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回忆】
萧炎站在天和盟顶层，看着下方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人群，眺望着远方的天空，思绪不禁陷入沉迷，不知在想些什么。
“萧炎。”
熟悉的声音传来，萧炎转过头，便是看到云英向着他缓步走来，脸上依旧是那副仿若永恒不变的温柔微笑。
“难得看到萧炎这么清闲呢，以前没事的时候不是都回去陪妻子了么？”
云英来到萧炎身旁，轻笑着询问道，萧炎轻叹了口气，悠悠道。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萧炎将目光投向下方的人们，微微蹙眉，道：“云英，你还记得我的理想是什么吗？”
“唔......宣扬正道，天下大同？”
云英轻捏着下巴歪了歪脑袋，随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毕竟，这是萧炎在创立天和盟之时，亲口说出的目的。
而萧炎则是沉声笑了笑，悠悠道。
“那个是创立天和盟的目的，但不是我的理想。”
萧炎转过身来，倚靠在墙头，云英微微一愣，旋即又道出了一个答案。
“摈弃弱肉强食？”
“嗯，这才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也是我已逝的母亲想要看到的世界。”萧炎抬起手，看着那已经宽厚许多的手掌，湛蓝色的眼眸微微闪动，透露出一丝茫然，“如今天和盟的发展，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顺利，但我发现这实际上，距离我的理想越来越远了。”
萧炎看向云英，轻声询问。
“云英，你觉得大陆上的其他势力，为什么会乖乖的遵循天和盟的规矩？”
“......”
云英沉默半晌，良久后缓声道。
“因为天和盟能给他们带来不错的利益，以及......萧炎及萧炎朋友的力量让他们无法抗衡。”云英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甚至于说，后者才是主要原因。”
没错，所有人都看好萧炎，所有人都认同萧炎，看似心甘情愿的遵循萧炎立下的种种规矩。
然而这份认同的背后底色，仍旧是因为萧炎所拥有的力量，依旧无法摆脱弱肉强食的理念。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萧炎的这份弱肉强食，比曾经大陆上的弱肉强食要温柔太多了。
看到萧炎那失落的眼神，云英心中一紧。
自菩提古树之后，她就已经不再将萧炎看做是玩具了，而是发自内心的，真心实意的想要为他付出一切。
“萧炎，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不必这么苛责自己。”
云英来到萧炎面前，甚是温柔的安抚着。
萧炎看着云英眼中尽是不加遮掩的担忧，微微一愣，而后回过神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萧炎歉意的笑了笑，接着道：“没关系，我也只是在这随便感慨一下，我很清楚的，我的理想本来就不可能实现。”
萧炎仰头看着漂浮着白云的蓝天，轻笑道。
“毕竟【弱肉强食】终究只是个理念，并非是具体的敌人，无论实力再强都碰不到一下。”
“如果所谓的【弱肉强食】是某个具体的敌人，那倒是简单了呢。”
云英沉默着，看着萧炎那落寞的神色，内心产生许些涟漪。
随即云英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萧炎的肩膀。
“别这么悲观，说不定未来真的会出现某个名叫【弱肉强食】的敌人呢，到时候只要彻底杀死她，就能完成你的理想了。”
这句话在萧炎听来，只是一句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安慰。
因此萧炎，只是淡淡笑了笑。
“但愿吧......”
......
大陆上，被血河解放出来的人们逐渐回忆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甚至包括他们变成血河一份子的那些记忆。
随即，所有人，无论实力高低，皆是由内而外的感到了恐惧。
这种感觉，也是他们一直所熟悉的，任由强者支配一切的无力感，一个一直被他们当做理所当然，即便是天和盟建立这么多年也依旧埋藏在心底的四个字突然蹦了出来。
弱肉强食。
是啊，弱肉强食。
曾经的他们，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而在天和盟建立之后，所有人都只觉得日子过得更好了，但内心骨子里依旧是觉得弱肉强食没错。
毕竟他萧炎所建立的天和盟，若是没有药沉等众多强者的支持，也不可能建立起来，更不可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但这份美好，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当所有人都觉得这份美好会一直维持的时候，那血河彻底击碎了所有人的美梦。
无论再努力经营的幸福和美好，被摧毁都是一瞬间的事情，只因为那四个字。
弱肉强食！
突然，大陆各地的上空出现了一面虚幻的影像，所有人都通过那影像看到了一个人。
那个施展血河，吞噬了整个大陆的魂天帝！
而在魂天帝的面前，纳兰嫣然那佝偻却又不乏坚毅的身影傲然矗立。
（虽然血河被解除是意料之外，但正好。）
魂天帝面具下的嘴角微微扬起，猩红色的眼眸看着纳兰嫣然，言语间尽是蔑视。
“呵~竟然将血河解除了，还真是让本帝意想不到。”
“不过，无妨。”
“待到解决了你，本帝仍旧可以释放血河，再没人可以阻拦。”
此话一出，透过影像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瞬间涌上了绝望。
人生最庆幸的事情便是死里逃生。
最绝望的事情便是，提前被通知死亡将会再度来临！
纳兰嫣然发丝下的眼眸死死盯着魂天帝，缓缓举起猩红剑对准魂天帝，嘶哑的声音低沉质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这个问题，魂天帝微微歪头，语气疑惑的反问。
“弱肉强食，需要理由么？”
这句话，如同一柄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脏。
弱肉强食需要理由么？
曾经的他们，也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根本不需要质疑的。
然而现在，亲身经历过的他们，却是没办法认同了。
刀不落在自己头上，永远不会切身明白。
弱肉强食......弱肉强食......
去特么的弱肉强食！
所有人眼中皆是流露出了愤怒以及憎恨，紧紧盯着对方那影像中的魂天帝。
那人是谁，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
在所有人眼中，她，魂天帝，就是具象化的弱肉强食！
绝不认可！绝对不会认可！
弱肉强食，该死！
听完魂天帝的回答，纳兰嫣然眼神微微一抖，眼中的杀意愈发浓郁。
“看来，没有对话的必要了。”纳兰嫣然身上的气息陡然暴增，无尽的血气从体内狂涌，杀意尽数锁定了面前的魂天帝，“你，该死！！！”
猩红的影子化作流光，转瞬间闪烁至魂天帝面前，手中的猩红剑夹杂着斩破虚空的威势，对着魂天帝头顶一分为二。
噗嗤！
魂天帝微微抬起手挡下了这一击，而她身后的空间则是被劈出一道如同深渊峡谷版的虚空裂隙！
感受着颤抖的手臂，魂天帝面具下的眉头微微拧起。
她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纳兰嫣然绝对没到斗帝的境界。
但这，实在是过于异常了。
斗帝之下，理应无法与斗帝一较高下，就连站在斗帝面前都是不可能的。
然而，纳兰嫣然却不受这个规则的约束。
魂天帝甚至尝试过封锁纳兰嫣然体内的斗气，却发现根本做不到。
纳兰嫣然此时体内的斗气，已经随着狂血症变异了，已然成为了有别于斗气的另一种能量。
血气。
魂天帝猛然反应过来。
这个纳兰嫣然，开辟了有别于斗气的另一条路！
即便没有斗帝特有的权能及威压，她也毫无疑问与斗帝是同一个层级的生物！
魂天帝的思绪只在转瞬之间，待她回神，一只由鲜血组成的巨爪向着她猛然抓来。
这是，曾经纳兰嫣然从黄泉妖圣那里学到的斗技，将黄泉指和黄泉掌融合而成的黄泉爪。
而如今，通过已经变异的血气作为媒介释放出来，也彻底让这招从根本上进化了。
猩红爪！
血色的爪痕仿若撕裂了天地，将空间都撕扯出四道虚空，而魂天帝的身影已然消失，从另一端显现出来，猩红的眼眸紧紧盯着纳兰嫣然。
刚刚那一爪，挨中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魂天帝现在可以彻底确定了，纳兰嫣然如今就是和斗帝同一个层级的生物。
（这麻烦，真是比我想象中还大呢。）
魂天帝嘴角微微抽动。
如果此时与她战斗的是萧炎，倒是好办了。
没办法，提前用那个吧。
算算时间，其实也差不多了。
魂天帝缓缓抬起手，诡异的纹章从手中显现，而后被魂天帝猛然捏碎，低沉的声音从面具下缓缓流出。
“斩帝阵，启。”
上百个血红的阵法在战场上接连显现，闪耀，将整个大陆的天空都尽数染成了血红！
下一刻，整个大陆都被拖入了阵法之中，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而就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涌现出了同一个预感。
在这阵法之中，魂天帝不过是一个念头，就能要了所有人的命！
紧接着，止不尽的冤魂自阵法的各处涌现出来，萦绕不绝，发出凄厉的嘶吼向人们发动攻击。
那些冤魂的出现，让人们先是陷入了恐惧。
因为他们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命被彻底的握在了魂天帝手中。
但很快，另一种情绪涌现出来，将这份恐惧彻底湮灭。
那便是对魂天帝，对弱肉强食的愤怒！
别开玩笑了！
凭什么？
凭什么你强就能决定一切？
凭什么你强就能剥夺我们的幸福？
不认！绝对不认！
哪怕我们是你眼中的弱者，也绝对不认！！！
此刻，所有人发起了反抗。
对魂天帝的，对弱肉强食的，对那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强者发起了反抗！
即便可能没什么用，即便只是蝼蚁的卑微挣扎，也要反抗到底！！！
弱肉强食，至死不会再认同！
所有人，无论是不是修炼者，都坚定的与那些冤魂发起了冲锋。
为了守护亲友，为了证明尊严，为了开拓未来！
不要去奢望强者能够悲悯弱者，也不要去奢望纳兰嫣然能击败魂天帝。
此时此刻，面对这些冤魂，能救他们的只有他们自己！！！
就在所有人都有冤魂展开拼死战斗之时，纳兰嫣然与魂天帝的战斗也已然进入了白热化。
魂天帝手持斩帝阵所凝聚而成的鬼血刃，纳兰嫣然紧握与自己一心同体的猩红剑，刀与剑的交织不断破坏虚空，令整个斩帝阵空间都接连不断的摇晃颤动。
纳兰嫣然，真的很强，绝对有斗帝的层级。
然而在斩帝阵的加持下，魂天帝无疑在这个基础上又提高了一档。
噗嗤！
一击血红的刀光，将纳兰嫣然几乎拦腰斩断，魂天帝手持鬼血刃，依旧风度翩翩，而纳兰嫣然已然是满身伤残。
很显然，纳兰嫣然已经落入了完全的下风。
“帝怨。”
魂天帝抬起手掌，紫黑色的斗气自掌心迸发，一道如同石柱宽的斗气骤然显现，将纳兰嫣然整个包裹了进去。
这一击，纳兰嫣然根本无法躲闪，甚至连纳兰嫣然都放弃了闪避，准备硬抗下来。
但，真的扛得住吗？
纳兰嫣然头一次，对此产生了疑问。
这斗气中所蕴含的能量，毫无疑问是向着彻底摧毁自己的目的去的，包括自己手中的猩红剑。
一旦自己和猩红剑都被摧毁，那即便是狂血症已经进化到如此地步，她也......
未等纳兰嫣然恢复思绪，那斗气已然贴近脸前！
嗡！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过后，纳兰嫣然愕然的看着挡在面前的人，魂天帝也缓缓放下了手。
面具下的猩红色眼眸，流露出了一抹无法察觉的温柔。
你，终于来了。
那个男人，手持无间炼狱尺站在纳兰嫣然面前，为她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看着这个自己所心爱的男人的背影，纳兰嫣然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了那小时候的回忆。
内心又是无奈，却又是感到无尽的安心与温暖。
结果还是，被你保护在身后啊......
“嫣然。”萧炎微微开口，侧眼看着她，“你还好么？”
纳兰嫣然回过神来，轻甩了甩头，甩动猩红剑来到了萧炎身侧。
“别担心，还能打。”
“那就一起上吧。”
萧炎神色坚毅，向前方的虚空踏出一步，而此时大陆各地的影像中也出现了他的身影。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份安心。
“萧炎学长！”
“是萧炎！”
“萧炎首领！”
“炎儿！”
“萧执行人！”
一个又一个不一样的称呼自大陆各地响起，而无一例外，最终指向的都是同一个人。
萧炎，这个获得了所有人信任的男人，如今真正成为了斗帝！
所有人都坚信，无论对手是谁，无论遭遇什么麻烦，只要萧炎到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萧炎目光紧紧盯着魂天帝面具下的猩红色眼眸，湛蓝色的眼瞳中有的只有坚定，再无其它任何情感。
“魂天帝。”萧炎缓缓开口，神色凛然，似是下定了决心，凝声低吼，“为了我的理想，请你赴死！”
魂天帝微微一愣，内心莫名的有些不安。
萧炎这句话，的确是他能说出来的话，面前的人也确确实实是萧炎本人无疑。
但魂天帝却不知为何，有些心慌。
不过，事情都到这一步了，容不得魂天帝思考太多。
魂天帝缓缓抬起手，挑衅的对萧炎招了招手。
“能做到的话，那就来吧。”
嘭！
三道身影猛然碰撞在一起，鬼血刃，猩红剑，无间炼狱尺激烈相抵，在斩帝阵的加持下，魂天帝竟是能力抗两名同级的对手！
“焚天！”
低沉的声音自萧炎口中流出，那无间炼狱尺上赫然燃起了宛若星空的黑色火焰，突然的发力将魂天帝猛然逼退。
纳兰嫣然抓准时机，闪身至魂天帝背后，双手紧握手中的猩红剑，眼中散发着猩光，猛然劈下。
开天！
魂天帝猛然甩手，独属于斗帝级别的恐怖斗气翻涌挡下了这毁天灭地的一剑。
一击不中，纳兰嫣然却是没有退缩，再一次举起了剑。
开天！！！
二连击的必杀剑技，让魂天帝不得不闪身避开，而刚跨越虚空出现的一瞬间，萧炎已然出现在她面前，对着她挥出了缠绕着火焰的无间炼狱尺。
嗡！
魂天帝举起鬼血刃抵挡，然而仓促的动作自然抵不过萧炎的全力，不过是刹那间鬼血刃便被那恐怖的力量击打到一边。
见此，魂天帝立刻抬起空余的手，对准萧炎的胸口沉声低吟。
“帝怨！”
如同先前一样的攻击正中萧炎的身体，即便是有斗气防御也让萧炎的身体遭遇了重创，近乎于开腔破肚！
然而，那下落的无间炼狱尺依旧没有停止动作，一记焚天重重砸在了魂天帝的肩头，将魂天帝的半边身体都削成了虚无！
即便斗帝的身体恢复速度极其恐怖，但如此以命换命的战斗方式，让人根本不敢相信这两人是站在大陆顶端的强者！
“猩红爪！！！”
纳兰嫣然没有担心萧炎，或者说没时间担心萧炎。
她决不能放过萧炎拿命换出的机会！
血色的巨爪猛然抓来，遭遇重创的魂天帝根本来不及防御，甚至连闪避都是奢望，硬生生扛下了这能轻易撕裂虚空的一击。
魂天帝身体承受着难以言喻的剧痛，内心却是无比的快活，放声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
“在斩帝阵中竟然也能将本帝逼至绝境！”
“但别以为这就结束了！！！”
“本帝才是这世间的至尊！谁都别想阻拦！！！”
魂天帝嘶吼着，整个斩帝阵空间都开始震荡。
顷刻间，斩帝阵那数不尽的冤魂尽数向着魂天帝涌去，无穷的邪恶力量进入魂天帝的体内，令她本就恐怖的力量又上了一个台阶！
嘭！
强大的力量瞬间将纳兰嫣然和萧炎逼退，紧接着就看到魂天帝那被湮灭的半边身体瞬间恢复，浑身缠绕着浓郁的黑气，面具下那双猩红色的眼眸也是愈发的阴狠。
欺身而上，力量与速度与刚才已是既然不同，将萧炎和纳兰嫣然击的节节败退，竟是无力抵抗！
“你的正道，不过如此！”
“力量，才是一切！！！”
魂天帝将二人击退，如此肆意嘲笑着萧炎，完全将他的正道踩到深渊。
然而，萧炎却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的看着魂天帝。
看着萧炎那双没有任何情绪的湛蓝色眼眸，不知怎的，魂天帝战斗前的那份心慌更重了几分。
为什么？他为什么是这个眼神？
但很快，魂天帝就抛开了这个问题。
因为，马上就结束了。
纳兰嫣然突然发难，浑身被鲜血包裹，重重的撞向魂天帝，速度之快让人始料不及，手中的猩红剑也是猛地刺穿了她的胸膛。
魂天帝身体一颤，斗气猛然爆发，将纳兰嫣然砸落深渊，而胸口的伤势却仿若是又生命般不断扩大，完全没有恢复的趋势，魂天帝也是立刻得出了结论。
被猩红剑的力量侵蚀了！
“八极崩改，第八重。”
淡漠的声音，从萧炎口中流出，待到魂天帝凝神望去，萧炎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上方，额头的萧族族纹赫然闪耀，让他的力量在一瞬间爆发出了比魂天帝更强的气势！
“焚天！！！！！”
凝聚火焰的无间冥心炎在魂天帝眼中愈来愈大，重重的砸到了魂天帝的身体上，带着她一起向着那深渊坠去。
疼痛，满溢魂天帝的胸膛。
本能的想要抵抗，却因为纳兰嫣然那最后一击的侵蚀，竟是无法调动其力量。
然而，魂天帝的内心，却没有一丝的不甘。
（终于......结束了呢。）
魂天帝面具下的神色没有半点痛苦，看着那死死与自己对视的萧炎，湛蓝色的眼眸依旧没有任何情绪。
魂天帝，心里明白。
这，就是最后一眼了。
所以，她想在最后，尽可能看的久一点。
哪怕只是一点。
慢慢的，身体被那灼热的力量逐渐融化，魂天帝面前的视线也愈发的昏暗，眼中的萧炎也越来越模糊。
面具下的嘴角，露出了最后的微笑。
（萧炎......）
（能认识你，真的太好了......）
在落入深渊之际，魂天帝的身体，彻底的化作了虚无。
......
“嗯？”
魂天帝猛地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黑色的空间，什么都没有的黑色空间。
这里是......什么地方？
魂天帝皱了皱眉。
她应该，已经死了才是。
摸了摸脸，脸上的面具也已经消失，露出那美绝人寰的脸庞。
莫非这里就是那所谓的地狱？
“呵~”魂天帝不禁轻笑出声，“如果这里是地狱的话，那对我这个罪大恶极的家伙而言也是挺温柔的呢。”
“很遗憾，这里并不是地狱呢，虽然老夫也不知道地狱是否真的存在。”
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魂天帝陡然一愣，转过头去，便是看到菩提古树站在了那里。
魂天帝皱了皱眉。
“你为什么会在这？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老夫开辟的最后的灵魂空间，在最后时刻将你那即将消散的灵魂拉到了这里。”菩提古树这般说着，轻咳了两声，“啊......有件事情，老夫要向你道歉。”
“道歉？”
魂天帝心中感到不妙，菩提古树接着道。
“曾经你让老夫消除的那四世记忆，老夫都给他看了，包括你曾经与他经历的种种事情，你的真面目。”
“老夫只是觉得，如果他被你瞒到最后，对他也是一种不公平。”
给他看了？
魂天帝先是一愣，而后脸上瞬间展现出了怒容。
给他看了？！
“你！！！”
魂天帝面色狰狞，不知多少年头一次如此愤怒！
突然，魂天帝的神情陡然呆滞。
等等......那这么说......
“云英。”
那熟悉的，让魂天帝至死难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还是说，该叫你魂英？”
魂天帝的肩膀止不住的微颤，却始终不敢回头。
良久后，深深吐出一口气，嘴角挂起了苦笑，转过身来，看着站在那里的男人。
萧炎。
魂英看着萧炎，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
而萧炎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萧炎向着魂英缓缓走来，而魂英本能的向后退缩。
她是恶人，毫无争议。
曾经的她，作恶再多她也从来没放在心上。
但现在不一样。
她不想让眼前这个男人知道，不想让这个男人知道她做了多少恶，所以才会想办法让云英和魂英彻底切割。
她希望身为云英的自己，能一直作为一个志同道合的人，被萧炎永远记在心里。
但最终，还是因为菩提古树沦为泡影。
现在魂英终于明白了，先前萧炎的眼神为什么会让她感到不安。
那是，知晓了一切的眼神。
那现在在这里见面，萧炎又会跟自己说什么？
指责自己的罪孽？指责自己所做的一切？
还是指责自己......欺骗了他？
魂英不知多久没有，这种揣揣不安的感觉了，却又因为愧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炎离自己越来越近。
最终，萧炎站在了魂英面前，魂英的内心也前所未有的忐忑。
而后......
“唔！！！”
魂英猩红色的眼眸陡然紧缩，身体亦是紧紧绷起。
不可置信的感受着那温暖的怀抱，无法理解看着将自己紧紧抱住的萧炎。
未等魂英思绪清明，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畔缓缓响起。
“抱歉，我没能拯救你，对不起。”
这一刻，泪水从魂英的眼角缓缓滑落，身体也彻底失去了气力。
缓缓抬起手，拦住萧炎那坚实的后背，感受着这份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
萧炎缓缓松开了魂英，紧紧盯着她。
一字一句，无比坚定的沉声道。
“无论是那一世的经历，还是现实，你都是我的妻子。”
“你所犯下的罪，身为丈夫的我也必须背负。”
“你，你的罪孽，你与我所经历的一切，我永远不会忘记，永远。”
“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让下一个你出现！”
萧炎看着魂英，向她做出了最后的保证。
魂英怔怔的看着他，良久后，嘴角露出了笑意，眼睛微微眯起，露出了一个，只有曾经在母亲面前才会露出的微笑，轻轻点头。
“嗯。”
......
“萧炎！萧炎！”
熟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萧炎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纳兰嫣然那担忧的神色。
看到萧炎清醒，纳兰嫣然顿时露出了喜色。
“你醒了！”
“嗯，抱歉，让你担心了。”
萧炎在纳兰嫣然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扫视了眼周围的深渊，回想起刚才的最后一面，眼中闪过一瞬的苦涩，但很快便被温柔所替代。
抬起头，看着纳兰嫣然那明亮的眼睛，微微笑道。
“我回来了，小吃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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