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芳园。
“母亲，这事您就这样忍了？还重新修院子，她那么一画，半个府都是她的了。咱们以后怎么办？不行，母亲，您要去找父亲，这个亏咱们不能就这样吃了。”
一回到存芳园里，白娉婷就抱着周婉如的胳膊急的跳脚。
隔着白纱说话她又觉得不痛快，索性一手扯掉了白纱。
御医局的药膏有神效，她的脸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那瘢痕还是若隐若现，离的近了还是看的清楚。
周婉如本就心烦不已，再一看她这脸上这一块那一块的瘢痕，更是心堵。
“行了，别嚷了。”
周婉如沉沉的叹了一声气，瞪了白娉婷一眼。
“我还能不知道这是个大亏不能吃？可这又有什么办法？那婆子你也见了，一个王府的婆子就那等气势，她传的可是熠王殿下的话。王爷都这样说了，你让你父亲能怎么办？”
“王爷怎么了？这是白府的家事啊。白无双那个丫头不是还没没有嫁过去吗？”
白娉婷张嘴就来，把周婉如吓的不轻。
“娉婷，住嘴。”
周婉如厉色喝叱，旋即眉心紧蹙。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这样毛毛躁躁不知轻重。”
“娘。我怎么毛躁了？”
白娉婷抱着周婉如的胳膊撒娇，嘟着嘴道：
“这不是存芳园吗？怕什么？再说那慕云笙算什么？虽然他现在看着还行，可娘不是说了吗？他根本就没几天好活了，怕他做什么？”
“你……”
周婉如气的拿手直点白娉婷的脑门。
“你呀你呀，娘教你的那些你全忘了是吧？幸亏这是在存芳园，这若是在外面让别人听去了，不治你个大不敬才怪。”
白娉婷摸了摸自己的头，不以为然道：
“娘你也太小心了，我有那么笨吗？在外面我当然知道说什么。这不是在家里吗？”
“在家里也要小心，养成习惯在外才不会坏事。”
周婉如数落着：“娘跟你说过了。那熠王殿下虽然是个病秧子，可也是陛下和太后的心尖子，就连皇后娘娘也忌惮的很。
他活着一日，咱们就不能小看他。上次那陈国公的儿子死了，你也瞧见了，死了不也就死了，那事闹到陛下面前，陛下可曾说过熠王半个字？还不是发落了陈妃了事？
这天下，如今最能得罪的就是这位熠王了。当初要不是看中他这尊贵的地位，你爹和我怎会想到让白无双那个死丫头嫁过去给你铺路？你呀，可长点心吧？”
“铺路？她这哪是铺路，她这根本是要骑到我头上了。”
白娉婷一想就生气。
周婉如听她这话想到白无双这一连串的举动，也是眉毛紧锁。
“这丫头，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倒是真没想到她如此大胆。现在，连娘自己也在怀疑咱们做这个决定对不对。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圣旨已下，她已是王妃了。”
“哼。这个白无双，早知道四年前就该除了她。”
白娉婷气咻咻的道。
周婉如没说话，来回踱了几步又叹了一声。
“算了。她现在在风头上，咱们别去惹事。那熠王府也不是一般的地方。这些年就连皇后娘娘都往那府中塞过人，可结果如何呢？也没见谁得了好结果。没关系，等那死丫头进去，能活几时还难说。”
周婉如说完这话，白娉婷突然盯着她瞧了瞧。
“对了，母亲，王府不是有一位侧妃吗？怎么好像这一年也没动静了。”
“侧妃？”
周婉如想了想：“你说的倒是。我都把那人给忘了。说起来倒是没错，当时王爷亲自去跟陛下请的旨，要封侧妃入玉蝶，那事在京城还轰动过一阵，大家都在猜是哪家的姑娘得了王爷的青睐。问了一圈也没问出个所以然了。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到现在，好像真的没什么动静了。按照熠王那个性子也不知这人还在不在府中。”
“怕不是已经折磨死了吧？”
白娉婷说这话都是一副解恨的语气。仿佛那被折磨死的人正是白无双。
周婉如看看她，又瞪了她一眼：
“行了，你操心她干什么？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无双那死丫头再怎么厉害，顶多也就是个王妃了。你不一样。娉婷，咱们眼下最要紧的是抓住太子殿下的心，等你成了太子妃，你还怕什么？”
成为太子妃是白娉婷梦寐以求的事。就是听到她都觉得高兴。
只是如今，她很担心她的脸。
“母亲。”白娉婷抚着脸，面露愁容：“成太子妃，说起来容易，您瞧我这脸，还能好吗？”
一张干净无暇的脸，如今多了块块疤痕，谁瞅了心都堵。
但她还是得安慰女儿，也给自己鼓气。
“能。一定能。御医都说了，只要按时用那药膏，假以时日肯定能完全褪去的。没事你放心好了。”
周婉如拍了拍白娉婷的手安慰道。
听到这笃定的语气，白娉婷心里才好受一点。
沉默了一会，她又想到另一件事，心中更是满意。
“听说舅舅已经班师回朝了。母亲，舅舅若是也能封侯拜相，那咱们也不用怕什么了。”
“嗯。你说的没错。”
提到她那个在北境打了大胜仗的胞弟，周婉如也难得露出了满意神色。
说完，她又朝白娉婷投去了不信任的目光。
“娉婷，你要记住，你舅舅和你父亲两人在朝堂上再怎么得势，你也要谨言慎行。像今日这些言语，在外面是万万不能说的。眼下你还没成为太子妃，半步都不能走错，知道吗？”
嘴上虽然这样三令五申的，可她心里还是不放心。
这个女儿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之前自己还为妾的时候，她还有所收敛，知道谨言慎行。
这四年，成了嫡女，她就跟报复似的要出这么一口恶气，性子也变了，很有些骄纵。
这可不行。最起码，在成为太子妃之前不行。
两人在存芳园里说着话，映月阁中白无双已经将压在盒子最底部那封信笺拿了出来。
展开，目光落在那苍劲有力的字迹上，她便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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