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魏不绪率领黑甲军前往西北。
尹狄跟着魏不绪一起走的，尹唐带着一队黑甲军留下护送善若水她们去西北。
都城的百姓议论纷纷：
都认为魏不绪是因“杀俘”一事被圣上贬去了西北，根本没想过是西北战事紧张。
而圣上也乐意都城百姓这样认为，这样有利于时局稳定。
权贵们则不同。
当他们知道魏不绪是去接替赵将军统领西北军，终于意识到圣上之前对魏不绪的“惩罚”有猫腻。
可没等到他们有所行动，圣上却已开始了对他们的处置。
因证据确凿，圣上以“诬陷魏不绪”为由，一口气贬、撤了八十二名官员的官位。
这八十二名官员全是世家或高门权贵中人。
取而代之的却是从底层、下层提拔的平民官员。
圣上这一行动让世家们清醒认识到：
一时之间能有这么多的平民官员顶替上位，只能说明这是圣上早就设计好的筹谋。
魏不绪只是圣上抛出来的诱饵，目的就是诱使世家或高门权贵犯错、从而打压他们的势力好扶植平民官员上位。
然而他们醒悟得太晚，大局已定。
……
**
朝廷的变动丝毫没影响到善若水。
自从知道要去西北后，善若水就告诉了和医师她以后不能再去仁和堂坐诊。
然后善若水便一门心思准备去西北之事，对外面的变故充耳不闻。
这一日，魏府来了访客。
正在整理东西的善若水换了身衣裳见客。
来人是顾元晋新娶的夫人孔氏和顾云芝。
孔氏是孔圣人的后代，长相端方、远没有顾云芝的明丽。气质也不如顾云芝出尘脱俗，看着有些古板。
顾云芝笑着对孔氏道：“阿嫂，孺人姓孔，祖籍与你一样也是鲁县。”
孔氏看着孔兰点了点头。
如今的孔兰已不是刚到都城时的孔兰，也知道说场面话，笑道：
“虽然说我们都是鲁县人，但夫人是孔圣人的后代，我只是姓孔，与夫人身份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孔氏仍然只是点了点头。
顾云芝有些尴尬，笑着圆场：“我阿嫂秉承孔家家训，因此寡言。”
顾云芝说完这句话后，孔氏看了顾云芝一眼，不过仍然没有开口。
孔兰出生在鲁县，自然知道孔家家训之三戒为：少言、少欲、少斗。不过她在心里想道：孔氏也未免太少言了。
说完场面话，顾云芝说了来意。
“阿兄说魏将军已出发去西北，看淼淼你需要什么帮助？”
“多谢顾大人。”
善若水想起那晚魏不绪说了一半的话，试探道：“听子寰说，我能跟去西北多亏了顾大人。”
孔氏这才开口说了今日到来后的第一句话：“都是圣上恩典。”
善若水看向顾云芝，顾云芝朝善若水轻轻摇了摇头。
善若水遂没再问下去，顺着顾云芝的话聊了起来。
孔氏只稍坐了一会就提出告辞。
顾云芝对孔氏道：“劳烦阿嫂在马车上等我一等，我还有几句体己话要和淼淼说。”
孔氏离开后，顾云芝抱歉地对孔兰和善若水道：
“阿嫂人很好，只是性子过于严谨了些，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善若水只在顾元晋大婚时见过孔氏，并不知道孔氏是这样的性情，好奇地问了一句：
“她与顾阿兄在一起时也这样吗？”
顾云芝含蓄道：“她与阿兄在一起时聊的多是经史子集。”
善若水想像了一下画面，两人相对而坐，一本正经聊着孔孟之道，那场面……
顾云芝说起善若水之前问的话：
“阿兄让我告诉你，让阿盼做太子伴读一事实是无奈之举，不如此，你很大可能去不了西北。
不过阿兄也让你放心，阿盼现下还小，等他长大后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善若水道：“你回去告诉顾阿兄，我都知晓。”
既然魏不绪都说她能去西北是承了顾元晋的情，那必不会有错。
顾云芝走后，善若水忍不住和孔兰道：
“没想到辩口利辞的顾阿兄竟然娶了这样一位沉默寡言的夫人。”
“孔圣人的后代是何等尊贵身份，说不定顾大人想娶的就是这样一位夫人。”
“也是，反正还可以纳妾。”
说这句话时，善若水略略带了一些感喟。
善若水此刻想的是：
顾云芝是何等出色之人，配梁广坤绰绰有余，然而梁广坤还不是纳了妾？
孔兰以为善若水担心魏不绪以后会纳妾，轻轻拍了拍善若水的手，“就子寰对你黏黏糊糊那个劲，不像是会纳妾的。”
善若水笑了一下也没解释。
……
去西北的前两天，善若水进宫向圣上辞行。
哪怕是即将离开都城，进皇宫后，善若水也没有四处张望。
虽然在都城生活了多年，但善若水对都城、对皇宫都没有多少不舍。
看着完全不似以往随意、毕恭毕敬向他行礼的善若水，圣上有些感喟：
因着魏不绪一事，善若水到底对他有了隔阂。
然而圣上并不怪善若水。
无论圣上是何目的、有何难处，善若水此番终究是受了罪。
然而重来一遍的话，圣上还是会选择同样的方法。
因为这是以最小的代价换来最大的成效。
圣上看着善若水，眼睛里有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温情。
“你这一去就是多年，以后我有个三病两痛想请你看都不能够。”
“真论医术，我不及张院使他们，陛下有他们足矣。”
话虽如此，善若水还是将带来的两盒药呈上。
“这是我炼制的两盒滋补丸，适合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只是以后想为陛下炼制药丸也有心无力。”
“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些后悔不该没将你留在都城。”
“陛下怎么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将我留下？就算真将我留在都城，必定也是因为其他原因。”
圣上笑了笑转了话题。
“到了西北后，让子寰一个月给我写封信，说说你们的情况。”
“陛下没对子寰说吗？”
“说是说了，可以子寰那个性子怎么可能听进去，还得你督促他。”
“好。”
善若水离开后，圣上对平吉道：“也不知道为何，想着多年不能见他们，我内心还有些舍不得。”
“陛下是重情之人，魏将军是你看着成长的，县主也与你亲近，你自然舍不得他们离开。”
圣上看着善若水走之前还特意替他制的两盒药，心想他那么多儿女没一个人有善若水这般孝顺。
善若水的确是感念圣上放她去西北才特意炼制了这两盒药。
……
善若水一行人是在黎明时分悄然离开都城的。
此时城门尚未正式开启，不过有魏不绪的令牌，守城门的士兵直接打开城门放了他们出行。
出了城门后，太阳正巧从云端升起照映在城门前，将善若水她们笼罩在一片金辉中。
善若水回头看了一眼都城，默默在心里道：
别了，都城！
下一章：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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