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愿意和杜兰打交道，因为杜兰来自东大，在过去一千年里，东大是岛国传统的转移内部矛盾的目标，不管是贸易还是扩张都是不二之选。至于美帝虽然是新的对象，但太远了，可以贸易，却不利于扩张。
岛国的地主除了贸易和扩张之外没有共识，甚至连宗教都是各拜各的。
原因很简单，就比如要修一条路，到底是大家一起出钱，还是用的人出钱？
如果是大家一起出钱，就有人要说路修在别人家，我用还要绕一大圈，根本不合算，我不用，不用就不出钱。
如果说谁用谁出钱，就有人要说了，路修好了是为大家好，大家一起用的，谁能保证一辈子都用不上这条路？
所以到底谁出钱？
那就需要找专家辩论了，专家哪里找？研究室，大学，就是专家最为集中的地方。专家可以为‘大家一起出钱’找一千个支持的理由，也可以为‘谁用谁出钱’找出一千个支持的理由。
反正专家也是有立场的，科学没有立场，科学家有。科学家会因为自己的立场而选择一个支持。
其实两种说法都有道理，不只是修路，还有修港口，修水利，植树造林等等事情，都是一部分人获利，一部分人出钱，就都得闹。
一闹，大家就得互相掣肘。东大在西汉就有了《盐铁论》，其实就是在讨论‘大家一起出钱’，还是‘谁用谁出钱’。
岛国的大学就是如此，专家也分为不同的阵营。之前和美帝进行贸易是有收入的，所以保持类似幕府时代的平稳。但随着美帝的衰弱，贸易收入的降低，就需要寻找新的出路，要么扩张，要么换一个贸易对象。
内部斗争很激烈。
杜兰在大学调查违法药物，发现很多学生都在使用‘血瘾’，这种药物果然是渡边教授的实验室生产出来的，他在参观的时候就发现了踪迹。
但具体是谁生产，还需要调查，实验室有监控，只要能看到监控应该能找到线索。
‘血瘾’的流传，也说明岛国学生的压力不小。
学生也很焦虑，不知道应该怎么选，到底是继续亲西方，还是回到历史的正轨。
遣唐使之后，岛国学习中原制度，就开始对虾夷人扩张。扩张完了就是内斗，然后就是和宋朝贸易，明朝、清朝都是如此，一直到清末，有了新的选择，从西方采购了技术，然后明治维新，对外扩张。对外扩张失败，和美帝维持贸易。
从征服虾夷人之后，岛国就是贸易、扩张，扩张失败，继续贸易……
至于对内，就是饿不死就行，百姓的最佳状态就是吃不饱饿不死，没有挑战地主的能力。在现代就是电力、水力等资源能不饿死就行了。
大学生应该怎么选？要是选错了，就很尴尬。说不定一毕业就背叛死刑了，一辈子都没有未来。
但不管怎么选，都有人支持有人反对。
“东升西降是必然，我们应该选东大。”
“东大已经不是以前的东大了，崖山之后无中华，现在我们才是中原正统，最好的东大文化都在我们这里，我们不需要再选东大，应该继续选择脱亚入欧，传播正统东方文化。”
“可是东大正越来越强大。”
“西方也一样强大，只要西方各国团结起来，就能推平东大。”
“那也得团结起来。推平东大是你的想法，不是他们的。他们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满足你的愿望？和东大开战，他们会有很大的损失，出人出力，最后别人摘桃子，谁也不会这么做的。东大却是一体化程度最高的国家，朝贡贸易更是成熟，和东大贸易是很有必要的。”
“你这是否定岛国的独立自主，你这个叛徒。”辩论对自己不利，就给对手扣帽子，这样对手说得再有道理，也是恶魔低语，不能听不能信。
“你是胡搅蛮缠，过去一年前的历史，我们都和东大一衣带水，是友好邻邦。”
“滚，你这个叛徒，不足以谋！”
内斗是很激烈的，因为一旦出结果，就要有人下降，有人上升，谁也不愿意下降。
杜兰心想就算是赛博朋克世界，人心还是一样的，科技发展了不代表人就变大度了。遇到出钱出力的事情，还是要问‘大家一起出钱’还是‘谁用谁出钱’？人工智能也无法解答，因为这个讨论，大家都能有自己的立场。
就是有人支持‘大家一起出钱’，也有人支持‘谁用谁出钱’。
压力太大了，选错，一辈子就完了。只能用‘血瘾’让自己的神经芯片歇歇，虽然这种歇息可能会造成永久的大脑损伤，不过无所谓，要是不歇，就要抑郁了。
选错就是一辈子的事情，谁也不敢轻易下注。当然已经下注的人也不少。
除了贸易的转向，还有传统发电和新能源发电的对抗，还有就是蓄电和浪费电的讨论。
发电的时候，并不是所有电都会被用完，一些电被浪费。所以电力可以储存起来，在电力富裕的时候，把电储存成内能、势能，等电力紧张的时候发电补充。
比如一些高山水库，会在晚上电价低的时候抽水到山顶。等到白天电价高的时候，放水发电。
晚上大家睡觉，用电量减少，多出的电就被浪费了，这个时候抽水储存就好了。白天，大家都开始用电，再发电。这就是势能电池。
当然还有压缩空气，用空气压缩机把空气压缩存入地下空洞，需要的时候放气发电，这是内能电池。
总之电力也是需要调节的。那么要不要调节？还是直接浪费？
对发电厂来说，宁愿浪费，也不能调节，因为浪费了，才有高电价。就好像农场主倒掉牛奶一样。
有人问，为什么不送？可以送，农场主肯定已经给邻居送了很多，但更远的地方就送不了了。总不能自己倒贴运输费，给大家送牛奶吧？不可能的，没这个能力。
有人又问了，为什么不宣传，让大家自己来农场取免费的牛奶？那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来了，谁来接待，遇到矛盾谁来调解，要是有人盗窃，谁来负责治安，造成损失谁来赔偿？
所以可以送，但只能送周边的邻居更远的话，就送不了了，还不如倒掉。还能减少损失。
电力也一样，蓄电需要建造水库和空气压缩工厂，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谁来出钱？所以宁愿浪费掉，反正涨电价就行了。
专家也是根据自己的立场进行讨论。至于自己的立场如何决定，还是要看别人给多少钱。
专家的专业知识肯定没问题，但他们的立场就不一定没问题了。
渡边博士是微生物领域的权威专家，他支持对人类基因进行修改，并且希望大家一起出钱研究基因突破，要求义体人也出钱。
义体人身上都是机械零件，都没有基因修改的必要，为什么要出钱？如果基因修改真的制造了新人类，那不是给义体人创造竞争对手？谁想基因突破，谁出钱。
义体人出钱，给自己找竞争对手？开玩笑。
自然人肯定是支持渡边博士的，认为就是应该大家一起出钱进行基因突破的研究，这是为了全人类的基因延续，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义体人是人类，也要出钱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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