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酒精激发了林路宁的疯癫，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白沐沐不得而知。
林路宁走了，发疯的后遗症让白沐沐久久平静不下来。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林路宁，霸道，强势，甚至失去了理智。
心底习惯性的帮他寻找借口，思绪延伸，在扭头视线碰触到金属反光边框时幡然醒悟。
现在不是从前，她和林路宁已经离婚了。
学校里的老师在放假之后都走了，白沐沐和庞桂美守着诺大的学校，冷寂的时候，让人心底无端生出恐惧。
除了睡觉，白沐沐大多时间都是和庞桂美一起，食堂关掉了，再开启要等到开学，所以她们要自己解决温饱的问题。
新年前一个礼拜，白沐沐和庞桂美到菜市场大采购，反正天气冷，就算东西多的冰箱放不下也没关系。
除夕这天，江水乡不禁鞭，从下午开始，此起彼伏响着鞭炮和烟花，白沐沐和庞桂美洗干净手，在温暖的房间里包起了饺子。
三鲜的馅，是庞桂美调的，在闲聊中，白沐沐得知对方的老家靠海。
之后了解到，庞桂美其实有过一段婚姻，夫妻感情很好，但是因为她的身体，一直没能怀孕。
后来他们领养了一个孩子，孩子天生的性格不好，一次男人开车送孩子上学，青春期的小孩易怒敏感，做事不考虑后果，他在拥挤的车流中抢过男人的方向盘。
意外就发生在一刹间，轮子打滑，车身撞上迎面而来的大货车，车身被碾碎，他们两个被压在车厢里。
庞桂美赶到医院，男人为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看见她后才闭上了眼。
庞桂美说的时候，完全不像是讲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更像是一个旁观者，静静地看完了一场悲剧。
“我喜欢孩子，但已经没有余力再抚养一个孩子，幸好我还有工作，工作可以让我坚持着份喜欢。”
江水乡安静，能抚平庞桂美的悲伤，这也是为什么她会选择这里的原因。
现包的饺子熟的很快，白沐沐端着醋汁，和庞桂美挤在一起，两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看着窗外的烟花，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沉寂的江水乡在过年期间灯火通明，每家每户门口都挂着红彤彤的灯笼。
手机里短信不停，白沐沐一个都没回，她靠在阳台的门框上，看着远处的风景。
白沐沐强迫自己不要回忆，为了自己好，还是不要打开。
已经准备快睡下的时候，庞桂美敲门：“白老师，睡了吗？”
“没有。”白沐沐开门，正准备问她有什么事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她身后的林路宁。
就算是新年，他也穿着一身旧衣，裹着寒风和冷峭的气息，他就这样闯进了白沐沐的目光里。
宿舍里温暖如春，门外片片雪花降落，林路宁乌黑的发丝上，落入几粒雪珠，屋里的热气一散，雪珠融成水，顺着发丝滴落在他肩上。
自从那天晚上分开，白沐沐再没见过林路宁，她以为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只是一看到林路宁，净白的耳根开始发烫。
庞桂美笑着让出旁边的位置，她的一双手里都拿的有东西，包括林路宁也是。
“林医生这几天一直都在值班，所以什么年货都没准备，这不我们准备的多，就让他干脆和我们一起过年算了。”
她看白沐沐还愣着，走了进去，笑着把瓜子和糖果放在桌上：“我去把水果切切再端过来。”
灯影摇曳，白沐沐回过神，她拉住了庞桂美，声音温软：“我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白沐沐知道林路宁也跟过来了。
她走到楼梯口，冷峻的目光看他：“林路宁，你要言而无信吗？！”
林路宁没回她，只是伏低身子，湿热的气息向她逼近：“沐沐，是你把我逼到了绝境。”
白沐沐怎么会知道，他为了来江水乡，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又在看到她和那些人说说笑笑试，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和忍耐。
他怕吓到白沐沐，但是伪装成无害的模样，但现在，白沐沐已然不听话了。
对于不在意的东西，林路宁一向都是弃之如敝屣，唯独白沐沐不一样，他后知后觉的爱上她，却被她弃之如敝屣。
在差一点儿要掐死姜葳的那天，他的心中就已经种下粒种子。
他天真的以为，情绪爆发后，再差也不过是一切回归到原点。
但是不是的，这颗种子是个恶魔，它由嫉妒，占有，扭曲浇灌。
他以为能隐藏的很好，其实不然，祝东稳送白沐沐回家的那天晚上，他彻底发狂，但他没有后悔。
伪装的面具撕碎，林路宁暴露出他的真实面目。
白沐沐很不习惯这样的他，她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压低声线厉声道：“林路宁，你疯了吗？”
林路宁嘴角笑笑，他指尖勾住白沐沐耳边的鬓发，重新替她挂回耳朵上：“你发丝乱了。”
白沐沐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各种想法和猜度在脑海中闪过。
“有病要治。”白沐沐自觉这句话没有任何的歧义，她是真的感觉林路宁病了。
而病了，就需要看医生。
“回S市，吴主任能治好你。”
林路宁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他抓着白沐沐的手放在他心脏的位置上：“不会好的。”
他说完，松开白沐沐的手，退出一个安全距离，语气低缓：“沐沐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能伤害自己，但永远都不会伤害白沐沐，尤其是在他露出真面目后。
白沐沐看着他，又像是回到了从前，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林路宁没有发疯，他还是那个他，冷静自持，所有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眼里心里只有工作。
但看他狭长泛红的眼尾，白沐沐又觉林路宁已经不一样了。
“不是去拿水果吗？在哪里？”林路宁问，眼里一片淡然，他指尖指着一个方向：“是哪里吗？”
白沐沐站在原地，没移动半步，声音清冷：“别发疯，去看医生。”
他倏尔一笑：“是在关心我吗？”
“不是。”白沐沐看了他一眼，从另外一边走开，走到一半忽然停下：“一会儿祝莉要来，别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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