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小洋敲了敲战禽号指挥室的大门。
少年愠怒不已，一路上嘴唇都恨不得撅到天上去。熊不二和申屠妙玲开战不久之后，就因为武器种类与营地的防守战术相合的原因，很快被调配到前线去了，就只有自己并不精通重型或是远程武器，只能帮领队做些跑跑腿的活计。一想到同伴们都能参与到正面作战中，只有自己在接这种鸡毛蒜皮的委托，他心中便忿意丛生，却不知该责怨谁。
开门的居然是游西山游舰长。
营地防守事大，舰长身边除了必要的人手之外，其它人都已经被分派到各个防御阵地上了，本来偌大的指挥室，就只有三位舰长还在焦灼地等待着，和南侧震天的战斗声相比，显得十分冷清。
“舰长。”小洋站直身体，以手抚心，端端正正地向对方行了一礼。早在挑战祭的第一天里，少年们便是受到了他的赏识，此刻他发布的特殊委托的三百分的奖励早已入了见习生们的记分牌中，是以小洋见到这个矮小的光头，心下却是带着感激和亲切，“十五号防御带，见习猎人聂小洋来报。”
“情报在哪里。”游舰长哑着嗓子，语带急促地道。
“在这。”小洋恍然，从腰囊中掏出一张薄薄的纸。
另外两名舰长也凑了过来，纸张在三人间来回地传阅了一番。
小洋只知道，纸上写的是踏入本方营地中的怪物数量和种属。他们所处的地带在营防的边缘，幸运地只有三只等阶不高的怪物突入，在少年出发前，一众猎人已经将其中一只击成重伤，形势还在控制之下。
“跟我们说说战场的情况吧。”女舰长洛柳眉道。
“诶？”少年以为自己只是来传达钟领队的情报的，并没有过分记忆过战场的情况，被四星猎人一问，却是有些窘迫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没关系，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易长元在一旁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战局的概况已经有早先的猎人们向我们通报完毕了，我们只想向你相互印证一下。”
小洋这才点点头，有些不确定地道：“战场形势应该算是……一片大好？”
突入防御圈的怪物并不多，几十只怪物虽然气势汹汹地抱团前来，但是在隐雷的作用下很快便被分化开。众多怪物顾忌爆弹的威力，纷纷转换了前进路线，怪物们被顺畅地均匀分摊到了各个防御圈中。这些怪物再受到一波远程武器和陷阱的打击，战力已经十去四五，以这样的状态迎接每个防御带中二十余名一鼓作气的猎人，结果当然可想而知。
“总之，肥仔大哥的隐雷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少年道，“如果真的被它们抱团突入阵中，想要阻拦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哼，形式一片大好？”指挥室内还有第四个人，此刻却从小洋的视线死角中发声道，“开战不过二十分钟，怪物只是试探而已，你们这样轻敌，是要出事的。”
“怪物也懂得行兵布阵的门道吗？”到底是军旅出身，聂小洋对这样的知识本能地有些感兴趣，话一出口，却发现自己正在三个舰长面前贸言，未免有些唐突了。
“怪物当然不会像人一样思考。”门后的男人缓缓靠近道，“不过兽群一旦超过一定的数量，便会自动产生秩序。即便是不同的种属，上位者也有能力驱使低阶怪物替自己做前锋。能让它人替自己去死，当然不需亲自冲锋陷阵……”
男人走到堂前，却是陆文陆书士。学者认得聂小洋，他正与弄丢了自己女儿的无良见习生是为一队，两人相见分外尴尬。小洋一双腿进退不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躬了一下身行了个大陆礼节，端正地站在众人面前。陆文也不还礼，虽还保持着文士的姿态，双眼却直直地盯着少年的脸，眼中的怒意和昨日一般仍是不见消退。
知悉内情的易长元呵呵一笑，对小洋道：“好了，小友辛苦了，此间事情已了，早些归队吧。”
少年如蒙大赦，背过身去擦掉了额角的汗，临了在心中又将卢修指摘了一遍，这才匆匆退走。
陆文接过易长元手中的情报，大略地瞥了一眼：“又是三只低阶陆行种吗，这样一共就是六十六只了。”
“有多糟糕？”洛柳眉板着脸问。
陆文谨慎地道：“按照常理，就算兽群中有古龙以下的最强掠食种存在，也最多只能驱使五分之一的怪物进行试探。如果按照这个数额来计算的话，下一波攻势来临的时候，我们面对的可能是超过二百五十只的怪物。”
“这些怪物都是哪里来的？”易长元严肃地问，在总领队离开以后，所有的担子都压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从现在起的任何一次决策失误，都有可能导致整个北方地区最精英的几百个猎人遭受不可挽回的重创。四星猎人尽管还能勉强维持住处变不惊的状态，但心中的弦也已经紧紧地绷住了，“先期的探查不是说只有百余只吗？”
“先期的探查可没有深入过那魔雾里。”陆书士道，“或许大量的怪物正是盘踞在里面也说不定。”
“如果那些怪物根本没有组织起来，只是一窝蜂地冲了过来呢？”游西山带着三分侥幸说，“或许战斗就能这么轻松结束了吧。”
“怪物种属和等阶的情报你们也看见了，和防线接触的怪物们最高等级不过三星猎人的水准，偌大的沼泽凶地，怎么可能连更强大的怪物都没有。”陆书士摇摇头，“在我看来，兽群能派出这么大的试探阵仗，正是它们正式攻击会异常猛烈的前兆，从雾气中逃离出的最后一波怪物，真正的数量或许超过我们的想象。”
“我们已经撒了二十名猎人在雾墙外围，战事一起，他们想要脱身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易长元说，“新的情报或许一个小时之内就会送回来。”
“不行，这波怪物很快就会被营地消化干净，在远处观望的强者们马上就会攻上来，等待情报已经来不及了，你们得派人直接去雾区中探个究竟。”
“我看你只是危言耸听。”女舰长洛柳眉的眉毛一横，“假托公办，去内沼里找你的宝贝女儿才是你想要的吧！”
声名显赫的书士脸上一阵异样的青红，他压下胸中的愤懑：“和一场艰难的鏖战相比，我相信你们更不愿意打的是连对手有多少实力都不清楚的战斗。我来到这里，只是给你们提些建议罢了，如果这儿不欢迎我，我大可以自行离开。”
“陆书士，我不知道那两个家伙在想些什么，但我却是相信你的。”游西山将指挥室的门关上，“你就直说，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这场战斗最坏能打成什么样子。”
“咚咚咚！”还未等学士再说些什么，刚刚关上的门就被急促地敲响，游舰长打开门，见到的却是一个血濡铠甲的见习生。
少年叫风魁，是在领队的推荐下，被游西山亲自给付了探查任务的唯一一名见习猎人。四星猎人心中一喜，来不及嘘问少年的伤势，便哑着嗓子问道：“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非常坏……”见习生气喘如牛，扶着门框艰难地说，“它们……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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