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獭肉有一特性。
那就是煮海獭肉产生的气味会刺激星欲，若是只有一个人甚至会在欲火中昏厥。
那位卖海獭肉给原田左之助的老伯特地提醒他，在吃海獭肉时，最好是跟妻子一起吃——原田左之助完全听不懂的那番话语，其实就是老伯的好言叮嘱。
完全不知海獭肉的这一特性，傻乎乎地围坐在海獭锅边——这就是近藤勇等人的现状。
独特的气味持续弥漫……
渐渐的，继永仓新八之后，其余人也逐渐变得“古怪”起来。
井上源三郎扬起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近藤勇。
“小师傅，你的身体似乎更强壮了。”
“嗯？是吗？”
近藤勇说着弯起右臂膀，挤出山丘般的肱二头肌。
他这一举动，瞬间吸引众人的视线，一束束情绪怪异的目光扫遍其全身上下。
众人的赤裸裸的扫视，不仅没有引来近藤勇的不快，反而还让他咧开嘴角，露齿一笑。
他一边继续展示肌肉，一边对井上源三郎说：
“源叔，我看你的身材也变得更好了。”
“哦？有这回事吗？”
原田左之助忙不迭道：
“源叔，快让我们看看你的肌肉吧！”
眼见有人捧场，井上源三郎也不磨蹭，立即卷起两袖，弯起双臂，其肌肉大小虽不及近藤勇，但也同样坚实。
在架火煮肉后，众人就自觉地穿上浴衣。
大伙儿仍好好地穿着衣服时，尚不觉有异。
可在勇、源二人双双展现肌肉后，现场氛围瞬间变得诡谲起来……
这时，芹泽鸭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喉头微微滚动。
“有些口渴啊……有酒吗？”
“那屋里有不少清酒，我都拿来了。”
斋藤一一边说，一边拎起旁边的竹篮，里头装有十几瓶清酒。
受“气味”的影响，众人无不感到口干舌燥。
为了减轻体内的燥热感，他们分别抢过一瓶清酒，“吨吨吨”地举瓶畅饮。
不喝便罢，一喝更糟。
在酒力的作用下，他们体内的“燥热感”迅速高涨起来。
“嗯……奇怪……我这是……醉了吗……？”
芹泽鸭的身子摇晃了几下，眼瞅着就要倒在地上。
行将倒地之际，他及时用左手撑住地面。
如此，他的身体倾斜着，其浴衣的衣襟受重力的影响，微微分开，坚硬厚实的胸肌袒露而出。
单论身体的强壮程度，芹泽鸭丝毫不输近藤勇。
分秒间，众人的目光迅速移动，集中至芹泽鸭的身上，仍在显摆肌肉的勇、源二人惨遭遗弃。
冷不丁的，新的状况出现——
“唔……头好晕……”
斋藤一按着额头，喘着粗气，蹙着眉头。
即刻……真的是即刻！众人统统拿出前所未有的干劲儿来关心斋藤一。
原田左之助急声道：
“斋藤！你没事吧？”
永仓新八表情殷切：
“躺下会舒服一点！快躺下！迅速！马上！”
近藤勇倾身靠近斋藤一：
“把衣襟敞开！透透气！我来帮你吧！”
井上源三郎和芹泽鸭虽未说话，但他们俩都朝斋藤一投去“关心”的目光。
斋藤一扬起视线，无悲无喜地瞥着众人。
“我没事……劳你们费心了……不要靠近我……”
刚支起半个身子的近藤勇，默默地坐回原位。
虽然众人勉强保持住理性，但难以言喻的奇怪氛围仍然在弥漫，而且愈发浓郁……
永仓新八紧抿嘴唇，咽了口唾沫：
——怎么回事……这股躁动……无法压抑……！
原田左之助紧捂胸口：
——胸中似有火焰在烧……！到底该怎么发泄出来才好……！！
便在众人手足无措之际，近藤勇蓦地沉声道：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
说罢，他腾地站起身，一把脱掉身上的浴衣，露出布满伤疤的精壮身躯。
众人见状，统统怔住，旋即下意识地摆出战斗姿势。
不论发生什么状况，不论面临何等困境，他们也有一定要保护的东西！
然而，近藤勇接下来的所作所为，超乎了他们的预想。
但见他像猩猩一样猛锤了两下胸口，气势十足地高声道：
“我们来相扑吧！”
一语点醒梦中人。
霎时，永仓新八等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一副醍醐灌顶的模样。
他们异口同声地在心中大喊道：
——原来如此！对喔！！
虽很突然，但一场别开生面的相扑对决，就这么唐突展开了！
海獭肉什么的，已经没人去关心了。
这场相扑没有行司。
【注·行司：在相扑运动中，负责组织管理赛场上的各场比赛、并判定胜负的职务，亦指担任该职务的人。】
也没有在旁边喊“日下开山”的观众。
【注·日下开山：指相扑、武艺等的本领高强，天下无双。】
没有比赛区域，没有撒盐、蹲踞等典仪，甚至没有对手——五人展开大混战，不分敌我，自由交战。
星光下，温泉边，场面好不激烈……
……
……
“……他们在搞什么啊？”
青登抽了抽嘴角，扭头看向池子东端，即近藤勇等人所在的方位。
那打架一般的激烈声响，遥遥传来。
一旁的艾洛蒂喃喃道：
“这声音……他们是在玩相扑吗？”
“嗯，大概吧。”
相扑是日本的国民级运动，是常见的宴会游戏之一。
近藤勇等人一时兴起，欲凭相扑来比拼气力，倒也不足为奇。
——他们这是喝大了吗？怎么玩得这么嗨……算了，这样也好。最近真是辛苦他们了，是该让他们好好地放松一下了。
正当青登这般暗忖的这个时候，艾洛蒂倏地抽动鼻尖，面露惑色：
“嗯？师傅，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哦，这个啊，这个应该就是煮海獭肉的气味吧。”
在天赋“犬之鼻”的加持下，青登老早就闻到这怪异的气味了。
【注·犬之鼻：嗅觉增强，大脑对“气味”这一信息的处理能力增强，大脑不会因气味增强而难以处理过量的信息】
“海獭肉？海獭的肉能吃吗？”
“新八说能吃。”
“师傅，你不去吃吗？”
“我不习惯在深夜吃东西。艾洛蒂，你要不要尝尝看？这可是奥羽的特产哦。”
“海獭肉……虽然我挺有兴趣的，但我现在不饿。”
“……”
“……”
简单地对聊两句后，二人沉默下来，都没有开启新的话题。
二人虽是共浴，但彼此隔着5米上下的间距。
艾洛蒂把大半个身子沉入水中，只将脑袋露出来。
青登自觉地偏过头去，紧盯远方的天际线，不敢让视线发生偏移。
方才，多亏了艾洛蒂言简意赅地解释缘由，青登算是明白刚刚发生的那一系列意外都是怎么回事。
简单来说，艾洛蒂在池子东端待腻了，于是也像青登那样，想到池子的其他地方去看看。
在游到池子中段的位置后，她突然很想检验自己目前的肺活量，故潜入水中，默数自己的憋气时间。
再之后的事情，就无需赘述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意使然”吧。
艾洛蒂恰好很想离开池子东端，恰好很想检验肺活量，然后恰好撞上青登……一连串的“恰好”，造就了当下的“共浴”。
二人的默默无言令四周变得静悄悄的，连虫鸣都离得好远。
虽然看不到艾洛蒂的表情，但青登本能地感觉到：她现在抿紧朱唇，一脸纠结。
于是乎，在思忖片刻后，他率先开口：
“艾洛蒂，你若有什么心事的话，但说无妨，我会安静倾听的。”
艾洛蒂一惊，连身子都轻颤了几下：
“师傅，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
她这越说越弱的语气，已然证明青登并未说错。
青登莞尔：
“你以为咱俩做了多久的师徒啊？你有什么心思，我能不知道吗？”
当艾洛蒂让他留下时，青登就立即意识到她肯定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要在私底下跟他说。
除此之外，青登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让艾洛蒂不顾双方的“赤诚”，非要在这微妙的环境里共处。
艾洛蒂：“……”
她低下头，紧盯水面的倒影。
青登也不着急，慢慢等待。
约莫10秒钟后，她的声音终于幽幽地飘来：
“酒吞童子攻入……啊、不，在更之前的时候，在死守八王子的时候，法诛党的某位干部认出了我。”
“他知道我的真名，知道我是爱丽丝·德·奥尔良……”
“酒吞童子攻入江户城后，他也认出了我，甚至扬言要把我活捉……”
“按理来说，法诛党的干部们绝不可能知道我的真名。”
“所以……我怀疑……”
艾洛蒂的话音戛然而止，没有接着说下去。
从方才起就一直安静聆听的青登，这时缓缓开口，以平静的口吻作出总结，替她说完接下来的话语：
“所以，你怀疑令尊跟法诛党有染吗？”
艾洛蒂没有出声，只把螓首埋得更低一些，然后点了点头。
遍观整个日本，知晓艾洛蒂的真名的人，只有青登、艾洛蒂的爷爷等寥寥几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双手之数。
除去他们之外，日本境内还知道艾洛蒂的真名的人……就只有其生父——马埃尔·德·奥尔良。
哪怕是用屁股来想，也知道“马埃尔同法诛党有染”是最具可能性的推论。
青登对马埃尔的了解不多，只见过他一面，知道他是一个野心勃勃、妄图建国的军火商。
虽尚无铁证，但艾洛蒂的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青登。
假使马埃尔真跟法诛党相勾结的话，那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马埃尔是能量很大的军火商。
具体大到何种程度，青登没有详实的了解。
但按照艾洛蒂的说法，马埃尔的“建立一个国家”的野望，并非遥不可及的梦想——凭借他所具备的能量，若有气运加成，是真有可能实现的！
当下正值资本野蛮生长的时代。
只要有钱、有门路，军火商们连军舰都能买卖！
既如此，不论是奇袭浓尾的那三艘军舰，还是法诛党麾下的“斯拉夫军团”，说不定都有马埃尔从旁协助。
青登越是往下深想，就越是感觉事情不简单，不由自主地沉下眼皮，作沉思状。
不过，他很快就脱离了“思考状态”，重新聚焦于眼前的现实。
这种事情，留到之后再慢慢细想也不迟。
现在，身旁的徒弟最为紧要。
即使隔着一定的距离，青登的肌肤也能感受到自艾洛蒂身上传来的阴郁情绪。
“……艾洛蒂，你很难过吗？”
“欸？”
未等艾洛蒂反应过来，青登就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感到难过也无可厚非。亲生父亲是敌对阵营的一份子——任谁都会感到错愕、无所适从。”
“……”
她曲起双腿，脸蛋埋入双膝之间，用力抱紧自己。
“我……不喜欢父亲。”
她的轻声细语犹如和风，轻轻拂过青登的耳畔。
“总做着‘建立国家，复辟奥尔良王朝’的美梦。”
“为了将我培养成合格的‘帝国继承人’，以苛刻得令人难以忍受的标准来要求我。”
“我不止一次地庆幸自己成功从他身旁逃离。”
“多亏于此，我才能来到这个国家，才能遇到舞小姐，才能遇到……师傅您。”
说到这儿，她悄悄地斜过眼珠，偷看青登——怎可惜，青登的视线始终紧盯远方的天际线，并未注意到她的窥视。
“话虽如此……可我并不憎恨我父亲。”
她收回视线，重新注视水面的倒影。
“我心里很清楚，我与他只是理念不同。”
“我追求自在，而他追求名利。”
“事实上，我与他也有过相当美好的回忆。”
“所以……我不希望他是我的敌人……”
她最后的话语掺有强烈的迷惘。
虽是平静的陈述句，但却有几分求助的意味。
青登的回复来得非常快。
就在艾洛蒂话音落下的，他就不假思索地正色道：
“艾洛蒂，很遗憾，假使马埃尔真的与法诛党有染，那么这是需要你自己去面对的坎儿。”
“旁人——包括我在内——都无法直接插手此事。”
“我敢笃定，如果我直接帮你解决这一‘家事’，像呵护小宝宝一样呵护你，只会对你有害。”
“是要逃避，还是顺从，或是勇敢地挺身迎击，都要由你来做出决定。”
“虽然我无法替你做决定，但我会倾尽全力地协助你的。”
说到这儿，青登微微一笑——怎可惜，出于角度的缘故，艾洛蒂根本看不到他的这抹笑容。
“若有什么烦心事，或是遭遇什么麻烦，大可来向我倾述，或是来向我求助——就如今夜这般。”
“不论是何等险境，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
“要是你误入歧途了，我会把你拉回正轨。”
“毕竟，这些都是我这个做师傅的该做的事情。”
说罢，青登抬手揉了揉眉心——不知怎的，他忽然感觉脑袋发胀。
青登语毕后，艾洛蒂眨了眨眼。
眨第一下时，她若有所思。
眨第二下时，她似有所悟。
眨第三下时，她露出笑意。
“‘师傅’吗……”
她以意味深长的语气重复“师傅”这一字眼。
少顷，她换上耐人寻味的口吻。
“仔细回想一下……不论是死守八王子的时候，还是保护江户城的时候，每当遭遇险境，我总会想起师傅。”
“即使是想要倾述烦恼的时候，我也会想到师傅。”
“也许……对我而言，师傅你已是非同一般的存在。”
身为有家有室的有妇之夫，青登岂会听不出其中的暧昧意味？
突如其来的暧昧言论，令青登不禁愣住。
紧接着，他听见拨动水流的声音。
下一刻，他感到有股巨力径直撞来——但见艾洛蒂游到他的身边，以双手紧抓他的两肩，把他按在旁边的池壁上！
“艾洛蒂？！”
青登一脸震惊地看着艾洛蒂——一对浑浊的美目映入其眼帘。
“欸……奇怪了……不知怎的……我好想……好想……欺负师傅啊……”
语毕的同时，她连做数个深呼吸——煮海獭肉的奇特气味源源不断地钻入她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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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青登推倒艾洛蒂——豹豹子怎么可能会写这么俗套的剧情啊！豹豹子的星癖是反过来！
? ?已经有书友看出来了。
? 没错！这一段就是致敬漫画《黄金神威》的“海獭锅”！
? 我可太喜欢《黄金神威》了，一直想在自己的小说里有一段“海獭锅”，总算是得偿所愿了！（豹嗨.jpg）
? 强烈推荐这部漫画！这部漫画的作者是地表最自由的漫画家之一！
? 烧煮海獭肉的气味到底有没有催清效果，豹豹子不得而知，反正肯定不会有这么夸张的效果，大家看个乐就好。
? 顺便一提，本章的近藤等人确实是在相扑，没做任何奇怪的举动。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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