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过头了？”顾司辰从后视镜里看到正在捋头发的人问。
“没...没有。”蒋紫晨又一次在他面前心虚。
顾司辰从储物格拿出一包湿纸巾递给她“擦擦，脸上有东西。”
蒋紫晨没有洗漱，她自己心里清楚，才特意戴了口罩，结果还是被他发现。
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昨晚没睡好？”顾司辰眼睛盯着后视镜问。
“啊，不是，挺好。”蒋紫晨对着手机擦眼睛，口罩还戴在脸上。
“你们昨晚的聚会怎么样？”蒋紫晨礼貌关心。
“挺好，就是吃了个饭。”顾司辰也心虚，“对了，巧克力吃了吗？怎么样？”
蒋紫晨抬头，不解的问“什么巧克力？”
顾司辰踩了踩脚下的刹车，车速降了下来，回头看了眼摘下眼镜的人说“你男朋友没给你吗？我前天给你的，你不在家，一个男的接的。”
蒋紫晨想到茶几上放着的包装盒，恍然大悟道“那巧克力是你送的啊，我说那么贵的东西，他怎么会舍得买。”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顾司辰满意，反倒添了一丝不悦，语气稍微冷下来道“他怎么不送你上班？”
“谁？”蒋紫晨又迷糊了，他问的怎么不着四六。
“你男朋友。”顾司辰的语气透露着不悦和嫉妒。
“我没有男朋友啊。”蒋紫晨诧异道“那是室友的男朋友”。
顾司辰闻言视线立刻从车辆前方转移到后视镜，里边的人已经戴上厚厚的眼镜，却遮不住眼神中的温柔。他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推了推自己的平面镜，如释重负，酒窝又浮现在嘴角边。
这时，蒋紫晨的电话振动，是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着接通，对方自称是租房中介，看到她发的租房信息，表示手上有符合要求的房源，问她有没有意向。
此刻的蒋紫晨仿佛看到救星，说想下午下班后去看，对方答应的很痛快。
挂断电话，蒋紫晨长长舒了口气。
顾司辰问“你要换房子？”
蒋紫晨嗯了一声。
“为什么？”顾司辰焦急的问，他刚搬来，她就要搬走。
“现在的房子住着不方便。”蒋紫晨不愿想起最近的事。
“怎么不方便？”顾司辰不了解，继续问。
“反正不方便。”蒋紫晨也不想把人家情侣之间的事说给另一个只见过三两面的男人。
“我觉得这里还可以，交通也挺方便。”顾司辰明显没有get到她的意思。
“哎呀，你有没有女朋友？”蒋紫晨没想到他这么笨。
“啊，没有，这有关系？”顾司辰也迷糊了。
“幸亏没有，有的话趁早换个房子。”蒋紫晨告诫他。
顾司辰终于明白她口中的不方便指的是什么，脸颊微微泛红，双手紧握住方向盘。
车里的气氛尴尬起来，一直到单位门口，她下车。
***
车厢里传来广播声“列车前方到站琴岛站”，蒋紫晨睁开眼，旁边的孙佳航正闭着眼，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只是闭目养神，面前的桌板的杯子里装满了水。
她叫他，孙佳航睁开眼问“做梦了？”
蒋紫晨摇头。
“还以为你做了不好的梦。”孙佳航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她“擦擦。”
蒋紫晨才注意到自己的眼角和脸颊上都有泪水流淌过的痕迹。
终于捱到六点，妈妈再也耐不住，拉着爸爸出了门。
火车站里，又是熟悉的场景。熙熙攘攘的人群，匆匆忙忙的旅客，焦急等待的亲人。
与他们一同等待的还有孙佳航的父母，蒋紫晨的妈妈和孙佳航妈妈还是同事。
四位父母此刻视线全集中在出站口络绎不绝的人，嘴里念叨着“怎么还不见人？”
火车终于到站，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五分钟。这五分钟对于迫切等待相见的人来说，丝毫不亚于五年。
亲人相见的那一刻，仿佛几年未见。
这当然要怪蒋紫晨。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告诉父母车祸的事情，她对西藏以外的所有亲友同事都瞒着。所以自从出事后，她就没有跟父母视频，直到出院，她才打通第一个视频电话。不过，每次她都要找好角度，生怕他们看到她吊着的胳膊。
害怕露馅儿，她在西藏过了第一个年，也是三十年来第一次没有跟父母一起守岁。
终于出站人群中出现两人的身影，自个父母赶忙上前招手，两人也加快了脚步。
家人相拥时刻，泪水总是光明正大地来凑热闹。
为了避免父母发现她受伤，她忍着疼任由母亲紧紧的拥抱。
两个家庭在车站分别，各自团聚。
到家后，妈妈又把她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一边，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怎么瘦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好好吃饭，还去那么远，让我和你爸怎么放心得下。”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爸爸放下手里的行李，扶着妻女的肩膀劝慰她“晨晨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难得团聚，咱开开心心的，是吧闺女。”
蒋紫晨抬起左手擦到妈妈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点头说“妈，您看我这不是完完整整的站着您面前，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咱都听爸爸的，开开心心。”
妈妈抱住面前心爱的丈夫和女儿，哽咽着“好，听你们的。”
三人相拥片刻，爸爸指着架子上的食物对蒋紫晨说“你妈自从知道你要回来，给你准备了这么些吃的，就怕你吃不够。茶几上有洗好的水果，你跟你妈先去坐着歇会儿，我把菜炒了。”说完拍了拍妈妈的肩膀，去了厨房。
蒋紫晨拉着妈妈坐下，紧紧挨在一起。
妈妈把茶几上的果盘都推到蒋紫晨跟前“这都是你爸特意给你准备的，知道你喜欢吃榴莲，一下子买了三个，下午在阳台带着三层口罩剥了一下午。”
妈妈说得很平常，蒋紫晨听在心里却满是感动和愧疚。当初她没有告诉父母就去了西藏，害的他们时时担心。爸爸像大多数父亲一样，对于子女总是不善于表达关心和爱，但他们的爱丝毫不吝啬。
蒋紫晨嘴里是榴莲的香甜软糯，也是心里流出的苦涩，眼泪滴滴答答地掉在果盘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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