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
刚端上来的茶水，又被开元帝给砸了。
一众的宫人全都跪了下去。
唯独迟静姝，无奈又怜慈地看向开元帝，“陛下，莫损道心。先静下心来，切勿动怒伤神。”
开元帝一脸的怒意，竟在她和缓的语气中渐渐平静下来。
只是脸色依旧十分不好看，朝迟静姝摆了摆手，才对旁边跪着的张旺说道，“去！把老五那个混账东西给朕找来！朕要问问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张旺连忙应喏，吩咐了一个小太监，又连忙爬起来伺候开元帝。
开元帝却将他推开，只对迟静姝说道，“神女不知，这孽障，不想着助凡子修道成仙，却只会做这些损坏凡子功德的龌龊之事！难怪朕这些年迟迟不能升仙，全是被这些畜生给拖累的！咳咳，咳咳咳！”
说话都气得有些颠三倒四的了。
迟静姝微微一笑，见开元帝咳得厉害，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香球，“这些也是陛下的因果，是陛下该经受的。陛下莫要为此心中介怀，该如张总管说的，好好将养身子才是。”
闻言，张望忍不住朝迟静姝看了一眼——这位神女，在抬举他？
又见迟静姝递过来一枚精致的香球。
“这是小女近日配制所得，宁神静气，陛下若是喜欢，可佩戴在身，清心寡欲，也是好的。”
开元帝对她的东西一向奉若至宝，当即点头，“好好，凡子必定日日佩戴在身，修身养气。”
迟静姝微微一笑，又道，“甘露之体已经安排在了养心殿，陛下随时可去进行炼体之术。只是在此之前，切忌不能再动怒伤心，不然，不利于陛下的修习。”
事关他的成仙之道，开元帝哪有不听的，连连答应，才要吩咐人好好地服侍神女回宫，自己准备往养心殿去时。
忽而，喜珠姑姑走了进来，似是没看到迟静姝一般，径直走到开元帝面前，行了一礼，“陛下。”
开元帝对她颇为倚重，便停了脚步，看她，“何事？”
喜珠垂着头，语气不见起伏地平稳说道，“丽妃娘娘带着康王跪在了上书房前。”
开元帝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喜珠依旧那副没有情绪波澜的样子，“丽妃娘娘口称冤枉，脱簪素衣，说要求陛下还他们母子一个公道。”
“！！”
开元帝脸都黑了，又要发怒，却瞧见迟静姝看来的眼神。
强忍了一口气，扶着张旺的手朝外走，“朕去看看！”
说着，还不忘对迟静姝说道，“俗事耽搁，神女莫怪。来人，送神女……”
话没说完，迟静姝微微一笑，“陛下，小女陪您同去吧？”
开元帝一愣，旁边一直垂眸的喜珠不由朝迟静姝看了一眼。
便听她含笑浅盈地说道，“陛下现下的气色十分不好，小女担心陛下伤了心神，来不及压制，故而想陪同陛下左右，在以甘露之体锻体之前，以防意外。”
说着，又露出几分弱气来，小心地看向开元帝，“若是对政务要妨碍，小女便在养心殿候着……”
开元帝看着她那略露小意的眼神，刹那间，以为自己又瞧见了那个女子。
心神恍惚了一瞬，随即摆手，“神女一片苦心，凡子怎会不明？本还担心会劳累神女，既如此，便要辛苦神女一趟了。”
旁边，喜珠轻皱了下眉。
迟静姝微微一笑，垂眸答应，“不敢。”
……
上书房门前。
丽妃哭得我见犹怜，用一方雪白的帕子掩在鼻下，一双泪汪汪的眼睛朝面前的开元帝看去。
“陛下，臣妾真的冤枉啊！康王更是冤枉！求陛下开明，还臣妾母子一个公道呀！”
开元帝一脸的怒意，看了眼泪如雨下的丽妃，又看向跪在她身后，垂头丧气跟只斗败的公鸡模样的康王。
只觉火冒三丈，抬手就朝康王指去，怒斥：“冤枉！什么冤枉！若是有冤，你堂堂一个在朝堂行走的亲王，还要自己的母妃，朕的后宫给你求情？！”
丽妃的哭声戛然而止！
而康王更是面有菜色，一下攥紧了拳头。
磕头在地，刚要说话。
开元帝又骂了一句，“你不要脸面，朕还要脸！朕看你连老十二都不如！”
十二皇子，乃是开元帝最小的儿子，今年才……五岁。
康王磕下去的头，差点没有因为充血而一头栽倒！
丽妃瞪大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开元帝。
他可从没对自己发过这样的火，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刚要说话。
就看到了站在开元帝身后的张旺，眼神一闪。
——怎么不见王福海？
心下一转，忽而揪着帕子哭道，“陛下，皇后娘娘责怪康王入宫不先往坤宁宫请示，乃是大不敬。这样的责罚，着实冤枉！如何便牵扯了脸面？您若是生气，责骂妃妾便是，真的不干康王的事啊！”
这一回，轮到开元帝惊讶了。
他还生着气，听到丽妃这颇有些顶撞的话，竟也没有更恼。
反而问了一句，“你是为这事喊冤？”
丽妃一下听出了不对劲，也不哭了，看向开元帝，“陛下以为还有何事？”
开元帝眉头一皱。
看了看丽妃，又看向康王，片刻后，摆手，“你先回宫，朕有事问问康王。”
康王意外，朝丽妃看了一眼。
丽妃却好像什么都没察觉似地抬头，“可是陛下，皇后娘娘那边……”
开元帝不甚在意地说道，“不必担心，后宫之事本已交由你协理，虽今日不合了规矩，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朕自会派人去告知皇后。”
丽妃大喜过望，忙给开元帝磕头，“谢陛下。”
这倒让站在上书房门内的迟静姝又开了一次眼界，开元帝对丽妃竟如此纵容？是真心宠爱？还是另有不同？
正想着，忽而身后想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面色微动，刚要避开，就听身后传来轻笑，“这场戏如何？神女殿下？”
迟静姝想要用东西遮住脸已经来不及了，心下一提，倒也不慌。
连头都没回地看着外头，淡淡说道，“好不好的，小女一介俗人，也辨不出来。倒是明王殿下，竟能在这上书房来去自如，叫人意外。”
来人是谁？
正是萧云和。
他看着神女那白衣拢着的背影，纵使衣裙宽大，却依旧能窥探到那玲珑的身段。
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象，这样媚骨天成的人儿，会有一张怎样惊世骇俗的脸蛋呢？
他又笑着往迟静姝跟前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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