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那天完帝白方首，竟也去了西域。”
杭州雷峰塔顶端，血刀老祖站在李沉舟身旁，望着在朝阳下映发红的西湖，面色凝重。
自和李沉舟捆到一起，他这所谓的武林第一邪派高手，仿佛就成了一个笑话。
没了自由，没有徒儿，甚至连西域的血刀门也回不去了。
明明他本质上并没想争霸天下，但如今却不得不继续前行。
天下大势，逼得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李沉舟，真能如其名号般“君临天下。”
“他想去找阳顶天，但可惜混元霹雳手成昆早在一月前便去了昆仑，如今的阳顶天，怕帮不到他。”
李沉舟神态肃穆，负手道。
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让人听后很是舒服，就连同为绝顶的血刀老祖也神情恍惚。
冬日的冷风吹得的他衣袍猎猎作响，让他看起来高贵又神秘。
“下雪了，今年的天气可真不好！”
他伸出洁白的右手，将一朵雪花拈在手中。
若南北少林有人在此，定会认得这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拈花指。
佛祖拈花，迦叶一笑。
拈花指一旦练至最上层，无论如何坚实之石，都能应指而碎，伤人于无形中。
然李沉舟这拈花指却与少林记载的截然不同，显然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阴阳交汇，阴阳交错，乃至阴阳颠倒，仅他这一门拈花指的造诣，便几乎比拟九阴九阳两大神功。
“陈友谅败了，我血刀门又有数名弟子死了。”
“李帮主，你这盘棋下得我是越发看不懂了！”
血刀老祖沉吟道，随之也探出手掌，天空落下的雪花便再不得寸进。
李沉舟瞥了其一眼，指尖轻弹，便破了其血海魔功，任由大雪继续飘落。
洁白的雪花，洒在波光粼粼的西湖水面，像极了湖畔红袖招内女子那晶莹剔透的肌肤。
“这盘棋其实本不难，只是你我都没想到，会出现白方首这个异数，此人如今占据江南九成土地，又大兴学宫，凡适龄孩童皆可入学免费读书九年，这等大气魄，实在了得。”
“就算那集庆路闹得很欢的朱元璋，比起这白方首来，也逊色得多。”
“说实话，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白方首说的人人如龙乃是虚言，但三年过去了，却让我对自己的判断不得不产生怀疑。”
“若再给其数年时间，他或许还真能做到人人如龙，只是花费这么大的功夫与心血去为那些庸人做这些，他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成真想当圣人不成？”
李沉舟幽幽道。
其实他很想除掉白方首，但他一旦离开杭州，栖霞山藏剑山庄那叶雨时与莆田九莲山的天虹及五毒教的萧玉婉必会对权力帮出手。
虽他有血刀老祖相助，但以其实力，对付一个天虹大师便很是费劲，更不用说挡住那三人联手。
茫茫大雪下，一道白影踏着湖面，飞快朝雷峰塔奔来。
“白护法？”
李沉舟看着那道白影，不由开口。
“帮主，属下在江南江北找了数日，但依旧没见到蓝放晴三人。”
白丹书半跪在雷峰塔下，低头沉声道。
李沉舟听后，眉头微皱。
自白方首在汉江大败蓝放晴几人的消息传开后，他便开始让白丹书带人去寻几人。
当然并不是为问罪，而是为救几人。
这十年来，权力帮扩张迅猛，而身为护法之一的蓝放晴自是居功甚伟，如今其武功尽废，江湖上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
“呵呵，不是你找不到他们，而是他们不想被你找到。”
李沉舟冷笑一声，他没想到自己极为信任的护法之一，竟会这般离开权力帮。
不过很快他又道：“也罢，他既心意已决，那便让他去吧。”
“丹书，你持我手令，随血刀老祖去趟西域金刚门和白驼山庄，届时，自会有人对付白方首。”
血刀老祖一听，神情略有不快。
不过李沉舟并未理会血刀老祖，又继续道：“那白方首能击败蓝护法多人联手，实力就算未到绝顶，想必也相差无几。届时你们可先从其身旁的周张宋三人身上下手，以他的性格，一旦被人胁迫，你们便胜了半成。”
白丹书听后，双手抱拳，应了一声，便随血刀老祖离开了雷峰塔。
“禁武堂烽火连城杀了郭子兴，又令人对集庆的朱元璋出手，这蠢货殊不知自己离死不远了，他自以为做事天衣无缝，但楚昭南又岂是一般人……”
雷峰塔下，李沉舟抬头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几分寒意，偌大的山巅，只余李沉舟孤寂的身影迎着风雪缓缓朝山下走去。
……
“师叔，我想好了。”
河西走廊上，宋青书跟在白方首身后，一脸平静道。
“哦，想好了什么！是放下，还是执意？”
白方首一笑，自出了长安城，他这侄儿便开始一言不发，除了按时吃饭，频繁练武，再在其身上看不到任何年轻人该有的模样。
这一路走来，就连白方首也时不时去想，自己是否对宋青书太过苛刻了。
“庄子曾云：小惑易方，大惑易性。”
“之前侄儿年少血气方刚，对感情懵懵懂懂，不知师叔为何劝阻，更不知单相思注定无果。出了长安，侄儿想了许久，所谓“情”之一字，迷人眼目，蛊人心神，教人难以看开，但其实则不过是人之心灵慰藉，可有可无！”
宋青书一字一顿道，他的目光很是平淡，就算周芷若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也未能影响其丝毫。
白方首看着宋青书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
他本只是想让宋青书放下奢望，然没想到却用力过猛，让宋青书成了这样。
如今的宋青书，大有道家得道高人的模样，甚至连白方首都自感汗颜。
白方首拍了拍宋青书的肩膀，朝前走去。
“我剑，何去何从，爱与恨，情难独钟。”
“我刀，划破长空，是与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胧，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
远处传来他的声音，此时他也不知自己是对是错。
情之一字，不知何起，一往而深，实让人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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