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贺容琛坐在逃生梯抽了好久的烟，久到他觉得自己都被尼古丁吸引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了。
抽完最后一支烟，他碾灭还有半截的烟，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转过身走了出去。
他现在脑海里很乱，完全分不清楚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脑海里早就有了该有的答案，可是他不愿意去信那个答案是真的。
贺容琛回到手术室没多久，手术室外面的灯牌变成了绿色，绿色的大门慢慢被打开，贺容琛刷的起身，紧张的看着眼前的穿着手术服的司裕，不由一愣。
满头大汗的司裕慢条斯理的脱下口罩，淡淡的看了贺容琛一眼，“他没事，手术很成功。”
贺容琛点点头，心急想要往手术室里走，就被司裕拦下来了。
“护士会把他转回病房，麻醉还没过。你跟我过来一下吧。”司裕语气很严肃，好似要交代些贺容琛无法接受的事。
光是想想都觉得紧张，贺容琛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迈开步伐跟着他走。
去到司裕的诊室，司裕招呼贺容琛随便坐，自己径自到房间后面脱掉身上的手术服，换上白大褂。
换好衣服出来的司裕给贺容琛倒了一杯水，慢慢地说道：“手术很顺利，但是接下来还有六次化疗等着他。我怕他撑不住。”
司裕的潜在意思无非是想让贺容琛多陪陪杜衡，像今天这样就好了。
“化疗会有很强的副作用，每一次化疗过后的副作用都会增大，甚至可能严重到他撑不住的时候。”司裕见过做这种手术的患者，一开始抱有信心，到最后屈服在化疗的痛苦上。
“我希望你能拿出足够的耐心去陪他，陪他撑过化疗期。”他直直的盯着贺容琛，目光带着些警示。
“我会的。”贺容琛点头，这种事不用司裕说，他自然都会陪在杜衡身边。
“杜衡是个倔脾气，估计到时候会耍性子。”司裕一想到这种事，不由觉得头疼，轻轻的捏了捏眉心，“撑到化疗结束就会好起来的了……”
“有什么事不妨直说。”贺容琛听得出司裕话里有话，也大方的让他坦白说。
司裕见状，也不跟贺容琛客气。
“你和他在一起，能撑到现在已经不错了。杜衡家里最近逼得他有点紧，估计他会闹起来。”司裕说，“我说了让你守着他，但我希望你能够在这一方面帮帮他。好歹他也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别让他再受伤了。”
“我知道。”贺容琛暗自握紧拳头，心情复杂。
“我帮不了他。”司裕眼神暗了暗，一直因为帮不了杜衡而内疚。
有些事情，他无能为力。
“他要去相亲，你知道吗？”司裕忽然提起这件事，抬头看着贺容琛的时候，正对上贺容琛一瞬不瞬的视线，颇为尴尬。
“我知道。”
杜衡跟他提过这件事，鉴于杜衡态度这么诚恳，他也没有理由去怀疑。
“你难道都不在意？”司裕觉得有些奇怪，贺容琛听了完全都没有任何反应，这是一般情侣听到自己恋人要去相亲的态度吗？
贺容琛努了努嘴，无力的笑了笑：“他跟我说过，我也劝过他让他别去。但他说他一定要去。那我能怎么办？”
不管杜衡会不会对相亲对象有意思，贺容琛也会在意。只是杜衡都说到让他相信自己的份上，贺容琛又不好继续猜疑，勉强算是信了杜衡的话。
“你都阻止？”司裕急了，说话太快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贺容琛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去不去问题都不大。我知道他喜欢我就行了。”
司裕的反应太过激了，让贺容琛忍不住留了个心眼。
“你不怕他们结婚了？按照杜衡家里人的性格，真的会有这样安排的可能。”
“所以呢？”贺容琛眼神一厉，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手狠狠地往桌上一拍，恶狠狠的看着司裕，“我一开始就觉得你在暗示我什么。我信你是他的朋友，我才听你说了半天。但是想让我们做过河拆桥的事，门都没有。”
听司裕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让他劝杜衡别去相亲。
杜衡去不去相亲，跟他关系大吗？
大，当然大。
贺容琛前不久才听杜衡说过他要相亲的对象是司裕喜欢的人，而司裕现在这么跟他说，目的更加明确了。
“别仗着你是他朋友，就可以做这种事。自己都不去争取，还打算别人帮你送到家门口？”贺容琛冷哼一声，之前恭敬的态度一下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对司裕这种做法的嗤之以鼻。
司裕缄默。
“你也别觉得我说话太过分了，有些事早点想通了对大家都好。”贺容琛收回自己的手，撇了一眼桌上那杯水，拿起来一饮而尽。
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又道：“我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喜欢的人跟别人结婚的。我说到做到，同样的，你刚才假设杜衡会和别人结婚的这个设想永远不会成立。”
说罢，贺容琛站起身子，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我不会放弃杜衡，也不会让杜衡离开我。像你说的，他喜欢了我这么多年，我要对他更好才能弥补。那你呢？把锅推给我们，你又怎么不想想对那一位好一点？”
说完，贺容琛打开门，头也不回的往杜衡的病房走去。
司裕一人待在诊室里愣了好久好久……
贺容琛上到杜衡所在的楼层，问值班的护士，杜衡什么时候醒来。
护士说，差不多快醒了。
贺容琛怕杜衡醒来饿着了，便去外面给他买了些吃的。
不知道杜衡想吃什么，就随便给他买了些清淡的食物。
贺容琛自己也一整天没吃东西了，顺便也给自己买了一份，买得东西有点多，回到医院直奔病房，引来别人诧异的目光而不自知。
贺容琛再次来到病房前，杜衡已经醒了，正在和护士聊的有说有笑的。
他推开病房门，气喘吁吁的倚在房门面前大口大口的喘气，还不忘冲病床上的人笑笑，拎着自己手中食物晃了晃。
护士见状，识趣的站起身，笑道：“那你们好好聊，我先出去看看其他病人。过会再过来给你探体温。”
“好。”杜衡乖乖的应了一声。
护士经过贺容琛身边，提议提醒了一句：“别让他吃太刺激的食物，他现在还很虚。”
这句话一出，贺容琛有些尴尬，窘迫的低下头赶忙看自己有没有买什么杜衡不能吃的。
坐在病床上的人看得乐了，道：“你过来吧。”
“我好像买了你不能吃的……”贺容琛有些懊悔，自己刚才没怎么注意，一下子买多了。
“你吃过没？没有的话一起吃。”说着，杜衡冲他眨了眨眼。
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温柔的笑意，看得贺容琛心都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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