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李水音审案
在一间颇为雅静的小厅中，坐着五个男女。银监司主事陆贽坐在主位，正与三男一女交谈。
“陆大人，都这么长的时间了，那些金银怎么还未验证好？”
说话的是个身穿金元宝绸袍、头戴一顶富贵帽的中年男子。陆贽叹声说：
“洛阳郡王将银监司交给我，我现在是坐如针毡。数量那么大，这要是出了半点差错，官丢了事小，将家业卖了都还不起。大家请见谅，他们正在核对各地送来的编码，看有没有重复的。”
这些人并不是一家，一共换金票的有四家。中年男子叫陈学易，要换的金票占了一半，高达一万两。
陈学易一脸不满，朝另外三个看去。在他左边一个保养得不错的老者问：
“陆大人，你们这样查怕是不妥吧？谁知道江南那些地方的银库，有没有收到假金票。要是我们的金票编码，和那些兑换过的假票相同，是不是就断定我们的有假？”
“郑老板你放心，那边收的票都保管着，要是有相同的，我们会拿来比对。你们放心，那些地方辨认银票非常细心，又经过几层把关，现在很难找出几张假票，尤其是金票。”
这些人的问题十分刁钻，没过一会，唯一的中年女子问出一个问题，陆贽也很难回答：
“我们先不说那样能不能比对出来，要是其它地方有人联合起来做假，兑换一些假票，和我们票的编码相同。万一他们投了长安或是另外的势力，我们的金票还能不能兑换？”
这个问题他没权利回答，按道理说不排除这种可能。再怎么监管，毕竟是真金白银。那些票目前又没送到卫州去，真要是那些商盟的人联合起来做假，那个损失由谁来承担？
商盟有能力承担，但商盟的人绝对不会答应。陆贽听说过，何浩然叫那些存银大商户，暂时不要兑换金银。听的人可能只有一半，不少人在第一时间内将金银兑换出来。几座银库早就兑换光了，还好有些大户没有兑换，外面的百姓生活没受到影响，没有乱起来。
朝廷肯定也不会承担，商盟算是个独立的组织，就算朝廷同意，那些大臣也不会同意。到时候银子追不回来，只能是由存银户自己承担责任。就算他们手中的金票无假，真有重复的编号，他绝不会兑换给对方。
见他没有回答，陈学易站起来怒声说：
“开始吹商盟是如何好，存银子在里面还取消了税金。结果一夜之间全变了，这个责任商盟和朝廷各占一半。银库里的金银是我们的，我们的票无问题，必须兑换给我们。”
陈学易站起来，另外三人也激动起身：
“他们的责任，我们绝不负责，必须将那些金票给我们兑换了。”
一个个有理的抗议，将陆贽的脑袋灌满，好不容易将四人劝住：
“你们就算信不过我，也要相信洛阳郡王。他曾经劝过那些存银大户，暂时不要将里面的金银兑换出来，这事我想你们也知道。南宁侯、广州的罗富年，他们那么多的金银都没兑换，你们慌什么？事后洛阳郡王绝对不会不管的，大家只管放心。”
“在真金白银面前，谁也不可信。罗富年他们没兑换，你们搞得如此复杂，故意不兑换给我们，说不定库存里的金银就是给他们所留。”陈学易的话说完，另外三人一脸惊怒，正要激烈抗议，小厅的门被推开，从外面走来二十多人。
经过上次被劫持后，何浩然现在对他和家人的保护做得很到位。自己的几个亲卫，还有同来洛阳的二十几个侍卫，加上几个王府指派的一些侍卫，只是保护李水音三人的，已经超过两百人。和李水音三人进来的，全是身穿神甲的侍卫。
“刚才是谁说的谁也不可信？”陈学易的声音太大，在外面的李水音三人听得很清楚。还未答话，陆贽向三人见礼：
“见过三位夫人。”
“拜见圣贤公主、舒郡王妃。”四个来兑换金票的人拜下，将李水音的质问混过去。一番见礼完，马冰搬了两把椅子，和舒小红一起坐在李水音左右，陆贽很自觉地退到客位。
李水音半合双眼，厉目扫过四人，不知道刚才的话是谁说出，随便盯住一个无辜的中年男子：
“两万两金而已，我何府存在商盟的一百万两黄金，一分未取出来，我们可曾有半句怨言？不相信谁，那你们去相信朱泚好了。”
这个中年男子说不出的冤枉，三个队友都表态了，他除了怨声，至今未单独发过一言。见一点不无辜的陈学易将嘴闭得很紧，赶忙解释：
“公主，这话不是我说的，我相信洛阳郡王。他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从未让大家失望过，我不过只有两千来两金子，这点金子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李水音冷哼一声，拿出她刚才想阴人的招数，先是问姓郑的老头：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地方人氏，做何业营生。这次要换多少金票，那些金票是你或家人亲自从商盟那里取来的吗？”
李水音的大名不用说，她以前在大家心目中，算是个可爱的小公主。自从双头岭一战，她摇身一变，变成令人恐怖的战神。大唐历史上，第一个被封为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的女人。不说敌对兵将，就算是老百姓也怕她。
老头吞下自己的口水，见她眉毛一立，赶忙回答：
“小人郑敬，丰州太平县人氏，在丰州城开了间丰盛酒楼。要、要换四千两金票。那些金票是小人亲自从以前商盟那里存取的。”
“陆大人，拿笔墨来。”李水音审案，马冰第一次插手。马冰也学聪明了，她怕这些人篡改口供，要记录下来让对方签字画押。
李水音会意，没在继续审案。马冰一笔还算不错的字写出来，递在郑敬面前：
“这是你刚才说的话，签字画押。”
郑敬的手正要去接，用更快的速度缩回，惊声问：
“为什么要签字画押？”
“在这里无论说什么话，都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你来换这么大一笔金子，当然要签字画押。要是怕被我们骗，不妨看清楚，这是不是你自己刚才说的话。还想换金子，必须得签字。”
一张小小的证明，郑敬起码看了四五遍，看得马冰差点发怒，才魏颤颤签字画押。
李水音赞了马冰一眼，正要开口问第二个，何浩然到了。几人赶忙朝何浩然拜下：
“拜见洛阳郡王。”
“大家不用拘礼，快快起身坐下回话。”何浩然一番客气，让李水音非常不满，拍了折舒小红让出的椅子：
“相公快来坐下，我们正在问事。”
李水音几女身上有多少根毛，这何浩然倒是没数清楚。他乖乖坐在李水音和舒小红中间，张开嘴除了喝茶，一句话不说，只用眼睛看老婆表演。
李水音脸色恢复正常，问陈学易同样的问题。对方的反应比郑敬要快得多，恭敬回答：
“小人陈学易，石州兴化府人，以前在兴化府做盐茶生意。金票是由小人亲自到石州城存取的，绝无虚言。”
何浩然见对方的话说完，马冰的记录也完成，二话不说，将记录递到陈学易面前。对方提起笔没落下，有些不放心几个女人，朝何浩然跪下：
“郡王，小人一家三代做了一辈子的生意，辛辛苦苦攒了一万两金子。除了生意上一些东西外，全存在商盟里。金票绝对是小人从商盟那里取的，郡王可要为小人做主啊！现如今战乱不断，小人亏了好多，就靠这些金子翻身。要是领不到金子，小人一家老小可都没活路了。”
何浩然很规矩朝李水音看了眼，对方轻哼一声，朝陈学易虚扶一把：
“陈兄快快起来，只要金票没问题，我一定兑换给你们。你们途中安不安全？一次取这么多不怕吗？”
“多谢郡王，”陈学易站起身：
“我们就是怕一些乱兵贼人不安好心，四家一起来，请了几百号护卫。在这里兑换没人知道，应该不会有人冒险打我们主意的。”
何浩然点点头，乖乖将嘴巴闭上。李水音一一问完四人，问陆贽：
“陆大人，你去催催，怎么还未给人家核对完。”
陆贽额头有些冒汗，并不是因为害怕，他万万没想到，何浩然居然如此怕老婆。对他们来说，两万两金子的确不数多，但牵涉到银票这种天大之事，何浩然不亲自审，让几个女人自由发挥？他没敢多想，带着几分畏惧对李水音说：
“公主稍等，下官去看看他们核对完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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