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柳等着再也听不到脚步声后才抬起头，她看一眼靠在自己身上的沐九歌，露出一抹厌恶的表情，没好气开口道：“琴儿，你快快过来与我一起扶着九娘子。”
她身为大夫人身边一等大丫头，大夫人身边的红人，管着大夫人起居生活，可也不过是她吩咐手下小丫头动手，自己在旁边看管着，何时用她亲自动手伺候过人？
也不知大夫人今日怎么想的，竟然吩咐自己亲自去伺候人，还是个傻子？
“哎，姐姐莫急，琴儿这就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笑着应道。
一个小丫头从不远处急步走来。
小丫头圆圆的脸蛋，大约十二岁的年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笑起来还有两个可爱的酒窝，一看就是爱笑的性子。
这是琴儿，二等丫头，平日里也伺候大夫人洗漱，刚才大夫人让人留下伺候九娘子，她就禀了一等丫头何絮留下。
此时，湖边也就只有何柳与这小丫头还有沐九歌三人。
琴儿笑嘻嘻地扶过沐九歌，“哎呀，姐姐，九娘子与琴儿一般高呢，听闻九娘子今年十三岁，唔，比琴儿大一岁。”
何柳也不听琴儿说话，急急后退几步，低头整理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裳，嘴里胡乱应着，“嗯嗯，九娘子与我家嫡娘子同岁。”
何柳嘴中的嫡娘子，当然就是大夫人所出的沐家嫡长女——沐婉歌。
琴儿眼角余光瞅一眼何柳，眼中快速划过一抹不屑。
大夫人不过是对自己身边的丫头们好一些罢了，她还真当自己是这府里头正经娘子不成？
可惜啊，向往贵人般的娇贵生活，却偏偏是下贱人的命。
出生是奴婢，一生都是奴婢，主人让你生就生，主人让你死就得死。
一等丫头又怎样？
能高贵到哪里去？
琴儿心里想着这些，脸上却分毫不露，只笑嘻嘻打量身边的九娘子，不再说话。
整个盛京人都知道，沐府两位娘子都很有名，一位是冰清玉洁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盛京第一美人，吏部侍郎嫡长女——沐婉歌。
而另一位么，当然就是自己身边这位，自小痴傻不会说话，自出生就克死亲身父母的沐府二老爷遗腹子——沐九歌。
琴儿没见过这位九娘子，只听说这位娘子很不得大夫人喜欢，自小在老太爷身边长大，从未出过院门，要不是这次出嫁又出事，估计她一辈子也不一定有机会见到这位九娘子呢。
这位九娘子一直就这么站在她身边，目光无神呆滞，没有任何反应，从大夫人到来又离去，她与何柳两人说了这许久话，九娘子都没有任何动作与反应，要不是九娘子还能站能随人牵着走，她都怀疑这是个死人。
这会的功夫，何柳终于将自己收拾妥当，她嫌弃地撇一眼沐九歌道：“琴儿，你服侍着九娘子，我们去最近的锦香院。”
锦香院是客房，平日里也会有小丫头一直在打扫。
琴儿笑着应下。
很快，两人就带着九娘子来到锦香院。
两人带着沐九歌走到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却很雅致，中间由大屏风将整个房间隔成两部分，外面放着一张四方的卧榻，显然是供客人休息的地方，屏风后面有个半人高的大木盆。
何柳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房间，发现一应物件都还算齐全，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她看向琴儿吩咐道：“琴儿，你先去伺候九娘子沐浴洗漱，我去给九娘子找一身衣服来。”
她这边说着，边抬脚往门口走，也不等琴儿应下就直直出了门。
琴儿脆生生地高声道：“哎，好嘞姐姐，你且去忙吧，琴儿一定将九娘子伺候好了。”
门外再没有声音传来。
琴儿缓缓收了笑容，渐渐地，嘴角缓缓露出一抹诡异的弧度。
幸好大夫人是将这个娇贵大丫头派来，不然她这会还得想办法支开人。
琴儿扶着沐九歌走到卧榻上坐下，又忙着打热水将屏风后面的木桶蓄满，将沐浴用的一应物品检查一遍，见没什么纰漏后，这才扶着沐九歌来到屏风后面。将裹着沐九歌身子的白布拿走放在一边，又动手将沐九歌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
这一连串动作娴熟而又利索，看得出来，这都是她平日里做惯的事，可她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身子，却一个人将沐九歌拖起放在了木桶里坐下，整个过程气息平稳不乱。
力气很大。
她仔仔细细地替沐九歌擦拭身子，很认真，嘴里轻声说着：“呵呵，想不到九娘子长的是这般模样啊，唔，五官很精致啊。”
说着又弯腰凑到沐九歌脸蛋前面，仔细打量，“呀，这是杏眼，这是柳叶眉…嘻嘻，刚才有头发盖着看不清，这会看来，九娘子你还是个精致美人呢，就是与嫡娘子相比差上一些。”
她打量一圈沐九歌，又继续手上动作，温柔而又妥帖地擦拭这具白皙娇嫩肌肤。
好一会后，琴儿这才满意地停手。
她弯腰凑到沐九歌耳边，低语道：“九娘子啊，您可别怪琴儿，琴儿也是身不由己，身为奴婢，连命都是主子的，主子怎么吩咐琴儿就只能怎么行事罢了，您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命更不好吧，谁让您生来就得罪了那位主子呢。”
说完，她又叹息一声接着道：“哎，其实您是个傻子也好，最起码不用清醒着面对今后更凄惨的人生，呵，这也算一种幸运吧。琴儿刚才已经给您仔细清洗身子了，这将是您最后的清白，琴儿能为您做的只有这些了。”
她沉默一会，从怀里拿出一件物件，那是一根白玉棒，有两个手掌长，两根手指粗，前段略大一些。
盯着手中物件，琴儿眼神幽深复杂，耳边回想起主子的话，我不管那小贱人破没破身，你都要将这东西捅进那小贱人身子里，我要确保那小贱人从此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那阴沉恶毒的语气，让她每次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打寒战！
她幽幽叹口气，又抬眼看一眼木桶中端坐的九娘子。
只一眼。
琴儿愣住。
那双眼白较多，黑瞳很少的眼睛，似乎变得有些不同。
屋内一片寂静无声。
忽然。
木桶中人缓缓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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