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2章 肉汤
晨光破晓，大地复明。天空和草原波澜壮阔，一碧如洗。
一辆马车在辽阔的草原上缓缓地走着。
“这是什么地方？”
“龙城附近。”
“为何来此？”
“为了避开追兵。”
刘业的回答让拓跋凡找不到质疑的理由。他知道猎狐堂一定不会轻易地让他离去，他也没有信心摆脱猎狐堂，所以只能依靠刘业。
走了一夜的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尤其是拓跋凡还要提防三个人，压力更大。现在是又累又饿，只想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提振一下精神。
“去弄点吃的吧。”
“你想让谁去？”
拓拔凡想了想，后悔没有把朴卜木带上。不过他们现在已经离开了龙城，摆脱了追兵，也就是说，将皇上留在身边已经用处已不大。
“父皇……您就不能饶了我吗？”
“自你谋反的那一刻起，朕就不再是你的父皇。”
拓跋渊面无表情，不知心里是不是也毫无波澜。
拓跋凡恨得咬牙：“为什么你就是那么看不上我！论才能，我哪一点输给拓跋逸了？”
“你输得不是才能，而是品行。”
“借口！这只不过是你偏爱他的借口罢了！谁让我娘，是个梁人呢……”
拓跋凡露出了苦涩的笑容，笑容又有些狰狞。
拓跋渊眉眼垂落了下来，有那么一点点的哀伤。想是拓跋凡的话勾起了他埋藏心中的伤心事。
“你虽然不认我这个儿子，但我还是当你是我的父皇，你走吧。”
刘业挟持拓跋渊，正是为了逃出龙城。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已没有必要用剑指着拓跋渊。且拓跋凡的话，他也不敢违抗。
拓跋渊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又抬起了头，望向前方。一缕炊烟进入眼帘，他挥动了缰绳，将马车赶了过去。
拓跋凡不晓得父皇为何不愿离开，将他留在身边自己就多一份危险，于是便令刘业将拓跋渊赶走。
“王爷不必着急，”刘业说，“不远处有户人家，先去吃了东西再说。”
拓跋凡觉得这也合情合理，便采纳了刘业之言。
炊烟的源头是一处帐篷，帐篷外，一位牧民正拿着长柄的木勺，搅动着一口大锅里的肉汤。听到了马蹄声，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循声看去。
眼前驾车之人穿着华丽，是梁人的才有的丝绸，但却是燎人的相貌。由此可知，他们来自龙城。他对来自龙城的人似乎不太友好，盖上大锅的盖子后，便抄了一根大棒，走了上来。
拓跋渊勒住了缰绳，先下了马，以燎人的方式向其颔首失礼。
那人见对方如此，态度也就好了一些。用燎人的言语问拓跋渊来这里做什么。
拓跋渊同样以燎人的语言回答，说路过想买一点吃的。
听到屋外的动静，帐篷里走了一位妇人。看模样是那人的妻子，还有一个孩子躲在帐篷里，好奇地偷望着。
那人犹豫了几分，最终点了点头。
拓跋渊坐在灶台前，手里端着一碗肉汤，看着肉汤的颜色，闻着肉汤的味道，陷入了沉思。
刘业则将两碗肉汤拿到马车里，一碗给卫玲珑，一碗给了拓跋凡。卫玲珑是想下车的，但拓跋凡不愿下车，担心刘业会找到偷袭的机会。
“我吃你的。”看到卫玲珑喝了一口汤后，拓跋凡说道。
卫玲珑什么也没说，和他做了交换。
“吃不惯了吧。”搅拌着肉汤的牧民对发呆的拓跋渊说道。他又勺了两勺肉汤，放在两个大碗里，妇人端着碗进入帐篷，和儿子一块儿吃去了。
“没有。”拓跋渊说着，喝了一大口。味道很熟悉，但他真觉得一点都不好喝。
“这是什么汤？”
“羊骨汤。”
“可……”
“没滋味是不是？”
拓跋渊正是这个意思。
“这羊骨已经煮了好几遍了，早就没有味道了。”
“为什么？”
“你看那儿……”
牧民指了指不远处的圈子。
拓跋渊看得出来那是一个羊圈，但羊圈里只有两只小羔羊。这与他的常识和认知相去甚远。他也放过牧，知道这两只小羔羊还不到食用的时候。也知道正常情况下，羊圈里不可能只有两只小羔羊。
“打仗，那些人把我的羊都抢走了，这两只羊若是那日走脱了，现在是一只羊也没有人了。”牧民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点生气，但可不是因为他是自愿把羊出去的，而是已经麻木了。显然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
“外面根本就没法活着了，所以我们一家子打算到城里去，也许还能求个活路。”牧民的脸上浮现出了内疚之色，不想让拓跋渊看到，便望向了远方。
拓跋渊看着手中的肉汤，更没有胃口了，垂头不语。
刘业喝完了汤，谢过了牧民，并拿出了一些银子。他给的银子已经超出了这几碗羊汤的价格，牧民犹豫了一下，最后全收了，并向刘业深深鞠躬。
这时候，马车里传出了动静。刘业过去查看，原来是卫玲珑想要方便。
拓跋凡不肯让卫玲珑离开他的视线，两人为此起了争执。
牧民瞧见情况不对劲儿，但不愿多管闲事，只装作没有看见。
“真忍不住的话，就在车上解决好了。”拓跋凡道。
“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卫玲珑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
“别以为我不敢杀你！”拓跋凡将剑架在了卫玲珑的脖子上。
作为一个亡命之徒，拓跋凡还真就愿意有人给他陪葬。
“慢着！”刘业道，“我做你的人质。”
“你？”
“对，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将我的双手绑起来。”
虽然是亡命之徒，但拓跋凡也不想死，于是就同意了刘业的意见。
刘业请拓跋渊将他的双手绑起来，再回到马车旁。拓跋凡将剑横在了刘业的脖子上，让卫玲珑快去快回。
卫玲珑看了刘业一眼，下了马车，朝着帐篷走去。帐篷那里，妇人接待了她。
“燕王，她真的只是你的婢女么？”拓跋凡好奇地问道。他不认为一位王爷会为一名婢女让自己身陷险境。不管那女子再怎么美若天仙，婢女就是婢女。
“她不是我的婢女。”刘业说。
“我就知道。”拓跋凡有点得意，“她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女人，才将燕王降服得服服帖帖的。”
拓跋凡的语气中带着一股不正经的意思。
刘业没有理会。
没多久，卫玲珑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来到了马车旁，和刘业作了交换。对拓跋凡来说，掌控卫常乐肯定比控制刘业要简单。而且在确认了卫常乐对刘业的重要性之后，他更要将卫常乐紧紧地攥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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