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大帅莫不是觉得我是那虞姬了？不如回去给你唱一段？”
时怀川笑着眨了眨眼，抬手在脖颈处假意做了个自刎的动作，意味深长的瞧着顾修玉：“大帅放心，一旦你做了霸王，小爷我转身立马改嫁，还要嫁给你的死对头，让你做鬼都绿油油……”
“知道了，小没良心的……”
“良心？多少钱一斤？大帅你买吗？”
时怀川吃馄饨喜欢先吃皮，用汤匙舀起来也不等凉上片刻，先咬下边上的皮，轮到肉馅的时候，咬下一小口之后再将它浸进汤汁里，最后品尝吸满汤汁的鲜肉。
两人吃完馄饨后，在街上并没有多逛。
一是为了避人耳目，二是因为时怀川还要准备晚上的全本戏，回去的路上经过成衣铺子，顾修玉拉着他走了进去。
“两位爷，买点什么？”
成衣铺老板趴在算盘上，闲来无事拨弄两下听个响，就随意瞥了一眼。估计连面容都没有看清楚。
“老板你这能不能做戏服？要最好的料子。”
老板一听是大生意，当即来了精神，将算盘推至一旁，从柜子底下取出一本绘着各种花样的手稿，一边翻着一边介绍：
“能的能的，不说别的，就说这隔壁街的霜清园，他那戏服可都是从我这小店拿的。二位爷这是想要办堂会？还是买给府中姨娘？喜欢什么样的花色尽管挑……”
“有没有虞姬的，就自刎那场戏的戏服？”
“那就有点难做了，毕竟女靠鱼鳞甲很费功夫，二位爷您打算何时要……”
掌柜的快速将册子翻到绘有虞姬戏服的那一页，抬眼看过来这才发现：“哟，原来是川老板，我可是您的戏迷，听过您不少段戏……”
“多谢。”
时怀川推了推眼镜，得意的斜觑了一眼顾修玉，笑言：“大帅这是毁了一件青素褶子，准备赔我一件凤凰鱼鳞甲？”
“不喜欢？”
“喜欢的，等大帅下次回来泗古城，我唱虞姬迎你。”时怀川眨了眨眼睛，敛下眉眼中的意味不明的神色，眉尾漾起一丝浅淡笑意。
顾修玉站在他身边，伸手揽过他细如韧柳的腰肢，低声道：“猜到我要走？”
“大帅的心思，我哪能猜得出。”时怀川笑着开口。
伸手点了点册子上的绘着的虞姬，展眉和掌柜的交代：“凤凰衫、鱼鳞甲，还有如意冠全都做一整套。用最好的材料还有宝石，绣工也要最好的，顾大帅有钱……”
“是是是，小的记下了，川老板的尺寸我们这有登记过，做好了给您送去霜清园。”开么做生意，有钱不赚王八蛋。
掌柜喜滋滋的低头盘算着这些宝石珠翠该用何种妆点，只听见顾修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宝石这些稍后我让人送过来，要什么直接镶嵌用着，还有戏服头面的订金也会一并给你。先付三成，制出版样再给三成，川老板满意之后结清剩下的余款，还有赏钱……”
“大帅爷就是豪气，小的一定做的漂漂亮亮的。”
在此之后。
顾修玉给时怀川又挑了十来身西服和长衫，另外交代掌柜的以后每个月，都按照这同样的数量将当季最新款的送去霜清园，既然宠了那便宠的彻底些。
“大帅说的没错，你不是项羽，而应该是周幽王才对。”时怀川靠在顾修玉身边，用戏谑的语气压低声音耳语着。
顾修玉摇摇头，“毕竟拿人手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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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霜清园。
顾修玉不等进门，突然伸手将宁洧川拉到身后，眉目沉了沉抬眼看过去：“这是什么风将李大帅吹来了？”
屋内的戏台上摆着太师椅和四方几。
李辅兴高坐在台上，似是在等什么人，而霜清园的掌柜以及戏班子其他人，甚至是跑堂小厮，跪了好几排的在戏台下，而他们两边各有十来条长枪，黑洞洞的枪口冲着他们。
但凡走下火，这些人一个都活不成。
顾修玉摆摆手，副官转身往外退了三两步，抬手朝天放了一枪，没多久，街上四散的行人里有好些个脱去外面罩着的寻常布衣，整齐划一的站在了顾修玉身后。
顾修玉昨夜在霜清园歇下。
副官便将亲兵小队都喊了过来，换装易容的守在霜清园周围，任何一点危险都不可能放进去。
能放进来的，只有那要打的出头鸟。
就是没想到，这只鸟姓李。
顾修玉带人进了霜清园，关上门，顾修玉拥着宁洧川扯过一张椅子坐下，仰头若有所思的瞧着李辅兴。
“李大帅迎客如此隆重，倒是显得咱不会做人了。”
李辅兴冷哼一声。
昨天夜里他连夜给督军府去了电话，从电话里得知西南的局势不稳，督军孤立无援，料想也没有闲心再来给顾修玉撑腰。
既如此，扒了牙的老虎不过就是只猫。
“顾大帅难道是这红纱帐呆的久了，连来此的目的都忘得一干二净？听说你来泗古城可是惹了不少的事……”李辅兴面色冷沉，丝毫不将他身后这点人放在眼里。
顾修玉面不改色，垂眸把玩着宁洧川的手，似是能将这十指给盘出花来，淡声道：“李大帅这是要管起顾某人的私事了？”
说完。
靠在宁洧川的耳边，浅声低语：“一会动了手，自己找机会跑，记住了。”
时怀川点了点头。
心底却有着另外一番盘算。
李辅兴今儿个来闹将这一场，并不在他的计划内，不过换种思路倒也算是送来的一缕东风，毕竟跳出来的明枪总比躲在后面的暗箭要好收拾。
“私事？顾修玉你说来筹集军饷，如今却与戏子厮混，令督军在西南腹背受敌，这就是你说的忠心不二？”
李辅兴打起为督军府鸣不平的旗帜，为的就是折了顾修玉这杆子枪。
顾修玉不做辩驳，似是默认了。
李辅兴见此追的更紧，忽而矛头一拐，看向靠在顾修玉怀里的宁洧川，没好气的试探道：“川老板，听闻你是这霜清园的角儿，那这些人的性命可就全在你一念之间。”
时怀川敛眸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几排人影，脸上霎时淡去血色，抬起头，眸色似乎有些挣扎：“李大帅要我做什么？”
“自然是要你杀了顾修玉，他一命换这些人的性命存亡。这笔买卖岂不划算？”
李辅兴扯出一抹冷然笑容，仿佛在看一出绝佳的戏码，就这么简简单单了结顾修玉，不如让他捧在手心里的爱宠动手来的更有意思。
顾修玉向来是冷心冷情惯了，却在来了泗古城后一改常态先是捧着个宁家少爷，现如今又来宠着个伶人戏子。
能让他这么快转了心思的，这川老板想必是他特别看中的人。
那么，被这样的人背刺，那该有多绝望？
绝望的模样又该有多好看？
“李大帅这玩笑开的有些大了。”时怀川抬手推了推眼镜，低头垂眸笑了笑，“我不过是个伶人，也就会唱个小曲解解闷，说到杀人……”
咔嚓— —
金属眼镜腿和镜框衔接的位置被掰断，断口被压在顾修玉咽喉，时怀川抬起眉眼眷恋的瞧着他，慢声说着：
“说到杀人，这点小事还不是有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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