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距离之下，思柔这才发现，这个巨大的狗头造型十分凶恶，面目狰狞，还在铁脸上格外画了些吓人的纹路。
狗头有一间小房子那么大，眼睛、嘴巴都会动，甚至还有眉头，也会动。腮边的铁板，同样做着了活动板，配合着做些狰狞的面容，十分吓人。
在狗头从游乐场大门口伸出来之前，一个机械人慌失失奔跑而过，在他的身后，远远地追来两个身穿统一服装的机械人，还砰砰地开枪。
好害怕，这区中心也是流弹乱飞的，思柔吓得蹲在了街角落里，跟大部分路人一样，双手护头。
机械人唯一的要害就是脑袋了。
前面这个机械人，戴着一顶铁制的鸭舌帽，帽舌是反过来戴，朝向了脑后边，很好地遮挡住了脑后勺的外脑，起到了一点防护的作用。
鸭舌帽机械人一边跑，一边回手开枪。看样子，他是个训练有素的枪手，枪枪都打中了那两个追来的机械人，打得他俩身上当当响，在冒出火花的同时，也吓得他俩赶紧躲闪，样子有些狼狈。
“呼叫总部，嫌疑人火力凶猛，请求支援。”
两个身穿统一服装的机械人，有一个把头捌向一边，把下巴对准了左肩膀，那里安装有对讲机。
他的发音喇叭安装的位置，不是在喉咙，而是在下巴尖上。
看样子，这两个身穿统一服装的机械人，好像是耗子。
前面逃跑的那个鸭舌帽机械人，也低头在通话：
“喂，你在哪？火速前来接头，手上有货，再不接走，就要被耗子抢走了……你来了吗？在哪？”
鸭舌帽机械人结束通话，抬头四下张望，好像在寻找谁的踪影。
这时，后面两个耗子机械人又追了上来。
这个鸭舌帽机械人回手两枪，正好打中了一个机械人的眼上，神准地将他两只钛合金眼睛给打瞎掉了。
“我日，这下又要换眼睛了。还好是工伤。”
这个耗子机械人吐槽道。到底不是肉身，眼睛打爆掉，他都不用慌、不用怕——思柔搞不懂了，既然不怕受伤，却这么怕死？
另一个耗子机械人见对方枪法如此神准，干瞎了同伙的眼睛，他不敢独自追上去了，当即搀扶着这个同伙，侯在路边等支援。
前面的鸭舌帽机械人，认了认路，然后朝游乐场的方向跑了过来。
一辆汽车从对面呼啸而来，差点擦到路边的思柔。思柔吓得往后退闪了开去，猛然抬头间，看到车里的人，竟然有一点眼熟的感觉，一时之间想不起他是谁来。
这辆汽车呼啸而过，迎着鸭舌帽机械人的方向，开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Z大人通过脑电波远程控制的那只巨大的机械狗，一下子从游乐场的大门口窜了出来，一口就把鸭舌帽机械人给咬住了。
鸭舌帽机械人怎么也没想到，这只巨大的机械狗竟然一直潜伏在游乐场的门口里，这突然袭击，来不及躲闪，整个机械体就落在了狗嘴里。
只听得咔嚓一响，鸭舌帽机械人刚要挣扎一下，整个身子就被狗嘴里的牙齿咬碎掉了。
狗嘴张开，碎成几截的机械体，像是倒垃圾似的，一股脑儿地往下掉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仅把思柔吓坏了，也把路上的行人吓坏了，包括刚刚呼啸过去的那辆车，车上的人也吓傻了。
这机械体好歹也是钢筋铁骨，到了这只机械狗的嘴里，犹如塑胶玩具似的，一口就给咬碎掉了。这狗嘴的咬合之力，十分惊人。
原本负责追捕鸭舌帽机械人的两个耗子，也压根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支援”，同样也吓傻了。
这只巨大的机械狗咬死了嫌疑犯后，又缩回了游乐场的门口里，缩成一团像一座房子那样，耸立在门口边上，不仔细看，还真会以为那就是一座房子。
鸭舌帽机械人被咬碎成几截后，不知道是内部机件，还是别的什么细碎的东西，滚落在地下。
刚刚呼啸而过的那辆车，车上的司机似乎注意到这些细碎之物，他回过神来，将车子停在路边，然后开门下车，看样子是想要跑过去看个究竟。当然，不排除他是去捡。
就在他刚走下车，这时，远处有一辆鸣笛的汽车，正呼啸而来。
目光落在这辆鸣笛汽车上，这名看着眼熟的司机，马上缩回他的车子，然后开走掉了。
看到这一幕，思柔起了好奇心，知道鸭舌帽机械人的身上，掉落的那些细碎之物，有点名堂。
鸣笛汽车开了过来，停在了鸭舌帽机械人的尸旁，从车上走下两名同样统一服装的耗子，他俩一眼就看到了那些细碎之物，对望一眼，马上俯身下去拾掇了起来。
“难道是种子？”
思柔的脑海里，闪出这个大胆的猜测。
两个耗子拾掇完毕，发出一阵笑声，有刻意压制的意味，不敢笑得太大声、太开心。笑了几声，踹了一脚鸭舌帽机械人的残尸，便上车开到原先负责追捕的两个同伙身边，让他俩上了车，然后扬长而去。
这一幕，让思柔确定他们捡到种子了。
Z大人一直宣传种子是有害之物，比毒品还可怕，可看Z大人的手下——这帮耗子们捡种子的嘴脸，却不像是在捡毒品，分明是在捡横财。
思柔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些碎物真要是种子的话，这些耗子怕是不一定会上交，或者只上交一部分，这不是不可能——太有可能了。那么就存在一个销路的问题，他们怎么把手上的脏物，转手出去？
敢接收这些脏物的，只有地下市场，但一看到是耗子前来交易，不早吓得跑掉了，哪还敢跟他们打交道？
所以，思柔琢磨着，会不会有一个站在灰色世界里的中间人，来帮他们处理手上的种子？
看看那辆鸣笛的汽车，已经跑没了踪影，再看看那只缩成房子的机械狗，一动不动地蹲在游乐场门口边上，仿佛之前的一幕并不曾发生过一样。
鸭舌帽机械人，那被咬碎成几截的残身，十分扎眼地遗弃在路边。
思柔不知道这鸭舌帽机械人，到底是干什么工作的，竟然会被耗子们追捕。现在他死了，也没人来替他收尸，真是可怜。
他有家里人吗？要是他家里人知道他死了，会不会很难过？而且还是死得这么惨！
思柔整理了一下情绪，开始认了认路，决定去找赵叔。
根据张妈提供的地址，思柔沿着街道开始寻找赵叔的公寓楼。
“皇后区，向阳街，N单元，c-4栋，五楼。”
这是张妈为了证实看到的人，是赵叔，她专门蹲守过皇后区，最后确定是赵叔其人，并确定他进了N单元，还看到他站在c-4栋的五楼阳台上。所以张妈就记下了这个地址。
向阳街很干净，规划得很整齐，街上看不到低级机械人，而且街道两边的钢铁大楼，十分浑厚、庄重、大气，装饰得很高级。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居住的地方。
思柔走在这向阳街，有一种如在梦中的错觉。
进N单元时，有保安把守门口。
一看是低级机械人，保安脸都不抬一下，问：
“找哪位？”
“额，赵叔。我找……c-4栋五楼的那个赵叔。”
思柔有点胆怯地回答道。
“唔？又是找赵肆的，都是低级机械人居多。这刚搬进来的赵四，还真是暴发户一个啊！”
保安的话，似乎吐露出一些看似不紧要的信息，但思柔嗅到了什么。
原来赵叔真名叫赵肆，好像发家致富后，有很多低级机械人前来找他？以这里的“血缘关系谱”来看，赵叔不可能会有那么的穷亲戚啊！
“你稍等，正在联系赵肆。”
保安用他的座机，拨打了c-4栋501房。
开启的是免提，电话嘟嘟声传进思柔的耳朵里，让她心虚地紧张了起来。
思柔很清楚自己跟这个赵叔并不熟，甚至都不记得有没有跟他打过招呼，可能做邻居的时候，有过一些照面，但是连话都说不上的那种。
嘟嘟声突然一收，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保安，什么事？”
保安看了思柔一眼：
“有你一个穷亲戚找。”
“让他进来。”
赵肆竟然不假思索，就放思柔进去了？
这事，顺利得让思柔怀疑人生。
但保安却是流露出习以为常的眼神，冲着思柔挥了挥手：
“你可以进去了。”
思柔穿过大门，进入N单元，然后找到c-4栋。
那里又有一扇大门，还是从里面锁上的。思柔走上前去，看到门板上有对话装置，上面有房号，于是点了一下501，又是传来一阵嘟嘟声。
思柔的心又紧张了一下，正组织着语言来应对赵肆的询问，结果对方接通了，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就按下了开门键，放思柔进去了。
这事顺利得又让思柔怀疑人生。
上到五楼，敲了敲501号房门，听到里面传来：
“门没锁，一拉就开。”
不是吧，这么不设防吗？思柔在心里奇怪极了。抓着门把手一拉，还真的拉开了。
进去，入眼是一个大厅，很宽敞。虽然是铜墙铁壁，但用各种铁皮、锡纸装潢，呈现出贫民区看不到高档和品味。
“说说吧，有什么收获没有？”
大厅一宽大的铁椅上，半躺着一个高级机械人，头上竟然植了“头发”，他问完话，转过头来，看向走进来的思柔，马上诧异住了：
“你是——，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很显然，这个高级机械人是赵肆无疑了，而他似乎一直把思柔误认为是一个“亲信”，直到看到思柔整个人，才知道错认人了。
目光落在这个高级机械人的脸上，思柔也诧异住了：
“你不是刚刚坐在车里的那个——？”
刚刚在街上，开车差点擦到思柔的那辆车，开车的司机就是这张脸。
原来他就是赵叔，难怪思柔当时觉得他有点面熟。
显然，赵肆对于街上差点擦到思柔的事，压根没注意到，他看到思柔一张陌生的脸，继续问道：
“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不，没有走错。赵叔，我是来找你的。”
思柔镇定下来，打定主意要跟这个赵叔搭上话，讨一条“生路”。
目前的困境，让思柔改变了很多，不得不向生活低头，做起了曾经她不敢苟同的事，和套近乎。
“你是？我们认识？”
赵肆纳闷极了。
“我是东兴路边那片贫民区里的，收破烂杨万里的女儿，思柔。还记得吗？”
思柔自报家门，套近乎道。
“哦，是杨万里家……”
赵肆摸着头皮，也不知道他想没想起来，反正他接着道：
“记得，记得，都是邻居家，忘不了。怎么，你找赵叔是要——？”
“我找赵叔是要——”
思柔指了指门口，然后退回门边，把铁门关上去，然后重新走回来，低声对赵肆道：
“我前段时间去L区挖工地，看到一个工友捡到了一颗种子……”
思柔说到这里，故意不说了，看看赵肆的反应。
赵肆果然眼睛一亮，冲口而出：
“种子带来了？”
好嘛，果然提到种子就关切了起来，看来这个赵叔真是种子门道里的老熟人，可以给思柔带带路了。
“这个……”
思柔假装为难了起来，然后道：
“因为对这门路完全不懂，也不知找谁比较可靠，结果在地下市场弄丢了。”
“弄丢了？”
赵肆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被骗，而是……弄丢了？”
“是的，找了几家，信不过买家，然后我们跑出来，在路上被人跟踪，然后就弄丢了。”
思柔把真实经历，略做改动，就成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谎言。
“哎，太不懂事了，竟然弄丢了，可惜啊！”
赵肆扼腕痛惜道。
“那有什么办法，从没接触过这门道，都不知所措了。”
思柔故意有所指地道。
“那你来找赵叔，算找对了。”
赵肆道：
“赵叔就是这门道的熟客，以后再挖到种子，捡到种子，都可以来找赵叔。咱们都是邻居，半个亲人，价钱上肯定比地下市场要实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