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季黎和其他八位封号大帝才骤然反应过来。
季黎撕心裂肺的暴喝一声，闪电般掠向季凌两段跌落的身躯。
剩下的封号大帝尽皆暴走，再度杀向正面的刚要后退的血域魔皇。
季凌作为神族公主，同时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后辈。
平日里不说多关爱，但总归是有感情的。
如今看到季凌惨死在眼前，他们岂能不愤怒？
恰好这血域魔皇此刻状态低迷，八位封号大帝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原本可以轻易脱身的血域魔皇，不出意外被八位封号大帝缠在原地。
而他手下的血域天魔军团，也都被纠缠在原地无法撤退。
没了黄沙掩护，再加上之前死伤惨重，此刻战况濒临崩溃。
“凌儿，凌儿你怎么这么傻啊，为什么是你挡上去，明知道会死的啊。”
季黎抱着女儿急速变冷的上半身，一时间老泪纵横。
这位堂堂的神族族长，此刻只是一个即将失去爱女的父亲。
如果只是肉身陨落，残存神魂的话，他还不至于伤心至此。
只要蕴养神魂重塑肉身，还是有希望活过来的。
可此刻，他感觉季凌的肉身已经彻底死亡，神魂也只剩下一缕没散尽的意识。
那神魂如泣如诉，断断续续对季黎开口。
“父亲……萧公子……是来帮我神族的，不可……不可使人寒心。”
“他……他活着，对战场的用处比我大，不……不要为我难过了……”
萧良离得不远，这番话，他同样听在耳中，但他没反应过来。
或者说，他还没从刚才死里逃生的空白中走出。
紧接着，他便再度听到季凌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中。
“父……父亲，不要……怪他，女儿这一次，真的……爱上他了。”
季黎红着眼睛，抬头看了眼萧良，又缓缓闭合双目，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孽缘啊。”
纵然到了此刻，萧良在他眼里依旧是个亡命之徒一样的人。
带着一群丝毫没有希望的下界人四处苟且偷生，即便站出来反抗天魔，那也是为了自保。
或者说在他心中，萧良和他们是同途殊归的两伙人。
他们以除魔卫道为己任，那是上苍赋予神族的责任。
而萧良是为了自保，身上根本谈不上责任二字。
说白了，时至今日，他仍旧看不起萧良和以他为首的下界人。
除魔卫道是责任，但为下界苍生而死不是。
如果今日是萧良死在这里，他会惋惜，会大加赞颂这位崛起于青萍之末的天之骄子。
但偏偏是他的女儿替萧良死了，这其中甚至还夹杂着儿女私情，让他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勾搭凌儿的？”
抱着怀中渐冷的尸体，季黎面无表情的望着萧良。
“她之情愫，我不曾察觉。”
萧良摇摇头，他将季黎当过敌人，当过盟友。
如今更进一步，勉强算是朋友，但也从未有过其他想法。
所以对季黎那本身掩藏到极致的感情，他无从感知，或者说他心里也容不下那么多儿女情长。
就算偶有感触，也不愿多想。
季黎嘶吼道：“她为你死了，你还想让她背负一个倒贴的名声吗？”
萧良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她是为我而死，可感情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管！”
季黎大手一挥，粗暴打断萧良。
“凌儿为你而死，你得给他个名分，否则老夫和整个神族都将与你不死不休。”
萧良有些无语的望着季黎，淡淡道：“抱歉，我早有心上人，对于殿下的死，我感到很难过，但恕难从命。”
季黎语气忽然软了下来，近乎哀求道：“凌儿已经死了，她不会影响到你和的妻子，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求求你，给这可怜的孩子一个名分，哪怕留个念想也好……”
萧良没搭理他，而是在脑海中沟通紫霄神树。
像季凌这种情况，和上次的伏彪差不多。
紫霄神树曾出手救过伏彪，不知这一次还能不能抓住季凌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残魂。
“她对你很重要吗？”
面对萧良突然传过来的信念，紫霄神树只是小声问了一句。
“很重要。”
萧良肯定答复，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和你一样重要，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是可以信任的人。”
“那好吧，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萧良连忙同意。
“这次过后，我想出去看看，问仙宫里太闷了，我想看看不同世界的风景。”
“你？一棵树？出来走走？”萧良有些懵逼。
紫霄神树不爽道：“我早就可以化形了，不会吓到人的。”
“没问题，天下之大，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就算你不帮我我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紫霄神树没再吭声，一团柔和的青绿色光芒自问仙宫内飘出，环绕在季凌已死的身躯旁。
“萧良，我再跟你说话！”
见萧良突然陷入呆滞不搭理自己，季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贴在萧良耳边大吼。
“别捣乱，你先去对付血域魔皇，把她交给我。”
“你答应了？”
季黎气消了些，沉吟片刻，才有些悲伤道：“你答应就好，我也不求别的，只要你以后能时常回神族看看凌儿，我也就……”
“少特么废话，滚啊！”萧良张口怒骂，指着远处战场，“没看到大家都在忙吗？就你跟个长舌妇一样在这儿说废话。”
季黎瞪大眼睛，悲愤交加道：“好好，好你个萧良，你就是这么跟你岳父说话的？”
“你再不滚，你女儿就真没救了，要不要救你自己决定吧。”
此时季黎才注意到那环绕在季凌身旁的青色光环，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好浓郁的神魂力量，这是什么？”
“别问，快滚。”萧良头也不抬将季凌夺过来。
“好好，我滚。”
季黎此刻再也顾不上什么族长威严，一听说女儿还有救，就像重新焕发了生机，连忙朝远处战场掠去。
萧良则是将季凌抱在怀中，悠然叹了口气。
“你爹说的没错，果真一段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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