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轮渡以后，远远就能看到一栋高大的白色建筑，临水而建，郁林环绕，薄雾如仙气般升起，美轮美奂。
司机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他伸出手，接过了几人的行李，妥善地放在了后备箱里。
一上车，司机的话匣子就打开了，“黎医生，你们是从帝都来的吧？我五年前还去过一次帝都呢，有一家烤鸭让我念念不忘。还有那个国家博物馆，嘿，人挤人的，我在后面都没看到几个古董！”
“是吗？那我回去可得好好尝一下。”黎晏微笑着回应道。
这时，楚遥看到了几栋零散的房子，形状很奇怪，是长方形的，屋顶就是一款简陋的板子，很多窗户都坏了，但被人从里面用木板钉上了。
“那些厂子里还住人吗？”她开口问道。
玉京岛以前建立了不少的工厂，但二十年前工厂都渐渐停业了，难道说还有没搬走的工人？
“啊，那些是岛上的一些原住民，他们……都有点儿不太正常。”司机顿了一下，“我小的时候啊，老人家常说，这片海域里有一种好色的妖怪，夜晚经常会掳走岸边的少男少女。第二天再把他们送回来。”
“那海妖倒是不吃人类，但那些少男少女生下的第一个孩子，都会是海妖的孩子。”
“呀！”彭静萱尖叫出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浑身长满了红斑、头顶向下凹陷的人从门里跑了出来，偷看了车子一眼，又很快地藏回去了。
司机瞥了一眼，“就是那些人，身上有大片红色的胎记。他们天生就有残疾，眼瞎耳聋或者走不了路，大部分智商很低，什么都学不会。可能觉得丢脸吧，父母会坐船把他们送到这个小岛上来，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唉，也是些可怜人啊……”
“那他们在岛上能活得下来？”彭静萱小声问道。
“这边不是有盐矿嘛，就建了几个工厂。他们力气大得很，搬东西可是一把好手。添双筷子就行，又不要工钱，管事的也就随他们了。”司机转了个弯，“厂子后来也迁走了，他们还待在废弃的厂房里。这附近森林里有野果，水里有鱼虾，也饿不死。”
“不是因为有海妖的存在，而是因为工厂向附近的海水排放了含汞废水。”楚遥淡然说道，“周围的渔民吃了含有汞的鱼类，成年人的耐受能力强，但孕妇腹中的婴儿会因神经毒素而患有严重的疾病。”
“啊？是这样吗？”司机愣了一下，“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啊，我们这边的人都没想过是这种原因呢。”
“您可以回忆一下，工厂撤走以后，海妖的孩子是不是就变少了呢？”楚遥问道。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啊……”
离疗养院越近，周围的林木就越发的茂密，其中不乏一些参天的古树，六七个人都抱不住的树干，枝干野蛮地生长，鸟鸣打破了深沉的静谧，地上还有几个不小心被松鼠遗落的松塔。
七八条干净澄澈的溪流自山上潺潺流下，还带着几分冰雪的寒凉，遍地开满了柠檬黄、藕荷色和桃粉色的小花，好似将苔地织成了碎花裙一般。
“黎医生，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们这可是有三大奇迹呢。”司机语气上扬了几分。
“什么奇迹？”黎晏问道。
“咱们这是北半球，别的地方都是冬天下雪，也有些寒冷的地方是春天也会下雪。”司机兴致勃勃地说道，“但玉京岛可不一样了，哪怕是夏天，也会下一次雪。”
“哦？真的吗？”黎晏关上了手机屏幕，显然是也有了几分兴致。
“可惜你们来的不巧，就上周，我们这就下雪了。之后还能不能看得到，就要凭运气了。”司机又说道，“第二个奇迹呢，众所周知，地球有重力。所有东西都是往下掉的，但玉京岛有一处小湖泊，名为‘瑶池’，水却是往上流的。你们等会儿就可以看到了。”
楚遥忽然想起，林盼秋的催眠记录里，也提到过瑶池。
看来，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的确是这家疗养院。
“那第三个呢？”
“第三个嘛，人都是会衰老的，可是到了我们这个疗养院，就会返老还童。”司机神秘兮兮地说道，“几位可以猜猜，我是多大岁数？”
“您有四十五岁吧！”彭静萱先说道，“既然您说这里会返老还童，那应该有五十岁？”
“嘿嘿，不对，黎医生试试？”
“您开车时身体前倾，转弯时习惯性会搓轮，这是60后才会有的开车习惯。”黎晏有条不紊地分析着，“我猜您的年龄在58到64岁左右。”
“不愧是心理医生，很接近了。”司机点点头，“后面的小姑娘，你要猜一下吗？猜对的话，有奖品哦。”
“好啊。”楚遥浅浅一笑，她回忆起上车时看到的司机面容。
虽然司机的皮肤状态不算松弛，也没有明显的老年斑，但夫妻宫处有深长的纹路，不笑的时候也清晰可见，且眉尾稀疏，气色内敛，不如中青年时那般红润明亮，就可以断定他的年龄一定在七十岁左右。
“我猜，您应该有七十一岁了吧。”楚遥断言道。
“哦？小姑娘猜得很准嘛，我前不久刚到七十一岁。”司机讶异道，“你会面相学？”
“我怎么可能会面相学呢？我是金融和心理系的学生。”楚遥笑着说，“但是，黎医生猜了64岁还不对，您又说这里会返老还童，那我肯定会往上猜了。”
“原来是这样。说话算话，等到了疗养院，我就把这个小挂件送给你，怎么样？”司机拨弄了一下挂在车上的小兔子吊坠。
楚遥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要东西，您回答我一个问题就可以了。”
“好啊，我可是疗养院的百事通呢。无事不知，无事不晓。别说一个，十个、一百个都可以问！”司机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想知道，疗养院最近有没有人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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