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陡然安静下来。
李天元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您说什么？”
白秋撑着手淡然一笑:“你很惊讶？”
“我…我只是…”
李天元心湖泛起波纹，一时间有些语塞。
李素来有些看不懂了，白秋是看他的面子？
可是文件上的东西，关系到亿万普通人的修行道路，灵技也是白秋发现的。
他不该这么做啊…
“白兄，你不用管我，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李素来一脸严肃。
白秋摇摇头，语气轻松:“老李，你应该问问你父亲心里在想什么才对。”
“我父亲？”李素来扭头看向李天元。
听到白秋对文件的内容没什么反应的时候，李天元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太好。
奇怪，他此刻不应该开心才对吗？
他心里在想什么？
“这份文件…应该不是你的本意吧？”白秋缓缓说道。
李天元闻言心里咯噔一声，抿着嘴一言不发。
李素来握着文件的手紧了紧。
“我从你的情绪里，没有看到对金钱的渴望，在听到我不打算做什么的时候，你心里没有喜悦。”
“就好像……计划落空了一样”
白秋往后一靠，桌子下翘起了二郎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天元一眼。
能撑起一个家族的，能是傻子不成？
他会不知道，文件里的内容，就像闭关锁国一样，会严重拉低元央灵能者的修行效率？
会不知道，当着白秋的面，用区区一个观测基站，劝说白秋将找来的灵技束之高阁，会让白秋瞬间暴怒？
他当然知道，但他依然这么做了，如果他不傻，那他就是故意的。
李素来想说着什么，却被白秋抬手打断。
直直地看着李天元，白秋轻声说道:“让我猜猜，你…想借我之手，退掉家主之位，让李素来上位？”
此言一出，李素来腾地站起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李天元。
“父亲…这是真的假的？”
不怪他如此震惊。
连家里的女仆都知道，他和父亲的观念不算和睦。
李天元沉默了一会，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愧是白藏大人…”
白秋嘴角上扬，他猜的没错。
李素来建立基金会的时候，他去看过，从账目上看，李素来没有得到家里的多少支持。
那时候白秋以为李素来是家里没有多余资产，可他是皇室子嗣，还是嫡子，会没钱？
反正比他有钱。
除非他的观念和想法，和家族掌权者不在一条路上。
在李天元的坦白下，他最初的计划被娓娓道来。
文件里的内容，的确不是他内心的想法。
他计划的是，白秋看完文件，痛斥他是个不合格的家主。
置国民与不顾，视灾难于无物。
如此，便有了矛盾。
和一国支柱有了不可调解的矛盾，尤其是白秋这样的个人武力处于人类巅峰的人。
他便可以以此为理由，顺势退位，届时上位的，就是李素来。
“父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素来瘫坐下来，喃喃问道。
李天元深深地看着李素来:“素来，那天你离开后，我一直在思考，我该做的究竟是什么？”
“更多的钱？更高的地位？不，是家族。”
“我想了很久，觉得你才是对的，我身居高位太久了，看多了奢华，忘记了在灰暗的脚底下，还有人在挣扎生存…”
“我老了，顽固，且腐朽，皇室再由我带领下去，只会走在衰亡的道路上。”
李素来听着李天元的话，心中五味杂陈。
既欣喜于父亲认同他的理念，又心酸于父亲如此贬低自己。
“那您去改变不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
“我现在不正在改变吗？”李天元温和地笑了笑。
“你年轻有想法，看到的永远比我多，因为你会低头，去看那些尘埃里的人，我不如你”
“家族的元老们很顽固，没有合适的理由，他们不会让我下位的。”
白秋掏了掏耳朵，没有插话，这是人家父子之间的事。
但他内心也觉得，皇室让李素来去带领，或许会更好。
流水，才能不腐。
李素来怔在了原地，而李天元则是叹着摇了摇头，眼波流转，在思考新的方法。
至于他身后的亲信，则始终站的笔直。
仿佛李天元是不是家主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像个忠诚的护卫。
白秋看着三人，一个是深谋远虑的狐狸，一个是纯善的兔子，还有一个，是忠心的犬。
“恕我直言，你这个计划，很烂。”
李天元抬头，又低了下去，烂不烂的，反正都失败了。
白秋摊了摊手:“现在是修行时代，让境界说话，只要老李到了二境甚至三境，证明自己在心境上胜过你家族里的那些人，上位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李天元摇摇头，他又怎么不知道？
可在白秋的努力下，家族里面虽然还没有二境，但也是一境遍地走了…
白秋:(???)怪我咯？
“你对他没信心？”
李天元心里还在想着其他的方法，闻言随口回道:“素来也是一境，这样的人，家族里也不少。”
“那如果他是二境呢？”
“嗯？”李天元疑惑地抬起头。
白秋则是笑着指了指李素来的方向。
李天元把目光投过去，只见李素来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
代表生命的绿色荡漾着，虚室生花，灵气在席卷，他的意志在升华。
二境…破！
二境初期…二境中期…
轰！
澎湃的能量骤然爆发，似湖畔的春风，似林野的鹿鸣，生机浓郁。
李天元瞪大了眼，处于这种能量浪潮中，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年轻了好几岁。
渐渐地，这股浪潮平息了下去，李素来缓缓睁开眼。
二境后期。
离三境已然不远。
白秋嘴角上扬，李素来一直以来最缺少、最需要的东西补上了，他心境突破的阻碍便一同消弭了，方在此时一朝跨境。
而那东西，是他父亲的支持。
“我…这是……”李素来抬手看了看自己，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就这么突破了？
感觉自己瞬间强了不知多少倍。
“啪啪啪”，白秋充当气氛组鼓起了掌:“恭喜恭喜，老李你到二境了，而且看这气势，离三境也不远了。”
“真的？！”惊讶出声的不是李素来，是李天元。
他窜到李素来身前细细打量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好啊好啊，素来，这样一来，你替我的位置，就谁也没话说了！”
“你还没问他愿不愿意呢…”白秋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怎么光顾着自己说话的？
当老爹的人都这样吗？
老白怎么天天就知道钓鱼喝茶呢？
回头把他鱼竿给掰了。
“阿嚏！”兰庭城中，老白揉了揉鼻子，小声嘀咕着:“哪个小崽子说我坏话呢？”
会议室里，李天元希冀地看着李素来。
李素来沉默半晌，父亲说的对，在更高的位置上，才能做更多他想做的事，而不是局限于一个小小的基金会里。
于是他坦然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