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静下，”医生早就见惯生死，习惯性地开口安抚道：“我们会尽可能的出治疗方案，具体情况可以再谈。”
“我希望你能尽早调整好状态，毕竟病人等不了太久。”
“她会没事的，”辰兆珩闭了闭眼睛，颤抖着手将报告书接了过来，可是当目光扫到后面的诊断资料时，强撑的身体终于再也支撑不住。
是他造成的结局，是他放了安阳的血，却又残忍的让她活了下来。
太迟了吗，是他发现的太迟了……
“杀了他！辰兆珩，你听没听见！我让你杀了他！”
女人的尖叫声刺激的他在梦中醒来，辰兆珩局促地低下头，幼小的双手上沾满鲜血。
耳朵被人狠狠拧了下，他迟钝地转过头，看到了女人眼中燃烧的疯狂。
“他背叛了我们，为什么你还下不去手！他该死，他该死！”
“妈妈……”
他不想下手，就算面前的男人已经抛弃了他们，可是他是他的父亲啊。
“你动不动手！”女人干瘦的手指狠狠掐在了他的脖颈上，“辰家不需要没用的男人！你如果不杀他，就跟他一起去死！”
“废物，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废物！”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他背着我们，在外面养了一条人鱼！”
耳边充斥的咒骂声，搅乱所有思绪。
他的鞋底开始出现无尽的血色长河，黑暗在生命里腐朽……
“你身上流淌着那个贱男人的血，如果有一天你爱上人鱼，就是中了他的诅咒！”
“该死，你们都该死啊……”
他、怎么会爱上一条人鱼呢？
他从来没有对人动心过，所想到的一切方法，也只有不择手段的留下。他所想要的、喜欢的，只要他动手，就能牢牢的抓在手里。
可是现在，他抓不住了……
拼了命的从梦里挣脱出来，辰兆珩一想到检查报告上刺目的大字，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
“王……”
守在床旁的保镖，慌了神色，“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白灵珊呢？”抬手拔掉手背上的针头，他痛苦的转头，“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醒，护士一直在照看。”
“扶我过去，”脚掌踩在地面的瞬间，辰兆珩意识到身体的虚弱。
保镖不敢开口拒绝，只能将绷紧的胳膊伸了过去。
隔壁的病房与这间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辰兆珩还是闻到了空气中，尚没有完全散去的血腥味。
安阳的腿已经重新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即使不见了狰狞的血口，可是上面残留的疤痕，不断提醒着他先前见到的一切。
张开的手掌，颤抖的抚摸过安阳冰凉的肌肤。
人的一生太短，他学会的就是让死人守住秘密，活人成为他的奴隶。他不相信什么死后阴间地狱，更不信因果轮回，可是现在……报应来了……
他才刚刚探明自己的心意，才刚刚得到那份从未体会过的暖甜，就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失去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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