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瞿忠将搜到的证据全都呈了上来。
那位任筌是丞相门生的门生，借着关系这才能够入朝为官，经常借着这层浅薄的关系说事收受好处，那些亲戚也仗势欺人，做了不少恶事。
顾北庭看得心情都愉悦了几分，直接让李公公当着群臣的面念了出来。
甚至是书信往来都有。
提携任筌的那位大人扑通跪在地上，面色惨白，这些东西不是都让他烧了的吗？他居然还留着！
等全部念完，这人已经大汗淋漓了。
“陛下，臣也是一时糊涂，求陛下饶命！”
顾北庭觉得自己扳回一城十分得意的昂起下巴俯视站在那里面不改色的丞相。
“丞相收的门生看来也不如何啊。”
丞相双手揣在袖子里淡淡道：“孔夫子弟子三千，贤人也才七十二，老臣有教无类，未料他们生了坏心，这也算是微臣之过。”
“既然陛下不快，那从即日起，臣就关闭名下所有书塾，不再去授课了。”
顾北庭刚才的笑僵在了脸上。
丞相之所以在读书人心中威望很高就是因为他开了很多书塾，有时候自己也会以先生的身份去授课，所以门下弟子众多，很得读书人敬重。
若是这些书塾一关，那么那些读书人只怕是……
丞相这是故意的！
顾北庭唇角抽了抽，本来轻松放在膝盖上的手握紧了拳。
“丞相不必如此，丞相于他们有教导之恩，但他们却未听进分好，他们自己走错了路与丞相无关，丞相不必太过自责。”
“书塾便不用关了。”
丞相执笏板行了一礼，“陛下宽厚，臣心中有愧，自愿关了书塾，陛下无需顾念老臣。”
这意思就是这书塾他非关不可！
顾北庭死死地捏着手，他就是故意这么做让他在读书人心中的份量降低，让他们觉得是因为他才让他关了书塾，他们读不了书都是他的缘故！
顾北庭听到这些话看地上的那人越发不顺眼了。
“罪证确凿，与任筌同罪！瞿侍郎你去处理，退朝！”
他带着满腔怒气甩袖离开，地上跪着的那人直接晕了过去，瞿忠面无表情的应下。
一抬头恰好撞上了丞相的目光。
出宫之时，丞相特意留了两步等到瞿忠走过来，他这才走过去低声开口。
“瞿侍郎如今很是威风。”
“为陛下分忧是身为臣子的本分。”
丞相笑了声，“瞿侍郎这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代忠臣了？可惜这历朝历代的忠臣都没有好下场。”
瞿忠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丞相，语气怪异，“丞相这说的什么话，丞相将来不就是名留青史的忠臣？三朝老臣身居高位，开设书塾为国为民啊~”
明捧暗嘲。
丞相扯了扯唇角，笑意不达眼底，“瞿侍郎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也确实担得起‘忠臣’二字。”
瞿忠但笑不语。
两个人之间的对峙在三言两语间结束。
丞相率先转身离开，转过去的那一瞬间就连嘴角的一点点笑意都敛了去。
瞿忠这是打定主意要站在皇帝那边了。
接连折损两个他这边的人，虽说官位不怎么大，于他也无足轻重，但他也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显然皇帝并不懂得见好就收。
既如此，那他也无需再客气。
顾北庭下朝后立刻派身边的小太监出宫查探消息，他在勤政殿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本来昨日将惩治任筌的原因放出去后虽然也有些议论，但风向也是夸赞他的，他本来想着今天瞿忠搜集到了不少证据，将这事再散播出去，肯定就不会有其他的声音了。
但没想到……
他一颗心如放在油锅上一样煎熬，他的名声不会就此毁于一旦了吧！
顾北庭来回踱步，额上都布满了细密的汗水，他心里堵得慌连饭都吃不下去。
一直到午时末出宫的小太监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回禀宫外的情况。
丞相关闭了书塾，一些寒门子弟无法接受，正在打听前因后果，知道之后已经聚集在一起商量如何才能让书塾继续开放了。
更甚至有在背后骂顾北庭的。
顾北庭听得一肚子气，丞相果然就是故意败坏他的名声！
他这是忘了庄娴悠还在宫里了吧！
顾北庭带着火气就准备去凤藻宫，只是还没等他踏出房门就看见了站在外面的师榆，她手里拿着一个食盒眼神清澈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关切。
“你来了。”顾北庭眸底下意识露出依赖的情绪。
“见过皇上。”
“不是和你说了不用多礼，快进来。”顾北庭看着她心情好了些许，“阿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只是想着有些天没给皇上送茶水了，这天还很热，恰好奴婢知道些解渴的茶水所以拿来给皇上尝尝。”
“皇上试试？”
顾北庭接过她手里的茶杯很是欣慰，“你的伤还没好，这些小事用不着你亲自动手的。”
他说着喝了一口，眼神清明了不少。
这茶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入口沁凉，这股凉意仿佛能传递到四肢百骸，很是痛快。
顾北庭将一杯茶喝完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待他开口师榆便关切询问：“方才瞧皇上面色不对，可是有什么事烦心扰神？”
提起这个顾北庭脸上的笑又淡了下去。
他已经习惯重要的事都和师榆说了，这次也不例外，他简单的说了一下早朝上的事情和现在的情况，很苦恼。
师榆若有所思，“所以皇上方才是想要去凤藻宫？”
顾北庭点头，“还是阿榆最明白朕。”
“皇上，若她未曾犯错您却厉声斥责，只怕传出去了对皇上也不好。”
顾北庭眉头皱得更深。
“但皇上可以制造机会。”师榆轻笑，“皇上与其现在过去不如晚些不动声色的去，也许能抓住什么把柄。”
顾北庭本来没多想的，但师榆表情实在是有些怪异，他不得不多想些。
“阿榆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榆迟疑为难的叹了口气，“皇上，奴婢过来的时候听见几个宫女在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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