面的压迫，林默的骨骼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它发现坐标了......”
“当然。”剑子的下颌突然脱落，露出内里蠕动的青铜触须，“因为你们带着双钥......”
他的声带完全金属化，话语变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快...走...我偷来的时间...不多了......”
虚空裂缝开始愈合的瞬间，一声震耳欲聋的断裂声响彻天地。
原初之门上最粗的那条锁链突然崩断，链环在空中分解成无数青铜符文。
这些符文暴雨般砸向地面，每一枚都在接触血痂大地时孵化出扭曲的青铜生物。
“咔嚓！”
第二声断裂响起时，剑子彻底碎成青铜尘埃。
唯有那柄悬空的青铜古剑突然调转剑尖，以超越光速的姿态刺向林默眉心！
千钧一发之际，叶青璃的古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光。
灯盏表面的九条龙纹全部活化，喷吐出暗金色的时空乱流。
青铜古剑在距离林默眉心三寸处凝滞，剑柄眼睛流下最后一滴血泪后彻底闭合。
“它在召唤我......”叶青璃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暗金印记离体而出，在头顶形成微型门扉，“第一扇门...需要灯焰为引......”
地面在此时彻底崩塌。
无数青铜手臂破土而出，这些手臂表面布满门形纹路，掌心处嵌着微缩的初代面容。
林默挥剑斩击，却发现被斩断的手臂断面立刻再生出新的门形器官。
“初代污染的血裔。”剑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们守着...不该被发现的......”
叶青璃的古灯保护圈正在急速缩小。
灯焰中的门影已经实体化到能影响现实，少女的右臂不知何时已经青铜化，皮肤表面浮现出与灯盏相同的龙纹。
“林前辈...必须有人...进入门内......”她的声音越来越空灵，像是正在远离这个世界，“九门归一...才能逆转......”
最后的立足点轰然塌陷。
下坠过程中，林默看到令人心碎的一幕。
叶青璃的肉身在血月光柱中分解重组，最终化作一盏青铜灯的形状飞向血月。
她留下的古灯灯芯处，一点暗金火星顽强闪烁，照亮了深渊中十二具悬浮的青铜棺椁。
“叶青璃！”林默的怒吼引发青铜棺椁的共鸣。
十二柄样式各异的青铜剑同时出鞘三寸，剑格处的门形纹路全部转向中央那具巨棺。
古剑自主飞向巨棺，剑柄眼睛投射出的光芒照亮了棺盖上的泣血铭文。
当林默触碰文字的刹那，棺内那团暗金火焰突然分裂成十二道火流，分别注入周围的十二柄青铜剑。
这些剑立刻完全出鞘，在空中组成某种玄奥的剑阵。
“吾以双目为代价，窥得一线生机。”
棺盖轰然开启的瞬间，林默终于明白初代的布局。
那团火焰中沉浮的残缺印记，正是被分离的门之左眼！
而叶青璃带走的古灯，则是与之配对的门之右眼。
当他的手指触及火焰，整个深渊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随后是震碎鼓膜的轰鸣，三轮血月同时炸裂，露出其后三扇真实的青铜巨门。
第一扇开启的门扉内，叶青璃青铜化的身影正高举古灯，而她身后缓缓睁开的巨眼中，林默看到了令人绝望的真相。
那眼中倒映着无数个相似的时空轮回，每个轮回都以初代的自戕开始，以九门归一后巨手破门而出结束。
“原来如此......”暗金火焰涌入右眼的剧痛中，林默突然狂笑，“九门是封印...血月是牢笼...而我们都是钥匙！”
初代最后的记忆在脑内炸开：“杀了我......才能终结轮回......”
这声音与十二青铜剑的鸣响形成和弦。
当十二道剑气同时贯入林默躯体时，深渊最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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