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爵铭被她看的十分不自在。
他很想说，因为那四个臭小子在，他都没办法跟她单独好好吃顿饭，所以，他才想带她去外面吃。
但这种话，没法说出口。
他顿了顿，清淡开口：“这几天你照顾小瑞非常辛苦，这顿饭我早就想请你了。”
“那好吧。”
汪玥点头。
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心里头像是被投进了一颗小石头，荡起了阵阵涟漪。
虽说厉爵铭是因为小瑞才请她吃饭，但细算起来，这应该算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用餐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第一次约会？
汪玥的嘴角不由再度扬了起来。
厉爵铭微微侧目，就看到了她绯色唇边的浮上来的笑容。
她的笑仿佛有治愈的魔力，他的世界顿时照进了万丈光芒，整个天空都变晴朗了。
车子停在了一家西餐厅门口。
汪玥在汪家生活了那么多年，虽然参加过不少宴会，但从未来过西餐厅用餐，更没来过这么高档的西餐厅。
她有些紧张的跟着厉爵铭走进去。
两人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
服务员将菜单递了过来，两人点好菜后，西餐厅里就有优雅的钢琴曲响起来。
昏暗的环境，暧昧的夜灯，清雅的氛围，这感觉，和约会越来越像了。
汪玥的手摆弄着汤匙，她看也不敢去看对面的男人，没话找话道：“我觉得小瑞这几天的情况好多了。”
“嗯，都是你的功劳。”
厉爵铭低沉的声音和钢琴乐一起传入汪玥的耳膜，让她的心又是一阵乱跳。
她两手捧着脸，感觉自己的脸滚烫滚烫的。
厉爵铭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
他已经有十年没跟女孩子单独用过餐了。
他一抬眼就能看到汪玥一张染透了胭脂的脸，也能在她的瞳仁里看到他自己的影子。
他突然一阵口干舌燥。
他拿起水杯，咕噜咕噜将一杯水喝下去。
一滴水从他薄薄的唇角溢出来，顺着下巴滚到了喉结上，然后没进衬衫衣领里。
汪玥的脸又红了几分。
就在这时，餐厅里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了他们的餐桌前。
“爵铭，果真是你，我刚刚还不敢过来打招呼。”
一个年约四十多岁的贵妇站在餐桌边上，她一身紧身旗袍，头发挽成发髻梳在脑后，气质优雅古典。
厉爵铭抬起头，然后站起身：“伯母，好久不见。”
贵妇笑了笑：“确实有一年多没见了，这位是？”
她的目光落在了汪玥的身上，眸光里带着一抹审视。
汪玥也跟着站起身，唇角带着微笑。
“这位是汪小姐。”厉爵铭为两人介绍，“小玥，这位是穆夫人。”
这还是汪玥第一次在正式场合听到厉爵铭叫她的名字，她小脸又是一红，却极力保持镇定：“穆夫人您好。”
穆夫人叹了一口气：“爵铭，一看到你，我就想到了楚楚……是她没福气，哎。”
楚楚！！
一听到这个名字，汪玥的整个心神都被提了起来。
她抿紧了唇，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厉爵铭的神情也冷肃下来，他顿了顿才开口：“伯母，楚楚应该希望您好好活着，而不是一直处在悲伤之中。”
“我当然会好好活着……”穆夫人苦笑，“好了爵铭，我就不打扰你跟这位汪小姐用餐了，以后有空一定要来穆家吃个饭，我先走了。”
厉爵铭目送着穆夫人离开，这才坐了下来。
他身上一瞬间就笼罩了一层极强的郁气，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将他和周遭的所有人和物隔离开来。
汪玥抬起眼帘看着他，她犹豫了许久，绯色的唇张张合合好几次，终于还是开口道：“我能冒昧问一下，楚楚是谁吗？”
她话一问出口，整个人就紧绷起来。
她不安的拿着水杯，指甲不断的抠着杯子。
厉爵铭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抽出了身，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灵动而明媚。
但楚楚，却成了墓碑上的一张黑白照片。
哪怕已经过去了十年，楚楚的音容依然无比清晰的映在厉爵铭的脑海中。
一看到穆夫人，他就想到了楚楚，然后眼前就浮现出了楚楚临死之前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缓缓道：“她已经死了，没必要再提。”
“抱歉，我不该问的。”
汪玥垂下了眼睑，长长的羽睫在眼窝处扫下一片阴影。
刚刚厉爵铭的情绪变化她全都看在眼底，只有在意一个人，才会露出这样失神的模样。
小珏说，楚楚已经去世了十年。
十年，几千个日日夜夜，足够世事变迁，但是，死去的人在心里的分量却越来越重吧。
厉爵铭根本就没有忘掉这位女朋友。
不能说忘记，应该说是还没放下。
汪玥的唇角突然浮起了一抹哂笑。
她之前居然还自恋的以为厉爵铭对她有意思。
呵。
一个心里有着前女友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她产生兴趣？
他对她好，应该就是为了几个孩子。
也好。
彼此没有情感纠葛，她才能更好地抽身。
汪玥努力弯唇，露出笑意：“厉总，赶紧用餐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两个人之间的轻松氛围一扫而光，气氛莫名显得有些凝重。
一顿饭，食不知味。
半个小时之后，一顿饭总算是结束了。
等回到厉家，看到四个孩子乖乖的在客厅里做作业，汪玥的心情才算是好了一点。
“妈咪，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等了你好久。”厉小四嘟着嘴冲过来，抱紧汪玥的脖子挂在了她的身上。
汪玥笑道：“我跟你们爹地出去吃了个饭，这不是回来了吗？”
“哇，大玥玥，你跟爹地出去约会了啊？”小琦琦瞪大眼睛，“太过分了，也不说带我一起去。”
厉珏凉凉的扫他一眼：“带你干什么，当电灯泡吗？”
“哼，我才不是电灯泡！”小琦琦叉腰奶凶奶凶的吼道，“大玥玥，你跟爹地约会过了，下次要跟我约会一次，这样才公平。”
汪玥淡淡的解释道：“不要乱说话，我跟你们爹地就是一起吃个饭，没有约会。”
小琦琦还想再说，却被厉珏拉了一把。
厉珏黑湛湛的眸子扫过汪玥，又落在了厉爵铭的脸上。
直觉告诉他，爹地妈咪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太愉快的事。
他淡淡的开口道：“小琦琦，小四，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做完，我们先做作业，让妈咪好好休息一下。”
两个闹腾的小家伙也确实察觉到汪玥气色不太好的样子，乖乖的到书桌边上去做作业。
汪玥挨个摸了一下四个小东西的脑袋，迈步就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将房门给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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