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按照罗明珠的吩咐，带着两个人一起给周定安灌水。
在一旁皱着眉观看的赵老太医，对此颇有些难以理解。
难不成灌水再吐出去就能有用？
这么简单的方法，若是没有之前的效果作证，只怕会让人觉得是在闹着玩。
“这样真的能有用吗？”
周福掐着周定安的腮帮子往里倒水，闻言头也不抬回道：“不知道，但罗娘子就是这样吩咐的。”
“刚刚她往壶里滴了几滴不知名的水一样的东西，想必是那东西有特殊效用。”
“哦？”赵老太医倒出一杯水，端到窗边仔细观察。
令他奇怪的是，杯中水无论颜色、气味还是口感，似乎都跟普通的清水没什么区别，察觉不到一丝药材存在的痕迹。
若非要说有什么不同之处，那便是杯中之水更为清洌甘甜，是他从来没尝过的滋味。
假如这不是给周定安治病用的，他甚至想将满满一杯都喝下去。
品着舌尖那一点甘甜余味，赵老太医暗忖，莫非这就是那几滴“水”的效果？
他研究了一辈子医术，这种“水”还是头一次遇到。
真不知道究竟是确有神效还是故弄玄虚。
周定安昏迷着没法吞咽，周福急得快哭了，“少爷，快喝啊！求你了少爷，快咽下去吧！”
赵老太医回过神，走上前一把将周福扒拉到一旁，“起开，我来。”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只见他在周定安的喉咙处一抚一捏，昏迷的周定安便喉咙蠕动，将口中的水悉数咽下。
“不错不错，老夫灌药的手艺还没有生疏。”
“还是您老厉害！”
在赵老太医和周福的配合下，不一会儿的工夫，满满三茶壶水全灌进了周定安的肚子里。
即使处在昏迷之中，周定安的眉头也紧紧皱着，显然是不太舒服。
“快，拿盆来。”
周福指挥人端着盆在床边接着，他亲自上手在周定安鼓胀的胃部不停按压。
几下之后，周定安哇的呕出来一大口暗红色的血水。
不停按压迫使他连连吐了好几口，周福等人再次往他嘴里灌水。
反复两三次之后，周定安吐出来的水竟然逐渐变得清澈了。
赵老太医眼睛一亮，“有门！”
要知道，之前周定安一直在不停呕血，施针喂药也只能稍作缓解，却没办法完全止住。
灌水前，他还以为这种折磨人的方式，会令周定安呕血更严重。
没想到几轮灌下去，吐出来的水，颜色竟然越来越浅，直到彻底变得清澈。
呕血真的止住了！
这几壶水竟然比他的药还好用！
眼见呕血止住时机正好，赵老太医当机立断，再次为周定安施针喂药，缓解他的心悸之症。
这边刚结束，那边罗明珠恰好烧完了泡澡水。
仍然昏迷不醒的周定安，被抬着送进了浴桶里。
罗明珠交代周福，“继续给他喝水不要停，泡两刻钟捞出来休息两刻钟，然后换水再泡。最好能在休息期间刺激他便溺，可以加速余毒排出。”
赵老太医清清嗓子，“交给老夫吧。老夫一套针法下来，保准让他肚肠空空。”
想当年他还在太医院任职时，最擅长的便是调理肠胃，尤其擅长治疗大便秘结。
这门手艺许多年没有用武之地了，如今重操旧业，心里还有点激动。
罗明珠向他竖了个大拇指，“赵老威武！”
或许是呕血被顺利止住的原因，无论是赵老太医还是周福，心情都比原来轻松了不少。
不求立刻将周定安治愈，只要能缓解当前的危机保住性命，那就有慢慢治愈的希望。
周定安泡澡，罗明珠不方便在场，她能做的就是一刻不停地烧灵泉水，然后静静等待结果。
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
不知道这样折腾下来，会不会令周定安的身体雪上加霜。
但情况已经这么差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希望周定安足够命硬吧。
……
一连换过三茬泡澡水，从大清早折腾到临近晌午，周定安终于醒了。
周福带人为他擦干净便溺后的脏污，将他安置在床上躺好。
周定安撑着沉重的眼皮，勉力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多谢赵老……辛苦你们了……”
赵老太医并不居功，“别谢我，老夫可没这个本事。救你小命的是那个姓罗的丫头，你还是好好谢谢她吧。要是没有她那个神奇的秘方，你肯定活不过今天晚上。”
周定安心弦微动，“……罗明珠？”
周福连连点头，语气充满感激与庆幸。
“对，多亏罗娘子来得及时，出的主意也顶顶有用。又是灌水催吐，又是刺激便溺的，让您体内的毒顺利排出，这才给赵老争取了时间。”
催吐？便溺？
周定安眼前一黑又一黑。
难怪他醒来之后感觉身体这么虚呢，浑身上下像让人狠狠揍过似的。
昨晚就上吐下泻，今天又强行刺激便溺，没拉死都算他命大吧？
至于丢脸，与保住性命相比已经不重要了。
周定安抬起泡得发皱的手臂，拱手向赵老太医恭敬道谢：“赵老过谦了，若没有您，我根本坚持不到罗娘子来，只怕昨晚就一命呜呼了。”
“这些年您数次救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若有吩咐，但凭您差遣。”
赵老太医捋捋胡子，“得啦得啦，你小子，跟老夫还这么客气干什么。”
“待老夫给你开上几服药，配合着罗娘子的秘方，把你体内的余毒彻底清除干净。”
“这一遭下来，你的身体大伤元气，之后得好好补养一段时日。”
周定安感激点头，“小子明白，日后还要劳烦您老受累。”
“行了，你歇着吧，老夫去给你开方子。”
赵老太医背着手向外走，走到门口时突然站定回身。
“昨晚你吃过的酒菜我都验看过了，有一道菜里混进了几根难以分辨的草叶。”
“草叶本身无毒，寻常人吃了毫无问题，但恰巧能引动你所中之毒，食之则毒发。”
“老夫只管治病，其他的事你自己琢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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