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正就坐正——不要歪歪扭扭的。”沈瑜珺看姜姚举止轻慢，又补了一句。
姜姚本来脾气不好，初初听见，自然是不快，便迅速直立起来。
正要发作，不过她又心中泛起一脉甜蜜，便不细究。
她今天得使出点浑身解数。
“殿下说什么，阿姚就做什么，”姜姚笑意吟吟，便伸出手来捧住那一碗酥酪，依然莹润，“那如是阿姚对殿下有一事相求呢？”
沈瑜珺好整以暇地看她，问道：“你有何求？”
她的目光流转在姜姚身上，她樱唇微张，其内的蜜窝隐隐浮现——这个女人还真是诡计多端，连笑的方式都掌握得如此炉火纯青。
沈瑜珺知自己本该错开眼去，可她今天偏生不想这么做，她就想听听姜姚接下来要求什么。
举止古怪，她们二人本不该有任何交集，连沈瑜珺自己都不知道，她对于姜姚究竟有什么重要的。
姜姚却不先答话，而是盘了腿，好好坐着，双手捧着那碗桂花酥酪送到沈瑜珺面前，她眼尾微微泛红，还洇染了不住的笑意。
葱根一般的白皙手指，微微拨动了银匙，在白瓷碗边发出清脆响声。
松风斋中静谧，二人又都默不作声，唯有清脆响声余音不绝。
姜姚抬眸，眼中骤然翻滚起汹涌雪涛，世间情动，也不过如此声音。
“阿姚止一简单事要求，便是求让我喂服殿下，”姜姚吊着慵懒尾音，却又载了楚楚可怜，叫人不忍拒绝，“不知殿下可允？”
沈瑜珺瞥她一眼，似乎没有想到姜姚的请求如此简单。
虽然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就是了。
她摇头：“你且把这酥酪放着便是，提个其他要求。”
姜姚也将自己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表示不依沈瑜珺：“不要，阿姚好歹也是姜家女儿，倒也不是奢求殿下什么东西。”
“就这个要求，好不好嘛？”这句话尾音带颤，任谁听了都不忍拒绝。
姜姚知道，自己这是演着演着把自己搭上了，刚刚那一句，没点真情实感还真是说不出来。
她也是真的委屈。自己从来没有对攻略对象费过这么多心思，可是却还是没有什么进展。
那她能怎么办？还是得委屈一下！
沈瑜珺默不作声，只是看那桂花酥酪。
虽然洒上桂花酿，酥酪却依然纯白润泽。
正思索如何答话间，姜姚便又强自凑了过来，她脸上的泪痕似乎干了，雪颊上的绯色也逐渐消失，她气鼓鼓道：“殿下，您就是赏脸吃了这东西不行？”
沈瑜珺好容易才控制自己不笑出来。
“这桂花酥酪，就是在你们王府上的膳食房做的！她做了一下午，我还专门出去外面摘桂花，爬上树的时候可讨厌了，我差点就被刮伤了；下来之后，我还去集市里面卖这些干果，又因为美貌被人觊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姜姚蓦地又抽噎起来，“可是为了殿下这都是值得的。”
姜姚将这些话说出来，便抬起头来，目光真诚地看着沈瑜珺。
虽然她知道自己是在瞎编乱说，但是表情动作什么的，一定要到位！
于是，她还特意空出来了一只手，垂下去牵了牵沈瑜珺的衣袖。
卖卖萌，说不定还有救。
手指刚刚碰到沈瑜珺的衣袖，才牵了没两下，沈瑜珺便道：“别乱拉衣服。上次这里有个人衣服破了。”
姜姚：......
呵呵，直接点名吧！反正她也不害臊了，毕竟现在这里就她们两个人。
而且，沈瑜珺好像是这个世界中见过她丢脸最多的人——系统除外，它不是人。
姜姚只能尴尬地收回手指，讪笑着摸回瓷碗边上。
她腹诽一句：下次有机会指不定用狐狸尾巴挠死沈瑜珺。
然而就目前情况来看，姜姚还是没这个本事。先想想吧，以后一定有机会！
“好，”姜姚匀了自己呼吸，吐气如兰道，“刚刚阿姚可是又听了殿下的话，殿下就真的不能赏脸吗？”
沈瑜珺默不作声。
别不是害羞了？姜姚突然联想到刚刚沈瑜珺的反应，她说东她偏要说西，讲那劳什子奉王，说真的——姜姚真的不想见到那两个人什么绯闻废物的——她只想一心攻略沈瑜珺。
既然害羞的话，那她姜姚得转变一下战术了。
她此番不莽撞靠近，只是微微伸手，露出皓白手臂来，她便能借题发挥了：
“殿下还是得尝尝这桂花酥酪。”
说着，她便极其小心谨慎地舀起一勺，然后送至沈瑜珺的口边。
当然，沈瑜珺没有张口，只是盯着姜姚。
桂花酿同酥酪的香气交融，掠过沈瑜珺的鼻尖，隐约间，她还能够闻到姜姚身上的脂粉香气。
听说云州民风粗犷，不知道这姜姚偏生怎么生得如此娇艳？沈瑜珺心中疑惑。
双瞳剪水，里面似乎泛着盈盈秋色；花容娇靥，肤白胜雪。
沈瑜珺盯着姜姚眼睛，蓦地觉得头有些昏沉，姜姚又趁热打铁道：“殿下，您看这酥酪颜色，可是有阿姚手臂一般白？”
“嗯，不如......”沈瑜珺猛觉一阵突如其来的倦意，只能胡乱应答，也就顺势张嘴。
这可给姜姚找到了机会。
一匙，一匙......
沈瑜珺突然觉得此次遭遇和那次在梦中遭遇一模一样。
可是那次梦中景象，更让人浮想联翩——她后来看那卧榻都心悸，直接叫蓝悠然给她换掉，添了一身小的填漆床。
床都小了，梦总不会再做了吧？
姜姚笑得更加灿烂，不多时，这一碗酥酪便也见了底。
难得有幻术成功时候，姜姚不禁得意，也跟着吃一口，“毕竟这桂花酥酪也有我的功劳，我和她一起吃吃怎么了！”
二人共用一匙，姜姚的用心自不必说。
但事情就在这里有了蹊跷。
她刚刚放下银匙，便看见沈瑜珺的目光一片清明澄澈，似乎别有深意地盯着她。
盯得姜姚直发毛。
不是，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
姜姚战战兢兢，纤指微蜷，她怎么感觉不妙？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声音，姜姚躲避不及，尴尬大窘，准备抽身离去，却被沈瑜珺擒住手腕，偏生不让她走。
姜姚面露惊讶，姐，外面人进来就看见你按着我的手？！
这是什么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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