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段玉坤没有赶尽杀绝，谛听离开后段玉坤就站在原地有些茫然的动了动手指。
之前的脸上的凌厉和尖锐都不见了。
他呆呆的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点茫然。
刚刚谛听是什么意思，楚锦怎么了，什么叫做他护不住……头顶的月光倾泻而下，落在段玉坤的好看脸上，他长长的睫毛垂下一点，居然有种快哭了的感觉。
段玉坤动了动自己还沾着谛听血的手指，好像刚才那个凶残狠厉只挑那个在地府做了不知道多少年主的人不是他段玉坤一样。
遇见楚锦以前，段玉坤就觉的自己是个假人一样，几乎没多少七情六欲，除了阴阳司正使的身份之外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
茫茫然回了自己家公寓，楚锦没睡，客厅的灯还开着。
“大晚上的瞎跑什么，”楚锦听见段玉坤回来了就给他塞了杯热水，恍惚间闻到了段玉坤身上有血腥味，楚锦忍不住皱眉，他一把抓住了段玉坤苍白精致的手腕，沉声问他：“你出去干什么了。”
段玉坤攥紧手指又松开，他猛的一下凑近楚锦，然后狠狠啃上了楚锦的嘴唇。
两个人的牙关磕在了一起，楚锦尝出一点腥甜，段玉坤是发了狠的在吻他。
楚锦反手扣住了段玉坤的后脑勺，一边和他接吻一边看段玉坤的脸，段玉坤紧紧闭着眼睛，隐隐约约有泪从眼角渗了出来。
事情不对，楚锦心中咯噔一声，他放开了段玉坤，然后牵着他坐在了沙发上，皱着眉头开口：“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段玉坤沉默不说话，他靠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
楚锦叹了一口气，他长臂一伸就把段玉坤抱在了自己怀中。
闻着楚锦身上的味道，段玉坤只觉的自己心脏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大颗柠檬，实在是酸涩又难受。
“楚锦，”许久之后段玉坤终于开口了，他嗓子哑哑的，“你之前说一直陪我算不算数。”
楚锦愣了愣，这才莞尔一笑，他揉了揉段玉坤的头发，开口：“当然算。”
有了楚锦这句话，段玉坤就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今天见了谛听。”段玉坤冷静了一会自己的情绪，才慢慢开口。
见谛听？！楚锦听了这话以后心中就立刻艾玛了一声，然后问段玉坤：“你见他做什么？”
“聊天，”段玉坤端起了一进门的时候楚锦给他的那杯热水，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我在他肚子上掏了个洞，估计他一时半会不会出来作妖了。”
在谛听肚子上掏了一个洞？！楚锦心中觉的简直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气还是该笑，最后摸了一把段玉坤的脑袋，问他：“那谛听伤着你没？”
段玉坤摇摇头。
他的手指缓慢的放在了楚锦的脸上，顺着他的轮廓一点一点的摩挲。
“楚锦，”段玉坤慢慢开口，“你有事瞒我。”
楚锦愣了一下。
段玉坤又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楚锦心脏的位置。
“你有。”
楚锦轻轻动了动眼睑，最后笑着摇头，他说：“怎么会。”
“那你的魂是怎么回事，”段玉坤在他尾音刚落的时候立马接话，“你魂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好端端的天君为什么会凭空跑到阳间去当个不受宠的皇子，在你归位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就连往生镜都看不出你的过往，为什么谛听会说往生镜是你给我的你碰往生镜的时候你差点死掉，你北阴天君能耐多大啊，为什么现在就是个土地公的香火都能比你旺，你回答我啊楚锦！”
最后楚锦的名字是段玉坤喊出来的，他手都在发抖，“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到底，你到底受过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楚锦最后无奈轻轻笑笑，他亲了亲段玉坤的眉心，努力安抚着段玉坤身上不稳定的情绪，“宝宝，别想那些，那些都过去了。”
段玉坤肩膀也在发抖。
“楚锦，”段玉坤的声音低低哑哑的，“我心疼。”
当天晚上两个人做的格外酣畅淋漓，段玉坤能重伤谛听的手紧紧抓着床单，楚锦啃他脖子，觉的痛了段玉坤就皱眉，舒服了就低吟，楚锦做到最后发了狠，直直能将段玉坤的奶音给逼出来。
——
项飞下葬那天下雪，楚锦和段玉坤都到了，整个阴阳司的人都在公墓，风雪漫天有种萧索的氛围。
骨灰盒是未羊放进墓坑里的，未羊也难受。
段玉坤走近他身旁，轻轻拍了拍未羊的肩膀，没有说话。
“算是殉职了，”楚锦和安承修缘并排站在后面，“阴阳司又少了个人。”
安承低低嗯了一声，修缘全程沉默。
楚锦把视线放在修缘身上，淡淡开口：“你们正使现在很难过，他真的是见不得阴阳司的人离开。”
修缘冰雪一样的表情碎开了一点，随后又迅速被他整理好了。
楚锦深深看了修缘一眼，然后拍了拍修缘的肩膀，淡淡说了一句好自为之，然后撑着伞走到了段玉坤身旁。
他把伞举到了段玉坤和安承的头顶。
感觉到了头顶没有落下的雪了，安承就有些茫然的抬头。
楚锦无声叹气，这才开口：“节哀顺变吧。”
回去的途中，楚锦和段玉坤走在修缘的后面，楚锦缓慢抬起一只手，掌心有灵气涌动。
“一掌下去，帮你烦恼去光光。”楚锦笑着转头看段玉坤，“了解一下？”
段玉坤看了一眼修缘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楚锦的手，面无表情握住了楚锦的手腕，然后硬生生把他掌心的灵气给弄没了。
“别动他，”段玉坤低低开口，“人各有志。”
楚锦点点头，当天回去阴阳司以后段玉坤就把修缘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
外面的雪下的很大，办公室窗户没关，冷风呼呼的往室内灌，还带着一股子清冽的味道。
段玉坤坐在办公椅上慢慢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一会，然后率先开了口：“修缘，你来阴阳司多久了。”
没想到段玉坤会问这个，修缘愣了一下，沉吟片刻才开口：“忘了。”
段玉坤面无表情点点头。
修缘忽然觉的心中有点忐忑，他是阴阳司的阴使，是段玉坤的心腹，面对段玉坤他觉的自己不应该这么不安才对。
“我有个习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段玉坤扣了扣桌面，“修缘，我受不了背叛，甚至有点恶心。”
此话一出，修缘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几分。
段玉坤坐在那里，他好看的五官此时盖着厚厚的一层冰霜，让修缘第一次有了心慌的感觉。
“正使，你……”
修缘还想说什么，段玉坤却不想听了，他随意的摆了摆手，他答应了柳随风就算是有一天知道了修缘背叛也不会伤害他，段玉坤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但是到了这里，仁至义尽。
“你是地府的人吧，现在地府和阴阳司的合作我估计也差不多能断了，修缘，你该回去了。”
说完了这句话，段玉坤就真的挥了挥手，随着他的动作，修缘只觉的周身真的有一阵风，卷着他离开。
许久之后段玉坤才走出了自己办公室，楚锦一直都在门口等着他，见段玉坤出来了就立刻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皱着眉头开口：“怎么样？”
他在问段玉坤现在感觉怎么样。
段玉坤牵强的笑了笑，长长吐出一口气后才展颜，他伸出胳膊抱住了楚锦的脖子，整理好了情绪这才开口：“感觉还不错。”
楚锦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然后带着段玉坤离开了阴阳司。
楚锦开着，拖着段玉坤去了柳随风的纹身店。
最近下雪，柳随风生意不太景气，他整个人都是懒的，楚锦和段玉坤进了纹身店的时候就看见柳随风披着他寻常穿的那件白袍子坐在古色古香的茶几旁自己拿着块木头磨香。
“平时你们两个拿我当百度，有事没事就一个人跑来找我，”柳随风笑盈盈的开口，“怎么今天两个人一起了？”
“反正不可能是想你，”楚锦拖着段玉坤就和到了自己家一样，“我给你带生意来了。”
柳随风非常不屑的切了一声。
楚锦一大把年纪了，好不容易非主流一次，果断决定来柳随风这里占个不要钱的便宜。
他指了指自己锁骨的位置，“来啊，给我身上留个印。”
楚锦让柳随风把段玉坤名字纹在自己身上，段玉坤让柳随风把楚锦名字纹到他身上。
柳随风向来君子如玉温润端方，但是这一次他没考虑这些，盯着楚锦看了一会，果断笑出了声音，形象不要了，嘲笑楚锦要紧。
听着柳随风笑楚锦就想咬人，他恶狠狠的瞪了柳随风一眼，柳随风这才咳嗽了一声把笑压了下去，他开口发问：“想好了？”
楚锦连连点头。
“谁问你了？”柳随风狠狠翻了个白眼，他看向段玉坤，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正使，想好了？”
段玉坤摸了摸自己的锁骨，也点点头。
柳随风就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楚锦中二病晚期隔三差五抽一次正常，阴阳司正使跟着凑什么热闹。
楚锦和段玉坤把对方的名字留在了自己身上，这东西一弄就是一辈子的，段玉坤心中有种美滋滋的感觉。
柳随风的纹身针在锁骨上飞速动着，楚锦忍着点疼看了一眼趴在他面前一脸好奇的段玉坤，问他：“好看吗？”
段玉坤连连点头，心满意足。
楚锦就低低的笑了起来。
其实他不应该在段玉坤身上留什么痕迹的，楚锦有些怅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多长时间，他消失的越彻底段玉坤的难过就越少，莫名其妙在人家身上留个印子算怎么回事？楚锦又转念一想，只要他一魂飞魄散了，他留下的所有痕迹都烟消云，记忆都能没，更何况纹身这种浮在表皮上的东西？
今天就当他带着段玉坤来和柳随风秀恩爱了。
“真不要脸，”柳随风笑着骂他，“看不起单身狗啊。”
说起单身狗，段玉坤和楚锦不约而同想到了修缘。
段玉坤动动嘴唇欲言又止，柳随风却笑着开口：“正使，我都知道。”
捏着纹身针的手稳如狗，“谢谢正使，留了修缘一命。”
“大人客气。”段玉坤点点头，就当是回应了柳随风。
纹身接近尾声，柳随风上了颜料，段玉坤吃痛嘶了一声，然后柳随风就感觉到楚锦瞪了自己一眼，真的是夭寿了。
“正使这次重伤了地府那位来访人间的大人物，这是准备撕破脸了？”虽然每天端坐纹身店，但是柳随风的消息一点都不慢。
段玉坤嗯了一声。
阴阳司和地府原本就是合作关系，双方互利互惠，现在地府让那个假鬼王搞的乌烟瘴气还每天找阴阳司搞事情，段玉坤觉的自己那天没直接掐死谛听就已经很客气了，那东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仰，好端端的合作不做，非得作妖。
柳随风是真的睿智，段玉坤这么一点态度他就差不多把这里面的人情世故揣摩的干净透彻，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为什么谛听会针对段玉坤，而且是在冒着和整个阴阳司对上的风险，也得和段玉坤搞事情，又不是有病啊。
这个楚锦同样也有怀疑，但他现在完全不想纠结这个，段玉坤的纹身做完了，精致漂亮的锁骨上龙飞凤舞刻着楚锦两个字。
楚锦拿着镜子端详了一眼自己锁骨上段玉坤三个字，也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越看越满意，天底下简直没有比楚锦段玉坤这两个名字更般配的字了！
感觉到楚锦有点飘，段玉坤就面无表情扫视了他一眼，楚锦还不死心，他扯着段玉坤自拍，难得上了一趟自己万年长草的微博，直接把两个人锁骨上还渗着血的纹身拍照发了上去。
段玉坤：“……”
柳随风憋笑憋的肚子疼，他走过去拍了拍段玉坤的肩膀，安抚他：“楚锦微博粉丝不多的，也就是个一两百万个吧。”
官宣现场，狗粮满满！
“给他嘚瑟的，”柳随风指着楚锦和段玉坤说话，“楚锦啊，真的喜欢你呢。”
段玉坤看了他一眼，心中干干脆脆说了一句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