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安德尔大人。”
柳松云开了门，恭恭敬敬的对蓝伯特行礼。
在黑手党里，只有首领与几位和他平级的干部才有对他直呼其名的资格，柳松云显然还没有。
“嗯。”
蓝伯特转头看了首领一眼，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
柳松云用略显好奇的眼神看了两眼站在墙边的宁鹤，很守规矩的没有开口。
前段时间宁鹤回归的时候，柳松云正好被派去出差；黑手党里也没人敢留下首领的影像资料，宁鹤也因为太忙，没怎么在大楼里走动。
因此，柳松云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首领的容貌，但如此显眼的银发，实在是很难不让人猜测。
不过，首领的身份信物中，还有一枚红宝石戒指……
柳松云控制住自己的眼神，没乱瞟到宁鹤手掌上，只是专注的看着面前的情报部长。
他原先就在这位部长的手底下工作，自然知道这位利安德尔大人对敌人堪称冷酷无情的典范，但对自己人脾气很好，挺护犊子的。
轻轻吸了口气，他小心的观察着蓝伯特的表情。
看这样子不像是想弄死他，但和之前面对下属的表情也不同，是要招揽他吗？
如果能留下来就好了，这里的同事都挺不错的，他很喜欢。
在这样的危机时刻，柳松云甚至还有心思胡思乱想。
蓝伯特定定的看了他几秒钟：“柳松云。”
“是。”
柳松云垂下头，恭敬的回应。
蓝伯特后退一步，见首领没有反对的意思，便抬起垂下的双手，做出介绍的姿态：
“柳松云，向首领行礼吧。”
宁鹤仍旧站在原地，没对那二人的动作产生任何反应，像一座恒久的石雕。
！居然真的是！
蓝伯特不可能会跟他开这种玩笑，可首领怎么可能亲自来见他？他只是个普通高层而已……
“见过首领！”
心里乱糟糟的一大片，并不影响他的身体立刻做出反应——
他单膝下跪，以一种虔诚的姿态将右手抚上心口，向首领行礼。
不管是真是假，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
首领没说话，柳松云就也没起来，安安静静的跪在那里，显示出一种顺服的姿态。
第一轮面试的结果还不错，宁鹤也没想太为难人，毕竟已经是预定的手下了……沉默的看了他一会，便开了口：
“起吧。”
“是。”未免多说多错，柳松云尽量用了简洁的词汇。
莫名的气势压在他身上，柳松云的动作一顿，背后浮现出一层冷汗。
他从没想过，人会有这样恐怖的气势，他以前在军部时见过一面的大将军，也远远比不上。
明明只看见一片衣角，就已经压的他几乎直不起腰，不愿起身，也不敢起身。
柳松云垂着头深深吸气，咬牙硬撑着站起来，几乎要维持不了平衡，重新跪倒在地。
宁鹤等他已经站起来了一半，才稍微收敛了一些气势，伸出带着黑色手套的手示意他过来。
柳松云在气势收回的一瞬间，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才稳稳站好，狠狠的喘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表现的平静一些，只是用尽全部意志对抗这气势压迫，本身又因为之前的刑讯伤势不轻，确实有点虚脱。
好在首领并没想对他这小小的不敬进行处罚，让他的心落下了一半。
看样子是想收服他。
其实说是胸有成竹，但心里还是有些发虚。他确实有在外面留下后手没有错，但现在手里也确实没有可以用来战斗的武器，更别说是逃离这个防备齐全的地牢。
就怕负责处刑的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莽上来，连谈判都没来得及就死掉可太凄惨了。
“柳松云……”
首领轻柔的念着他的名字，全莫名让他觉得后颈发凉：“我记得你是蓝伯特的直属部下，对吗？”
“是的，首领。”
柳松云即使站起身，也不太敢直视首领，只是低着头应答。
宁鹤也不在意面前自然的反应如何，自顾自的说下去：
“柳先生的经历可真令人惊讶，前前后后进了四任组织……”
柳松云做出一副略显夸张的惶恐样子：
“请首领明鉴，我没有背叛黑手党，早在很久以前，我就把这里当成家了。”
宁鹤观察着他的微表情，确定他没有说谎：
“我可没这么说。”
有忠诚度辅证，宁鹤可以确定这个男人是能被收服的，至于忠诚度最后能到哪个阶段，就看他的手段了。
恰好，他对这件事很有信心。
也不是因为什么“能看透人心”之类的玄幻说法，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他相处久了的那些人都会莫名其妙的觉得他是个好人——至少是他们心目中的好人。
明明只是正常的关心下属，也总会被曲解，最后莫名其妙开始修罗场。
这也许是他重生的金手指？（笑）
二试也通过了。
看着这个冷汗已经出来的男人，宁鹤对他的抗压能力很满意。
“你的工作已经耽搁好些天了，回去后记得补上，不然这个月的奖金就别想要了。”
宁鹤轻松的下达了”判决”。
柳松云猛的抬头看向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被这么轻松放过的样子。
“真的吗，首领？您愿意接纳我……”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的样子做出来了。
宁鹤不计较他的失礼——或者说，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特别计较这些。
不过常常有人会替他计较，这时候他也不会去反对就是了。
“当然，黑手党接纳一切绝望的灵魂。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一直待下去。”
说这话的时候，他半垂下眼睑，鸦羽一般的睫毛颤动着，原先冷漠又肃重的气质，此时竟给人一种近乎“圣洁”的悲悯。
蓝伯特知道首领是想招揽他，并给他与原先分毫不差的信任，以做“千金买马骨”之用，因此只是站在旁边，甚至连他的数次失礼都没有计较。
但……果然还是觉得嫉妒。
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
区区一个柳松云，何德何能被首领这样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