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恬恬蹲下身来，和清若平视，她笑得悲凉：“我都还活着，你凭什么死？”
清若瞳孔一震，若说比狠，谁有对自己狠的人更狠？
赵恬恬是。
清若咬牙，一狠心用力撞到铁门上。
赵恬恬微微侧身，躲开了那溅出来的血。
李夜也挡在了她身前。
这犯人寻短见在天牢是常事，但是赵恬恬要求活着的犯人出了事，狱头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赵恬恬拂了拂有些乱的衣袖，淡淡道：“这么多天没怎么吃饭，能有多大力气，无非是撞伤而已，死不了。”
狱头愣了好一会才察觉赵恬恬是在跟他说话，忙点头开头去查看清若的伤势。
“公主，她没死。”
“那你可得看好了，若是死了，千刀万剐少多少，都得算在你头上。”
狱头额间已经冒汗了，看了一眼清若，恨得不行，还好没死。
赵恬恬说完后，又走到小谈的跟前淡漠的看着她。
“本宫自诩，看人从不会出错，当初见你不是真心伺候本宫，念想你有几分真诚，留你在王妃身边。”
她说完，眼神凌厉：“本公主最痛恨的就是背叛，王妃之死，这场环环相扣，少不了你的助力，所以，你的千刀万剐，也一样给本宫受着。”
小谈早就吓傻了，眼睛瞪得很大，眼泪不住的流。
她这样，赵恬恬并不觉得解气，或者说，她并没有多恨，做这一切，只是因为她还活着，总得做些什么。
“对了。”她似笑非笑道：“你那个弟弟，十岁了吧？真是可惜了。”
小谈终于有了动静，跪着挪上前：“公主，求您饶过他，求您了，都是奴婢的错，求您惩罚奴婢，求您放过奴婢的弟弟。”
头在地上磕得很响亮，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着。
“本宫没有杀他，只是......”她看着惊变的小谈，慢悠悠说道：“本宫只是下令，不允许给他解毒而已，算算时日，这几日怕就要病死了。”
小谈趴在地上，呜咽的颤抖着。
“本宫记得，你父母也还在，所以你可千万别寻死，要是死了，你的一千刀还有万剐，二老可能熬不住呢。”
李夜静静的看着她，明明说着世间最狠毒的话，可他听着，只有心疼，
两人给她吓得都不清，一个撞晕了，一个趴地上哭泣。
可赵恬恬没有半点报复后的快感，淡漠的来，淡漠的走。
“公主，小心台阶。”小蛮扶着她，看了她好一会，小声说道：“公主明明没有去找小谈的弟弟，为何要撒谎呢？”
“因为折磨人心才是最痛快的。”
她真的差点就忍不住去找小谈的弟弟了，凭什么她们的家人还能好好的，而她就要失去最宝贵的亲人，最后的理智让她制止了那个念头。
“公主，坏人都不会有好报的。”
小蛮是指里面的两人。
赵恬恬笑得讽刺：“小蛮，坏人坏报，总是在做了坏事后才会招报应，可做了坏事就算应了报应，于犯下的错，没有半点意义。”
小蛮不懂，苦思着这句话。
李夜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哽在喉咙处，赵恬恬从牢里出来情绪就不对，他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此时若是阿福在，一定能让公主心里舒服些。
还没出宫门，就被高岩堵住了。
看来她一进宫，赵启承就知道了。
见到赵恬恬时，高岩怔住好半晌，一个月不见的小姑娘，瘦了，也憔悴了，人，更是变了一番模样。
“公主，您的脸......”
赵恬恬伸手摸了摸还有些疼的眼角，眼神轻飘飘的看了一眼远方。
“无事。”
高岩弯着腰带路，赵恬恬看的方向，正是慈宁宫，而那眼角的痣，同太后一模一样，如今赵恬恬生生剜掉了，其中深意，着实让人心惊。
见到赵恬恬的赵启承，同样也心惊了好一会。
更让他震惊的是，赵恬恬无比懂事的行礼和问安，没了往日的亲近，到更加礼仪周全了。
“恬恬，你......”赵启贤开口后又顿住了，他想问她眼角怎么回事，可是答案他也清楚，还想问她今日身子好不好，可眼前的姑娘，身子很好，只是很瘦很瘦，他想问她心情怎么样，可明眼都看得出来，她变了，再回不到以前那个小姑娘了。
“朕听说你去了天牢？”
他直接换了个换题，那些压抑的话题，不问也罢。
“回皇叔，侄女去看看那害死我母亲的人。”
“朕打算过完正月就问斩了她们。”
赵恬恬忽然起身，跪了下来：“侄女自作主张让她们活了下来，也交代了狱头，还请皇叔降罪。”
赵启承看着她许久，心里堵着气，实在不快：“你用不着跟朕这般生疏啊。”
赵恬恬只是跪着，礼仪顾全了。
赵启承深吸一口气，叹息一声：“罢了，都依你便是，起身吧。”
“侄女多谢皇叔。”
道完谢才起身，接着眼观鼻鼻观心，静静等着赵启承问话。
他叫赵恬恬来，是想关心一下她，是想跟她好好聊聊。
可如今这模样，赵恬恬表面平静，犹如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可实际上是又冷漠又疏离。
他真心疼爱这个侄女，如今闹到这个局面，他不愿可也无奈。
“今日早朝，你父王提起要何全做左相。”赵启承忽然说道：“朕听说是你的主意。”
“回皇叔，是侄女的主意。”
“说说看，为何。”
赵恬恬福了福身才回话：“回皇叔，侄女是想着左相毕竟是掌握礼部和户部的要职，侄女偶然去过何大人经营的赌场，见他经营有道，倒是觉得这个位置很适合他。”
赵启承审视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只是没有看到半点端倪。
“是吗？何大人还经营赌场？”他忽然又道：“你还去过？”
赵恬恬不疾不徐道：“侄女曾在里面跟苏恒赌过。”
其实事情经过，赵启承心知肚明，只是玩笑的问了问，还以为她会解释隐瞒一下，却不想她根本没打算撒谎。
这一话题，他就没打算问了，如今那小姑娘惹人怜惜，他心疼得不行，哪还想牵扯到由头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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