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骂得多难听就不说了，反正胖科长这次也没忍，先问候了人祖宗十八代一通，这才回尾车询问油的事情。
民国路上，又没有遍地的加油站点，所以车上，一般都会携带额外的汽油，昨天他们追出城前，还补了几桶，不然可坚持不到现在。
但也仅能坚持到现在，问了尾车，也没有多余的油，甚至加到车车里的，也不够他们开回去。
“你们在这等一等吧！我们到前面的那些镇子看看，应该能找到，到时给你们送过来。”
胖科长开了口，他们人多，一车肯定带不走，而且把车扔在这肯定不行，分油，到时可能都趴窝，只能是他们去找油了。
好在，开出十来里，便到了一个不小镇集，自然是找警察部门，虽不是上下级，但使了点钱，还是被他们带着，在本地有车的大户，买到了几桶油。
费鸿等人，下了车，正在道边啃萝卜啃得起劲，这是刚才，从上镇里卖菜的农户手上买的，一个个快饿疯了，刚才路上，东山还不停车吃东西，现在是擦了泥，便擦擦狂啃。
“…吱吱…”车回来了，摸了摸有点水饱的肚子，费鸿有点不太想说话，车上就司机跟另一人，下了车后，还能闻到二人身上的油麦香味，不用说，其他人肯定在镇里好吃好喝呢！
等加上油，一帮人早回到了车上，很快的，他们也赶到镇集，胖科长等人也不急，寻了地方正吃吃喝喝着。
东西都替费鸿等人点好，热腾腾的羊杂汤、火烧等等，包圆了数个摊子，众人下车便是一通狼吞虎咽，只不过吃得好像有点少。
吃饱喝足，又歇了会儿，众人没多呆，当然，也没搞杂七杂八的破事，正常付了钱，这又不是他们的地盘，何况他们也不差这点钱。
“科长，前面那是不是…”往回又开了一阵，费鸿看见前方有辆卡车停在了路边，爬眼熟，刚想问是不是东山那辆，便见有人出来挥手拦车，这下不用问也知道了。
费鸿是会开车的，开车可是很累的活儿，司机与助手，几乎轮换开了一整天，早累够呛，所以回程由他来看，那两人累得困得不时便小鸡啄米，他们也不放心。
至于胖科长，回程也不见得还会有什么危险，于是也回到警队乘坐的卡车，坐上了副驾驶。
“…减速减速…”看见费鸿加了油门，胖科长赶紧开口。
“先减速，到跟前再直接踩死油门！”胖科长赶紧补充一句，这次费鸿听了话，轻踩下刹车，卡车慢慢降下了速度。
“…嗡呜呜…”距抛锚卡车十来米时，车速已降得很低，好似即将停下，结果费鸿一脚踩死油门，发动机发出一声嗡鸣。
车速一下便提了起来，迅速超车而过，后车反应不慢，同样迅速提速，也一下超过去，只留下一阵尾烟与满空灰尘。
“…哈哈哈…”费鸿笑得尽兴，不用说，后面肯定在骂祖宗十八代了，人家可不会记得，是自己先不干人事的！
“下次学着点儿，可别老早便把目的暴露出来，刚才若你真一开始便提速，你信不信，别人会直接堵到路上来拦。
你还真撞上去不成？甚至可能想撞都没可能，人家直接端枪甚至开枪，你死了都没处申冤，人家一句你意图开车撞死人，上面保准把问题全扔你头上。”
费鸿收起笑脸，点头道谢，他也不是真无脑，不然也忍不下来，刚刚只是不愤有点上头，若对方真拦路上，他也只会停车。
这地方，距大津尚有个二三十里，开了大半个钟头，他们才回到到城里，很快，便回到人来车往、叫卖喧嚣的繁华路段。
“…号外号外…二十万大洋被悍匪抢匪，死伤四十人…”
街上，尚有报童，卖力的在沿街叫卖，买者不多，当然不是生意不好，街上不少人手上拿着报纸，买报的多已经买了。
季卜趁着拥堵停车，借机买了几份报纸，头版头条不用说，自然都是昨日的劫案，有如实报道的，也有夸大其词夺人眼球的。
还有一些，以此切入，抨击日本人大肆参与白银走私的，自然也有日本人的走狗爪牙当喉舌，想要带偏舆情，另外，公允谴责此事者有人，文章尽是幸灾乐祸之言者也不缺。
“这些记者，可真是手眼通天，这些东西都查到！”大致看了一遍，季卜开口感叹。
“科长，报上都说啥了？”一旁的费鸿，边开车，边好奇开口。
“案子细节，几乎都被挖出来登了报，还有现场那死尸遍地的模样，也被人拍了登报，还有那刘签子，也被拍下迎日本人下车的照片，正被报纸……”
刘签子，即刘子骞，是其还未发达时的外号，羞辱人的，人挺在意的，发达后，便没什么人再叫。
胖科长将报道的粗略情况，大致说了下，他对案件的细节知之不多，毕竟早早便被打发出去了，但眼光还是有的，报纸上这些言之凿凿的细节，大概率并非虚言。
“这帮打劫的，也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狡猾狠辣到极点啊！”听完报道，费鸿感叹道。
“这不奇怪，二十几万现大洋，就那么明晃晃的拉着跑，足以让人绞尽脑汁去谋划了，之前也不是没有下手的，只不过没有这伙人，这么狠这么精，这种事儿，往后只会更多，甚至这伙人，都不见得会就此罢手！”
季卜依据现有情况，做出了一番判断，他虽不怎么管事，但还是知晓不少消息的。
现大洋就这么拉着到处跑，之前也有打上主意的，只不过闻出的动静不大，像城区，有人的帮会、有钱的富商、有权的官员，想赚这个钱的，多数直接参与进了走私。
也有想赚这个钱，但没钱没权没势，闹不出多大动静，被抢的也是小门小户，还鲜少能得手，至少天津这边没听闻过，而且这种事，一般被归结在黑吃黑上。
而得手较多的，多在城外，由土匪，或假做土匪的地方武装势力下手，不过这一般发生在，从平津之外往这边送大洋的途中。
平津好歹是国府精华地带，虽同样有匪患，但在可控范围，不怎么闹腾起来，相应的，在平津之外发生的一些事儿，也未曾在这边引起什么风波。
不过，这怕已成过去式，这一伙人，直接在城区大打出手，还成功劫走大笔银材，这势必会诱使更多人入场，后面安稳不了。
东山等人死咬不放，在季卜看来，怕也有此原因。虽然猜测与实际情况有出入，但从结果来看，并没有太大毛病。
“这么说来，我们怕是还有得罪受啰？”开着车的费鸿，微微簇眉问道。
“估计会是！”胖科长点头，苦笑道：“牵扯上日本人，肯定有一堆人不想掺和，那些打歪主意下场的人，也大概率会指挥咱们，替其跑腿干脏活累活！”
自己人最清楚自己人是个啥尿性，他升到这位子，也不是没出过什么力，若非那些烂事儿，他也不至于一点进取心都没有。
“也别想太多，我们做不了主，只能学精点儿，别让干啥就老买干啥！该躲的躲，该缩的缩，该糊弄就糊弄，只要拿不住实在把柄，他们也不能真把你咋样。”
胖科长补充了下，也不算是胡言，明面上大家都是同事，站在一边的，像他们这样没什么背景的人也不在少数，只要没拿住把柄，便把你往死里整，情况只会更糟。
费鸿没再多说，这边道路上人车较稀，他加快了速度，没多久，警局便已遥遥在望，但情况不对，他赶紧减速停在路旁。
警局门口，围了一大圈人，看装束扮相，应该都是记者这些，此案引起的舆论风波，远比季卜想象的还大，立马开口让费鸿调头，绕去后门。
保安队的车，还跟在他们的身后，毕竟这终归只是案件，办理以警方为主，所以选择先来这边，刚才也跟着停了。
调完头，季卜让费鸿停了车，他跟保安队说了一声，警局明显不安生，非必要，还是先别去办好，保安队也从善如流，道了谢，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先回营房了。
绕到后门，情况也没好多少，虽没人堵住，但沿街的地摊上，店铺里，同样不缺记者的身影，胖科长猜测，怕是天津大半的记者，都齐聚在了，他们这小小警局周围。
季卜硬着头皮，让费鸿将车开到后门，车刚停，他便一把抓起座旁的报纸，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胖科长展现出了，不是他这体型的灵活与迅捷，几个急转避开冲过来的记者，一溜烟蹿进警局，不见了身影。
这一下，可苦了目瞪口呆的费鸿，直接被冲过来的记者围住，各种问题，巴巴巴张口便问，唧唧咕咕吵得他头疼。
尽管心底烦躁，但他可不敢发泄出来，他很清楚，这些人，不是他这个小警官能得罪的，但也不敢张口胡言，生怕说错什么话。
费鸿就这么手足无措的被一堆人围着，还惹不起，他干脆装傻充愣起来，茫然加懵圈的表情，半天崩不出个屁，不少人失去兴趣，他借机抓住机会，迅速钻出包围，蹿回警局，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不过，这回被拦下的普通警员可遭了殃，或是威逼利诱，或是循循善诱，被人套出了不少情况。
当然，肯定不乏故意为之的，毕竟遭了那罪，心中怎么可能会没点气呢？没添油加醋、胡乱言语，还只透露点只言片语，他们已经很克制顾忌了。
季卜在警局内偷偷观望，见费鸿脱身进来，还不等他抱怨，便拖着他去汇报了，刚才这一小会儿，他已获知一些情况，日本人没罢休也没走，还在这里呢！
不出意外，大岛与上野二人，便端坐上首听取他们的汇报，甚至大岛还直接坐在主位，那是半分脸面都不留。
季卜也没心思顾及这些，将一路上的状况，如实做了汇报，唯独瞒了，东山与他们互相抛下对方的事情。
“东山呢？”上野开了口，眉头轻皱，听着两人汇报，应该是没有出事才对，但人到哪去了？
“…喔喔喔…”季卜好似突然想起，忙不迭开口道：“东山长官的车坏了，好像是没油了，我们的油也仅够回城，所以先一步回城，把消息带回，他们在……”
胖科长扯起谎来，不仅脸不红心不跳，那肢体语言，还好似他说的是真的一般，不过也没敢过分，最后还是提供了对方的大致位置。
“…哼…”上野冷哼一声，他可能不清楚其中龌龊，但好脸色是绝不会给的，但没揪住辫子，最终也没发作。
对几人而言，两人不过是小角色，简单又盘问几句，便将二人打发离开，不过两人也没想多呆。
季卜这位所谓科长，有一个自己的办公室，但很小，宽也就放张桌子再宽点，也不长，放上几个椅凳便基本满了。
回来的路上，季卜找人拿了今日份的一些其他报纸，带着费鸿回了办公室，准备多了解些情况，也顺带多交流一二，后续有事儿，能多有点默契。
警局外的情况，让他感觉，情况可能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所以临下车前，才将报纸抓了带走，他有点消息渠道不假，但不多，有些事儿，还得通过报纸这类公开信息渠道，看看能否瞧出些端倪。
关上门，季卜便顶着疲惫，仔细翻阅起来，果然有发现，这才头一天，舆论便隐对立起来。
亲日的歪屁股，已拿此事大做章，暗戳戳开始挑事，一些偏左的媒体，同样借由此事，拿日本人走私白银说事，才头一天，便已隐成对立之势。
舆论，代表着这背后，很多人的声音与态度，这是一把火，已经点起来了，而且不局限于劫案，后续怕是会惹出很多风波。
“科长，你看这则报道，这作者可真厉害！居然提前预测到，那些亲日喉舌会怎样拿此事大做文章，我比了下，几乎样样猜中。”
季卜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让他关心的，是这些吗？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接过看了下，确实是挺牛的，不过是给费鸿提了下，报道该怎么去看去想，不能单看表面的内容，这只能看个寂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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