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绾沉默片刻，开口说道：“管家，派一名信得过的小厮，跟这位姑娘走一趟，”
管家一愣，“可是……”
“王妃！你莫不是被早上的消息打击傻了？她在偷你的东西啊，你还派人验证消息真假？这种时候，不就该狠狠地打她一顿吗？”小莲也急了，恶狠狠地瞪了婢女一眼，这才说道。
陶绾看了管家一眼，管家这才低了低头，转身看了看四周，可是看了半天，也只找到一个假装在擦柱子，实际上耳朵都快凑到自己跟前的小厮。
管家朝他招了招手，“你，跟她走一趟！”
小厮听到管家的话，这才不情不愿地放下手中抹布，领着婢女往门口走去，边走，嘴里还跟着嘟囔道：“这种借口一听就是假的，信得人根本就是傻子嘛……”
“你说什么呢？”小莲听到这话，更气了，挥着手就要上前去教训那个小厮。
可是那个小厮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就不见了人影。
小莲只好气鼓鼓地转过身，拉着陶绾的袖子晃了晃，“王妃，您说这是何必呢？奴婢知道您心善，可是这，这些人都欺负到您头上来了……”
这王妃，也不知道是善良，还是真的是个傻子，谁遇到偷东西的下人，不是乱棍一顿打？也就她们家王妃，不惩罚人就算了，还要拉人家一把。
陶绾倒是不怎么在意，依旧一幅乐呵呵的表情，“日行一善，积善积德，何乐而不为？”
小莲一噎，看向陶绾的眼神也如同在看一个付不起的阿斗，“咱们这都什么情况了，还积善积德？最怕到时候善德是积了不少，还没等来回报，就已经把自己给饿死了！”
陶绾笑而不语。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她没有说出口，亦不能说出口。
那就是，她需要培养一名心腹。
如今身边的人，无论是离墨、方哲亦或者是小莲，那都是唐棣挑的，一旦她和唐棣起了矛盾，这些人都会站在唐棣那边，到时候，自己孤家寡人的，想踏出这个大门，恐怕还真的不容易。
不过在踏出这个大门之前……
“管家，把府邸里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顺带把咱们府邸里的银两也集中起来。”
管家看着陶绾脸上的坚定，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府邸里的人向来都是各司其职，加上大家的工作都是管家安排的，没一会儿，人就聚集在前厅，浩浩荡荡地排成好几队。
陶绾让小莲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前厅正中间，在她身后，摆了整整两箱的白银。
陶绾的眼神在人群里缓缓扫过，凡是接触到她眼神的人，几乎都将头低了下去。
她几乎将每个人都看了一遍，好半晌，才开口说道：“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还有谁想走？若是现在走了，还能领到这个月的工钱，再过几天，可就说不准了。”
“王妃！”小莲一惊，上前唤了一句。
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定然会引起更多人离开，那到时候，王府怎么办？那么大笔开销支出去，剩余的人又该怎么办？
管家一把拉住小莲的胳膊，朝她摇了摇头。
小莲想说什么，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
陶绾的眼神在人群里缓缓挪动，在触及几个蠢蠢欲动的小厮时，冷笑了一声。
“你们不必担心，若是你们想走，工钱必定结清，若是想留下，那就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不得再让我听见丝毫闲言碎语。不过我话也先说在前头，如今正是王府最难熬的日子，锦上添花再好，到底不如雪中送炭，出了我汴梁王府的大门，可就没有回来的道理了。”
说到后面，陶绾几乎是一字一顿。
小厮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议论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怎么办？你是走还是留？”
“我也没想好，你呢？”
“我也在犹豫呢，雪中送炭情义深，这道理大家都懂，可是咱们在府邸干了这么久，何时见过王府这么落魄？”
“可不是吗？王爷在京城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好说，指不定明天又是一道口谕，说要抄家，那咱们小命岂不是保不住了？”
一片议论声中，一个小厮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
“王，王妃，小的想走……”
陶绾斜睨了身后的小莲一眼。
小莲冷哼了一声，将两锭碎银扔到他跟前，咬牙切齿道：“好走，不送！”
那小厮亦不在意，拿到银子，顿时喜笑颜开，“谢谢王妃！”
有一就有二，见前面的小厮拿了银子就能走，不少小厮婢女也磨磨蹭蹭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想要离开，又不好意思开口，陶绾一一嘱咐小莲和管家将银子给对方，并且将对方的名字逐一登记下来，有人担忧，亦有人欢喜。
待所有都登记完后，天色也黑了下来，原本挤满了大半个前厅的人，也只剩下一半。
陶绾看了一眼剩下的人，抿了抿嘴，“剩下的人，首先，我要谢谢你们，在王府最艰难的时候，还愿意留在王府。”
说着，陶绾对着大家深深鞠躬。
管家见状，连忙上前去搀扶，“使不得，王妃，你这么做，不是折煞我们吗？”
陶绾摇头，“一事归一事，你们愿意陪王府共度难关，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现在给不了你们什么承诺，我只能跟你们说，只要王府挺过了这道难关，你们的工钱，必定双倍给你们。”
话音落，又是一阵欢呼。
陶绾见状，抿了抿嘴，看向管家，“如今，王府里的人不多，想来开支也会少很多，大家再省一省，待王爷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王爷……
角落里的离墨心底一动，还没容他细啄，人群里又有人开了口。
“王妃，咱们王爷，还会回来吗？”
陶绾一愣，下意识跟着声音看了过去，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婢女，看起来充其量也就是十二三岁，婢女怯懦懦的模样，让陶绾的心也揪了一下。
她定定地看着那名婢女，好一会儿，嘴角扬了扬，“会，肯定会回来的，他出门前还让我等他回来，说要告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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